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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流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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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翔在音乐间奏时半睁开眼睛,看到那个男子依旧坐在那里,转着手中的酒杯,眼睛望着他。
男子发现了陈翔盯着自己的目光,朝他一笑。陈翔愣了下,冲他点点头。
幸好间奏结束,陈翔清了下嗓子。声音通过麦克风又缓缓地流出来。
遇见一场烟火的表演
用一场轮回的时间
紫微星流过
来不及说再见
已经远离我一光年
……
镁光灯多彩的灯光,略显幽暗地交织在一起,和陈翔的歌声互相缠绕着。歌曲平淡长流
的调子缓缓交汇着。
幽幽的环抱着台下的每一个人。
男子望着台上,被环绕在灯光下安静唱歌的人,鼻翼有些酸楚。抬起手一口气喝掉了酒杯剩下全部的暗红液体。
懂事之前情动以后
长不过一天
留不住算不出流年
有生之年狭路相逢
终不能幸免
手心忽然长出纠缠的曲线
懂事之前情动以后
长不过一天
哪一年让一生改变
……
一曲终了,陈翔望着台下依旧花天酒地的男女,卸下吉他拿在手里,走下去的时候看到了那个男子坐在那里向他笑了笑。
已经很长时间,那个男子坐在那边角落的高脚椅上,总是待他唱完后就离开。
悄无声息。却真实的出现在他的视野。
今天也不知怎的,那个男子放下手中的酒杯,朝陈翔走过来。
“你好。”他对陈翔说。
“恩,”陈翔朝他点了点头,“你好。”
“你……”他看了眼陈翔,好像千丝万缕,“歌唱的很好。”
他笑。陈翔看着他微微有些发愣。
静默后冲他一笑,说:“是吗?”
陈翔回到公寓后觉得头疼的厉害,用力摇了摇。电话铃声响起,陈翔从衣服口袋里摸出来,按了接听键。
“喂,喂,翔哥啊。今天怎么样?”电话里的声音比陈翔清亮的嗓音多了一份轻快。
“还好吧。”陈翔说。
“没有人找你茬吧翔哥?”电话里的声音顺着电流传进陈翔的耳朵,陈翔愣了下,不知为何又想起那个男人的笑。
“没有啊。谁敢找你老大的茬啊是吧?哈哈。”陈翔大声笑笑,声音在略微空旷的房子里显得有些寂寞,“好了很晚了,你明天还要上班不是么?”
未等对方的回应,陈翔摁掉了通话,把手机关了扔在沙发上,走回卧室拿上换洗衣服走到浴室。
等水雾渐渐爬上瓷砖氤氲了空气后,陈翔才觉得头疼有些减轻,呼出几口气,热潮包围着他。
像是涌上海岸的潮水,从心底的波涛汹涌。
男子走出酒吧看着满目璀璨的霓虹有些眩晕。裹紧了衣服,冬天路上的人很少,况且现在也晚,一条街望过去除了偶尔驶过的车辆和一路亮着的暖色灯光也就只有三三两两的人经过。
突然看到左边有一点火光藏在黑暗里,是一个男人身影的轮廓渐渐明显,走出来时男子微微一怔。
那个男人朝他走近,未等他开口,脸颊便一阵刺痛。
“够了李炜你适可而止!是谁说要彻底离开他的?!”男人略显有些激动,在肃杀的天气下,男人逐渐提高的音量好像令树叶都一片片的震动。
“为什么我都放弃了你还坚持着?!”他大声喊到。
被男人唤作李炜的男子擦掉嘴角的猩红的液体,抿了抿嘴角。
“因为你不是我。
“你又怎么会懂?”
男人一怔,随即另一拳打在李炜脸上。
“你他妈的出尔反尔!”
陈翔在第二天晚上并没有见到那个男子。心里有些不舒服,空落落的,倒也说不出来是为什么,唱歌的时候有些跑神,视线总不由自主的往那个方向瞟——坐了其他的男人。
一晚上也就这么过去了。
接下来好几天都如此。陈翔刚开始有些不适应,但不能说这对他很重要,因为他也渐渐习惯,逐渐淡忘了。
倒是也有开心的事情,比如酒吧老板说他唱的很不错,每晚上让他多加两首歌——这样他可以拿到更多的薪水。
陈翔也便渐渐遗忘了那个突然出现又莫名消失的男子。
倒是那几天偶尔想起来,有些后悔没有问男子的名字。
那天晚上的月光很好,柔柔的映在一栋栋建筑物上。陈翔从酒吧出来时已经很晚,一路上望过去只有飞速行驶过的车辆。倒是与身后灯红酒绿的酒吧形成鲜明对比。
一个人走的时候总是莫名的伤感,也不知道是从哪里漫上的情绪,渐渐吞噬了自己。如果还背着吉他,刚好又是为了讨生活,这种情绪便更浓重。
陈翔就是受不了这样,当他一次次走过那已经烂熟于心却每到夜晚总是死寂的街道,就越来越想逃离。
最近也不知怎的,头痛愈加强烈,时不时牵动着神经,突如其来。
他站在酒吧门口向右转过头,在远离镁光灯的墙边,一个身影嵌在黑暗里,燃着的一点火光,像是从黑暗断裂开来,散着莫名的磁场,吸引着陈翔一步步的走过去。
蹲下来凑到那个身影身边,因为晕着烟雾的气息皱了皱眉,那身影掏了掏口袋,递给他一支。
陈翔摇摇头,想到太黑可能看不见,他说:“要唱歌,嗓子。”
身影凑上前的手便缩了回去:“对,护好嗓子。”
“喂。”从旁边传出声音。
“恩?”
“你往那边挪挪,吉他挤到我了。”
“……”陈翔愣了下,连忙道声抱歉,朝旁边蹭了点儿距离。
然后又是长时间的静默。
“你……”陈翔受不了,太安静总让他觉得窒息,“最近怎么没见到你?”
“太忙。”
“啊?”
“……事情太多。”
“哦。”
对面人家里面开了灯,窗子便亮了起来。突然地光线刺得陈翔闭紧了双眼。
“我叫李炜。”那个身影说。
头猛地抽疼,右手扶住脑袋。
像是遗落了的某部分记忆,重新暴露在空气里,在表面窜流着呼啸而过。
我好像听到过这个名字。
从幽深空蓝的海底,渐渐下沉的浮游生物,渐渐聚拢在一起,吞噬掉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