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Chapter 12. ...
-
当暮色将至，薄幸缓缓地睁开眼睛。
硬梆梆的地面梗得他生疼，他却依旧不想动弹。梦中的一切，那清冷的声音仿佛还在耳畔回响。
“逆神者啊……”薄幸笑了笑，低声自语，“这就是我在这个世界存在的原因么。”
拍了拍灰尘，站起身子。夕阳下，这个银发男子的神情显得格外孤寂。
这种存在，什么时候才能终结呢……
就连这种孤寂也只是一闪而过，待薄幸下楼时，脸上已恢复了平日他人所熟悉的，那种妖孽一般的笑。
楼下，莲娜和幻影旅团那片人已经打成一片，时不时会传来几声大笑。
“薄幸！”莲娜眼前一亮，忙对着他挥了挥手。薄幸见状，脚步顿了顿，接着朝莲娜的方向走去。
房间里气氛很愉悦。外出的大家都回来了，库洛洛坐在沙发上，看着他们嬉笑怒骂，谈论着今天遇到的小事。时不时也会插上两句话，或者不动声色黑一把。然后又是一轮热火朝天。有的时候争论急了，双方也会拳脚相加，满屋子的东西乱飞，不过谁都把握着分寸。赢者会得意嚣张地大笑，输的那一方也只是笑骂两句，也就过去了。
就算是流星街，也有着外面居民无法企及的暖意。其实从一些方面来讲，也许流星街的居民比外面的人还要单纯。
薄幸微笑着看着这一切。他已经很久不曾感受过这种温暖了，从他意识到自己被这个世界所排斥以后。
其实，在几百多次重复之前，他也曾经有着这般的喜怒哀乐。
曾经……
他单手无意识地放在心口，无意识地压着，沉甸甸的。
后来……后来……
后来，当一次又一次的被昔日的亲友冷漠视之后，连自己都习惯了远离人群。当命运一次又一次地显示着它的不可变更后，自己从欣喜、无奈、疯狂，到最后平静地接受，甚至都不再改变自己的生活，重复着同样的动作。
这次，会不一样了吧……薄幸怀着这样隐秘的期待，嘴角难得地勾起一个真诚的弧度。开始插几句话进去。
其他人先前与薄幸不算熟稔。见薄幸主动搭话，也有些惊奇。库洛洛不动声色地看了薄幸一眼，接过薄幸的话茬，三言两语，有意无意地将薄幸融入这片人的谈话气氛中。
……
天色很晚了，劳累了一天。大家接二连三地开始打哈欠，回到自己房间里去了。楼下很快就只剩下库洛洛、薄幸和莲娜了。
两间房，三个人。问题就这么出现了。
“莲娜，你去薄幸的房间，薄幸你……”库洛洛看了一眼莲娜，对薄幸说，“你住我的房间。”
莲娜不等薄幸有什么反应，忙表示：“不用了，薄幸和我住也可以的！”顿了顿，怕是会引起什么误会，结结巴巴地解释道：“不是，我是说……那个……”她用求救的眼神看着库洛洛。
薄幸看着莲娜和库洛洛之间眉来眼去（？），他智商又不低。这两个人在一唱一和，他隐约还是看得出的。不过他今天心情特别好，也顺着他们的话说下去：“莲娜就和我住一屋，就这样吧。”
见薄幸这么干脆地就答应了下来，库洛洛翻书的手顿了顿，也就格外温雅地笑了笑：“那就这样吧。”
====
月明星稀，乌鹊南飞。
薄幸素来少眠，而另一边，莲娜也有些担忧库洛洛半夜会有什么行动。在反派Boss面前，自己的小命恐怕不值一提。这也是她强烈要求和薄幸睡一起的……另一个原因。
因此在这个安静的夜晚，这一张床上的两个人都没有睡着。
当然，依这两个人的性格，也不可能干出什么天雷勾动地火之类的事情出来的。
只不过，莲娜可不是什么安静的主。在床上翻来滚去了无数次后，干脆坐起身，推了推薄幸：“呐，我睡不着。”
“……”
“我们来聊天？”莲娜见没反应，又试探着问了句。
“……”
“薄幸，你也是穿来的么？”
“……”
“薄幸……薄幸薄幸薄幸……”莲娜在白天和幻影旅团的人相处后，也放开了不少。她手上的气力加大，不停地摇晃他。
薄幸无奈，只得坐了起来。
平静的眼眸淡淡地扫了一眼这个小女孩：“干什么？”
莲娜呆呆地望着薄幸，一时间张目结舌，语塞起来。
好……好漂亮的人……
初次见面时，亡命的她顾不得他的容貌；在聚话时，她的注意力也放在了幻影旅团这些主角中，对自己的救命恩人反而没多在意。但是此刻，在自己的面前，在如雾般夜色的氤氲下，薄幸的容貌被衬得……惊心动魄。
对，惊心动魄。那冰凉无情的灰眸，如千年深潭一般清澈却幽邃。薄薄的唇被月光摩挲着，抚上一层透人的粉。苍白的皮肤几近透明。银色与月光交相辉映的发丝泻至半腰，即使是坐着也依旧挺得笔直的脊梁暗示着，这个看似平淡无害的男子骨子里是有多么骄傲。
眨眨眼，莲娜好歹还记得自己的使命。她轻咳了两声，内心似乎在进行天人交战。就在薄幸已经有些不耐的时候，她突然叉着腰，指着他大喊：
“天王盖地虎！”
死寂死寂死寂……
过了好久，见薄幸一点反应都没有。莲娜泄气地坐下，闷闷道：“什么啊，我还以为是老乡呢……没想到原来是那个没出场的4号。”
薄幸愣了一下，说：“我不是4号啊，你刚才没有问库洛洛么？”
“你不是幻影旅团的？！”莲娜有些惊奇。
“是啊。当初库洛洛组成幻影旅团的时候，我拒绝了。”薄幸摊手，“每只蜘蛛脚都有它的轨道人物，我被这个世界排斥，无法参与。”
“原来是这样……等等，你说什么？！”莲娜声音不禁提高，“你不是这个世界的？！”
也许是她的声音太过响亮，薄幸甚至觉得莲娜身后那堵墙都在震动。
“是啊。“薄幸干脆地承认了，这件对于其他人惊天动地的大事，于他也不过是轻风细雨一般。
“你…你你你你……”莲娜指着他，张口结舌。这个晚上几起几落，她全都经历了个遍。
“你还有什么想问的。”既然最重点的说明了，薄幸索性就把话说开。
他皱着眉，半靠在床上。清冷的语气，也让莲娜很快就镇定下来了。
“呃，你叫什么名字？”顿了顿，莲娜马上补充道，“我是说以前。”
“薄幸。”薄幸眼皮都不抬一下。
“薄幸，薄幸……”莲娜轻声念了几遍，扯开一个笑，说：“你知道么，在我们那里，这个名字可不是一个好词。”
“……”
“咳，我姓方，单字名圆。”女孩骄傲地仰起头，用一种非猎人世界的语言，口齿清晰地说：“不以规矩，不成方圆。”
“……不以规矩，不成方圆。”薄幸重复了一遍，表情有些古怪。只是可惜夜色太过深沉，连莲娜也没看真切。
莲娜继续是那种奇怪的语言，又变得一脸八卦。“现在换你说了哦，你说说，你是怎么穿来的？”
“……被发配来的。”薄幸淡淡地说，“我必须在这个世界不断地……重复。”
“重复？”莲娜明显只注意了后面的话。
“是的，不断重复……”薄幸望着前面那堵墙，似乎想把它看穿一样。
……
莲娜有些发蒙，薄幸说的那些他的过往，她都听得懂，甚至可以说是耳熟能详。那些阴谋、那些背叛、那些各种酷刑的折磨，她前世的小说可以说看的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了。甚至有的时候，自己也会编一些供人娱乐。
可是，纵使是她编的时候，也会激动，会愤怒，会喜悦。然后到了结局，一切阴谋都会揭开，主角们终将快乐地生活在一起。打上一个完美的Happy Ending。皆大欢喜。
她也知道，现实不可能总是能够Happy Ending的。就像正义不可能总是胜过邪恶一样。穿越到猎人世界，她对这个事实也更加地确信。
可是，就算她知道，在回忆起被陷害的时候，也不会如此刻薄幸这般的诉说，这般平静得如一汪死水。说到关键的时候，他甚至会轻笑出声，对对方的计谋称赞一番。
被出生入死的朋友背叛。那很正常，因为本来他就不是真心与自己结交。
被辛苦养育自己的家人出卖。那很正常，就当是自己偿还他们的养育之恩好了。
被敌人设局陷害。那更加正常了。虽然当初指令是其他人下的，可毕竟还是自己动手。杀人偿命，不是么？
至于那些真心对自己好的人不认识自己了。这没什么，经历多了就习惯了，自己也渐渐地学会远离世人，按部就班地生活了啊。
阴谋、背叛，都很正常。正常到他讲解时，音调都不需要太多的起伏。
薄幸用自己的表情，自己的语气，诉说着这么一个事实。
可是即使是笑的如此的妖娆，即使男子的语气是如此的平淡，可她看了，还是觉得莫名地难受。
“薄幸，”莲娜打断他，有些激愤地问道，“被不同的人背叛，你就没有过伤心吗？”
薄幸笑着反问：“为什么要伤心？”
莲娜望着他笑意盈盈的脸，愣住了。
月光下，男子的表情带着回忆时的平和，浅浅地笑，便能比月光更耀眼。
是啊，为什么要伤心呢？猎人世界本不就是弱肉强食的吗？既然一开始没有足够的能力保护自己，那么被出卖、被背叛、甚至用刑……都是正常的吧！
这些上辈子难以接受的事情，在这个世界上，其实，都是很正常的吧！
薄幸素白的手指伸开在她的面前，上面如玉一般光洁而又圆润。那些行刑的痕迹，恐怕早就在不知道多少次前的重复中消散殆尽了吧。
是啊是啊，纵使再深的伤疤，也是能在转世中消散殆尽的。
“薄幸……”她嘴边的话绕了好几圈，终于还是咬咬牙，把心中最想问的说了出来，“那么薄幸，你的念能力，究竟是什么？”
薄幸有些没反应过来：“念能力啊，你是指哪一系的？”
“你六大系全都会？”莲娜吃惊地反问。
薄幸清澈的眼神看着她，说：“算是吧。真的要算的话，特质系和变化系的能力偏多，操纵系和放出系的一般，强化系的倒是不多……具现化系的，应该算偏少吧……喂，你怎么了？”
“大神啊！”不顾薄幸的排斥，莲娜猛地扑上来，眼睛闪亮闪亮。
“大神，请带我走吧！！！！”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Chapter 1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