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艺有约》越宝

11、那样好的时光

　　“我听说秦月的妈妈生病了？”鲁爸爸突然转移话题。
　　已经转身准备去洗澡的鲁艺停下了脚步，没回头只用鼻子‘嗯’了一声。
　　“听说病的很重？”
　　鲁艺再‘嗯’一声，鼻子里一阵酸涩。
　　鲁爸爸不再说话，鲁艺只觉得双脚沉重，秦月的妈妈杜阿姨，就在两个月前被医生宣布胃癌晚期，最多也只有半年，秦月哭倒在鲁艺怀里，鲁艺当然知道失去母亲意味着什么，想到自己，更加难忍，索性抱住她大哭了一场。
　　失去母亲真是天底下最令人伤心沮丧的事，不管过多久、什么时候想起，都会有无法克服的心痛及失落，那种伤痛永不痊愈。
　　洗完澡出来，鲁爸爸已经做好了早餐。
　　在爸爸身边坐下来，鲁艺觉得很满足，虽然没有妈妈，可是，她所得到的爱并不比任何人少。
　　“怎么不吃？不是说很想吃吗？”鲁爸爸把盘子往正发呆的鲁艺面前推过去，“多吃点，你这两个月都没好好吃饭吧？”
　　“我哪有……”鲁艺想否认，可是鲁爸爸的小眼睛偶尔发挥一下作用，还是很犀利。鲁艺‘嘿嘿’干笑几声，“我只是……只是想节食减肥。”
　　“节食，对你这样的爱吃鬼，这个理由完全不成立。再说你哪里肥了？”鲁爸爸头摇的像筛糠。
　　“食堂的饭太难吃，你知道我喜欢吃泡面和零食的。”鲁艺振振有词。
　　“所以厨房里除了泡面和鸡蛋，什么也没有，连垃圾桶里，我都只看见了泡面袋。”鲁爸爸的那双小眼睛里射出精光。
　　鲁艺啼笑皆非的看着爸爸，虽然是侦察兵出身，观察力一流，但用在这里，也太浪费了吧。
　　“以秦月的家庭情况，她妈妈的医疗费应该是很大的负担吧。”鲁爸爸从身上掏出一张银行卡来，“这张卡里，是咱们家这么多年的积蓄，本来是想等到你结婚时拿来用的，现在给你，你看着办吧。”
　　鲁艺顿时觉得鼻子一酸，喊了声‘爸’，就什么也说不出来了。
　　“千万别太感动，也没有多少钱，不过能帮一点就帮一点吧。你的工资还是自己花吧，也不能总吃泡面啊。”鲁爸爸捏女儿的脸，“看看，瘦成什么了，只剩一双大眼，丑死人。”
　　鲁艺忍不住笑，眼泪却在眼里打转，她把头轻轻靠在鲁爸爸的肩膀上，“爸，你知道吧，上学的时候，同学们都很羡慕我，因为我的爸爸做饭最好吃，并且最好说话。”
　　鲁爸爸搂住女儿，想起那个时候，女儿小小的扁扁面孔，因为没有妈妈，所以总是跟在他身边，一声声喊‘爸爸’。
　　声音绵软，面孔似苹果般芬芳可爱。

　　星期一，本为应该是个好日子的，可是，鲁艺一大早就被陌然叫进办公室训话。
　　鲁艺最近跟的一单广告，金额不过80万，按道理说，陌然完全没有过问的必要。可是现在，他正为这一单广告，把脸拉的老长，等鲁艺给他说明。
　　“那个旭东的策划专员陈总，他对广告文案设定有不同意见，虽然已经修改了三次，但他觉得不够完美，他希望有更好的创意。”鲁艺轻轻咬唇，陌然表情还尚平静，只一双眼睛黑沉沉的，看不明白。
　　“那个陈专员是专业人士吗？”要过半响，他才给出反应。
　　“当然不是，但是他认为……”鲁艺急急想要解释，却被陌然打断。
　　“既然不是，怎么能够由他来判断，要你做什么？”他话说的很重，看她的眼神也变得锐利起来。
　　“我是有尝试说服他，可是他觉得我经验不够，我……”鲁艺说不下去，他脸上的表情传达出来的信息，让她觉得自己很没用。
　　“一个80万的小成本广告，你让策划一组的成员做足十天，最离谱的是到现在还没定稿，你知道公司这个月接了多少广告吗？”说到最后，陌然不忘用中指敲着桌子，用来加以强调。
　　鲁艺沉默。
　　“今天下午和旭东的会议，由蒋洛代替你参加，你去把手里的工作移交一下，下午跟我出差。”陌然说完，不再理她，低下头去看桌上的文件。
　　一份文件签完，鲁艺还站在原地。
　　陌然抬起头，鲁艺一张脸绷的紧紧的，神色里带着三分委屈，七分倔强。
　　“你还有什么事？”陌然放缓了声音，脸上的表情却不变。
　　“我……”鲁艺张了张嘴，终于放弃，“没事，我出去了。”
　　当一个比你强势的人，认为他是对的，你就只能错。
　　旭东的这个陈专员，行业内出了名的难说话，之前和他们合作的广告公司，到最后没人愿意接他的单子。
　　他挑剔，鲁艺觉得可以接受，做广告的人人明白，客户是衣食父母。可是被自己的上司这样骂，鲁艺觉得冤枉。
　　所以，下午坐在陌然的车上，除了问声好，鲁艺一句话也没说。
　　她甚至没问为什么要她去，去什么地方，去多久。
　　反正，他应该不会把她卖了吧。
　　陌然自然更沉默，他在下属面前，一向冷冰冰，惜字如金。
　　太安静，车晃动的频率又太过催眠，靠在后座上，鲁艺居然就睡着了。
　　等她醒来，车静静停在一条步行街的尽头。车窗外暮色渐起，四周景物都着昏黄色调。她睁开眼的瞬间，恍然若梦。
　　有往事浮上心头，16岁那年的秋天，因为喜欢一个男孩子，她常在暮色里坐在操场上看他打球。
　　夕阳西下，有红色晚霞衬着绿树、远山，那个帅气的男孩子就在这样的景色里奔跑跳跃，英气逼人。
　　那样好的时光，居然也会过去，并且无处追寻，此刻回忆起来，美好的全然不像真实发生过。
　　鲁艺想起兰耀天，他对于她来说，就像多年前的记忆，遥远而不真实。
　　喜欢，想拥有，却不知道要如何争取。
　　长长的叹了口气，车门已经打开，陌然提着几个袋子上车。
　　“你醒了。”口气听起来还好，至少不像生气。
　　“不好意思，我坐车本来就爱睡觉，昨天又没有休息好。”鲁艺抱歉的笑。
　　“我知道，昨天你和策划组的人加班到11点，别人投诉到我这里，说你办事不力。”
　　“原来这样啊。”鲁艺这才知道，他并不是针对自己。
　　“我们准备在这边成立分公司，明天要办最后几个手续，所以今天晚上请相关部门的人吃饭，等会你把衣服换一下吧。”陌然把手里拿的袋子递给鲁艺。
　　“我吗？我也要参加。”鲁艺是真的吃了一惊。
　　“江浙这一带方言太多，我怕听不明白，闹出误会，你不是本地人吗？所以我听不懂的时候，你坐旁边提醒我一下就可以。”
　　“这样啊。”鲁艺往窗外看，她到这个时候才反应过来，为什么刚才睁开眼有那么奇怪的感觉，这根本就是她生活了十几年的城市，连那个操场也在不远的地方，难怪她会想起从前。
　　“吃完饭你可以回家去，明天办完事我再打电话给你，一起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