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念君子温其如玉，在其板屋乱我心曲（再说一次我爱你续）》不笑也倾城

16、第十六章

　　叶飘零的声音比较低沉，唱起这样的情歌，真的很有感觉。一首歌唱完，店里的所有人都给他鼓起了掌，也有人小声地说着，哇，这个女人真幸福，跟这样的男人走完一辈子，好让人羡慕呀！！！
　　这些话听在步开心的耳朵里，很不是滋味，她将自己眼中的泪擦掉，你在干什么啦！这么大岁数的人了，还要学煜殇唱情歌！太丢人了啦！
　　步开心，叶飘零打断她的话，我想，你会明白我的。你可曾记得，你第一次介绍自己的时候说过什么？我叫步开心，一步两步的步，开心的那个开心，在读我名字的时候，一定要在步和开心之间加一顿号，意思就是，不，我很开心。
　　现在我也要告诉你，我这一辈子，真的很开心，很开心，很开心……
　　因为认识了你，有句话怎么说的来着？认识你真好！
　　人如果有来世，我一定会将你牢牢地绑在琅琊岛，哪里也不让你去。明明是我先认识了你，可是，你却还是不属于我。所以，我才明白，不是先认识了，就是你的，因为从头到尾你都不属于我。我期待着我每一次说，让你嫁我儿子时你会明白，我心里想的其实是步开心，你嫁我好不好？唉！！可惜……
　　不过，谢谢你给了我一个月的快乐时光，至少这样，我可以安心的离开了。
　　离开？步开心大喊，你要去哪儿？不准走，听到没？不准走！！
　　叶飘零摇头，我知道，如果我一声不吭的离开，你会让孙权找我找到死。
　　可是，我想要去过我自己的生活，你嫁给他以后，我想过，我该走了，但是等我真的要走时，我收养了煜殇；等煜殇大些了，我想离开的时候，你却带着厌鱼来了。呵呵，这一辈子，注定我是要和你纠纠缠缠，剪不断，理还乱。
　　你的意思是说我连累了你吗？你这一辈子总在忙我的事情忙江东的事情，所以你在怨恨我对不对？！
　　叶飘零苦笑，步开心啊步开心，你总是这样，生气或是极度愤怒的时候，会失去理智。你这般说话，我该有多受伤呢？
　　步开心呯的一声坐下，轻喘着气，对，她是在生气，很生气很生气，为什么要离开呢？他们已经认识了几十年了！反正……反正这么多年都过去了，为什么还是要离开？原来，他早就打定了要走的主意，依照他的脾气，就算这次不是她正巧来到琅琊岛，他也会去江东逮她走的。
　　见她不说话，叶飘零再度开口，我的愿望，就是跟你一起，走遍我想去的地方，如今，我的愿望实现啦！虽然，我的这个愿望实现得晚了些……
　　叶飘零，你到底是不是有事情瞒着我？这根本不是你做事的风格！！步开心将叶飘零拽过来，是，我迟钝，这些年来，我都没能看出来你喜欢我，可是，你是这么小气的人吗？而且认识你的时候，你明明说过你最爱的人是你老婆嘛！
　　你不可以离开的你知不知道……如果连你都离开了，我真的真的真的会很难过，如果你离开了，除了孙仲谋，我就真的连一个亲人都没有了！如果你离开了，我跟孙仲谋吵架的时候，我该找谁去诉苦！如果你离开了，我以后要翘家该往哪里去？叶飘零……
　　说到这里，步开心已经哭到无法说话，叶飘零抬手抹掉她的泪，都已经五十几岁的人了，怎么哭起来却像一个小孩子一样！
　　步开心拍掉他的手，你不离开我就不哭。
　　没有回答她的话，叶飘零只是拉着她走向门外，一个月的约定，明天就是期限了，明天，他就会来琅琊岛接你回去，我们……
　　叶飘零，你……你走就好了！！！！！我不理你！！！我也不要回琅琊岛，你爱去哪就去哪好了！我自己回江东！！
　　头也不回的走掉，步开心边走边哭，也不在意行人的眼光。
　　回到江东的时候，孙权正在收拾东西准备明天要去琅琊岛。
　　步开心连话都没有与孙权讲，就跑进屋里将自己反锁起来。
　　步开心！给我开门！孙权站在门口大喊，他从来没有见步开心哭得如此伤心过，到底出了什么事情？你再不开门我就撞门了！！！
　　喊完这话，步开心相当听话的将门打开了。
　　怎么了？最看不得她哭，她一哭，他什么气都没有了。
　　他要走了。
　　？步开心这没头没尾的一句话，让孙权摸不着头脑。
　　叶飘零啦！他说要走，我不让他走，我生气……所以就跑回来了。
　　虽然步开心的话说得完全没有逻辑，但是孙权还是听明白了，叶飘零要走，步开心难过得不想让他走，可是却无法改变他要离开的决心，为了不想让自己太难过，她只好自己一人跑回江东来了。
　　孙权将步开心搂进怀里，你呀！！！人总是要分离的嘛！既然他要走，为什么不笑着送他离开？你这么伤心，他走的该是多么的心痛，你一辈子没明白他喜欢你已经让他够心痛的了，临走了，还要看着你泪眼汪汪的。
　　原来你都知道他喜欢我？步开心抬头看着孙权。
　　不然勒？不然我为什么如此讨厌他来江东找你？你噢！真是笨，神经大条！明天一早，我们就去琅琊岛，如果这是他的决定，我们要支持他，不要哭泣，因为你们之间，有着谁也走不进去的世界，就连我也一样。就算不见面，你们也会彼此想念，真的就只是不见面了而已，其他什么都没变。
　　孙仲谋，如果这些话，你早些跟我讲，我就不会这么任性的跑回来了，他该多伤心啊！我真是一个笨蛋！！
　　孙权拉住她，别再打自己的头了！明天去送他时，你不可以再哭，听到没？
　　知道了啦！！啰嗦！

　　一晚上，步开心都没太睡，只等着天亮。经过孙权的开导，她也明白了，分离，总是会有的，分离不代表以后再也不见，想通了这些，她的心情豁然开朗。
　　天刚刚亮，孙权、步开心便乘船去了琅琊岛，任何一个后辈都没有带上。
　　因为，这是属于他们的分离。
　　琅琊岛上还是一样的鸟语花香，只是安静到可怕。
　　步开心找遍了所有地方，都没有找到叶飘零，她这才不得不信，他离开了，真的真的离开了。
　　傻瓜，一个月的约定，还有最后一天嘛！你为什么不等我回来？
　　孙权拍拍步开心的头，示意她不要难过。
　　步开心忽然想起了什么，拉起孙权往山茶花园跑去。
　　那里，没有叶飘零的身影，只是方莛的墓前多了一座新墓，上面书写：叶飘零之墓。
　　墓前的茶水，还冒着热气，说明人没有走远。
　　步开心拿起一旁压着的信打开来，看过以后，终于没能忍住的掉下了眼泪。
　　开心，仲谋：
　　这是我第一次喊你为仲谋，也将会是最后一次。请你们原谅，我就此离开，世人常说，天下无不散之筵席，也许，此时此刻真的到了该分别的时刻。认识这么多年，既将要分别，心中有万般不舍，只期望飘零永远留在你们的心间。
　　不需找我，将来如果有机会，还是会有见面的一天。
　　这座墓，是飘零的衣冠冢，我没能守住对她的承诺，我爱上了别的女人，于是我将叶飘零爱方莛的心埋在此处，那个爱上步开心的叶飘零从此流浪江湖间。
　　叶飘零书

　　孙权将步开心抱进怀里，最终，还是没能见上最后一面……
　　此后，步开心一直郁郁寡欢，谁安慰她都不行，孙权叹气，也就由她去了。
　　慢慢的，一个月的时间过去，步开心也渐渐地从不开心里走了出来，脸上也渐渐有了笑容，只是以后再也不提叶飘零三个字，如果无意听到，也只是默默走开。孙权知道，叶飘零的离开，或者会成为她心里永远的痛处，因为她没能在他走之前笑着送他。可是人生哪会有完美呢？或多或少，心中都会留有遗憾。
　　一个月后，莫煜殇来辞行。
　　他说，他唯一的心愿已经完成，是该做他该做的事情了。
　　孙权莫许，在莫煜殇转身的那一刻，孙权开口，叶飘零……还好吗？
　　莫煜殇转过身来微笑，什么事情都瞒不过二少爷。
　　师傅他……命不久矣。师傅说过，如果是二少爷问起，可以直言不讳，因为，什么事情都瞒不过你。
　　孙权苦笑，生病？
　　是多年以前落下的病根，久治不好，师傅不想让夫人伤心，所以选择离开。
　　孙权点头，他啊！！什么都为开心着想，这样看来，我这个做丈夫的都没他做得好。
　　二少爷爱夫人的心，谁也比不过。
　　你离开，周胤知道么？孙权问。
　　莫煜殇一惊，随即笑了，果然，什么都瞒不过您。我的离开，他无需知道，也没有必要知道。
　　煜殇，因为你是叶飘零的徒弟，所以，我送你一个愿望，请你记住，我永远会原谅你的那个过错，我想，你应该知道我指的是什么，如果你是因为那件事情不跟周胤在一起，或者无法喜欢周胤，那么，我现在可以告诉你，我原谅你。
　　我会记住二少爷的话，只是我与周胤的事情，谁也没有办法帮忙，二少爷放我离开，就是对我最大的帮助。
　　孙权点头，我江东，除了叶飘零，我从来没有对谁敞开过大门，现在，莫煜殇，多了你。如果你想要回来，江东随时欢迎你。
　　莫煜殇点头，飘然而去。
　　罢了罢了，往事如烟，都已经是年过半百的人了，如果还要执着于往事，还有什么意思呢？

　　三年后，陆逊与孙厌鱼大婚。
　　叶飘零没有出现，莫煜殇亦没有现身。
　　孙厌鱼虽然很失望，但是却明白，他们两个已经把他们满满的祝福都送了过来。
　　婚宴上，孙权接到部下送来的一封信，打开来看，四个大字尽入眼底：
　　飘零仙逝。
　　孙权长叹一口气，将信递到就近的烛台上烧掉。
　　叶飘零，你最终还是离开了我们。
　　莫煜殇一身孝服站在江东码头，衣袂飘飘，颇有仙风道骨的感觉。
　　只是，轻风吹过，显得他的身形更加的单薄……

　　多年以后，步开心躺在树下躺椅上闭目养神，她，头发已经花白，眼力也已经不好，听力也开始下降。
　　恍惚中，她好像看见了叶飘零般，白衣似雪，衣袂飘飘，还是那个第一次见到他的模样，他冲着步开心淡淡的微笑着，步开心见到这样的叶飘零，终于，发自内心的笑了起来。
　　叶飘零，离开这么些年你终于终于，出现在了我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