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夜》风莫言

17、第十七章 血与情交织的过去

　　“爸爸，哥哥怎么还不下来啊？月鸠想看看哥哥长什么样嘛！”一楼大厅里，小女孩拉着释柝的衣脚撒娇。
　　“好好，辛姨，你去叫一下克里斯托。”释柝就是拿自己这个女儿没办法，看到她撒娇就心软，本来还想让那个孩子到晚饭时间下来的，让他多休息一会儿，但现在……
　　唉，可惜月鸠是女儿身，否则的话，她就是下一代[皆传]传人啊……
　　十分钟后，楼梯口出现了个小男孩，已经不再是那件有些破旧的衣服，而是件白色T-SHIRT，但并不是清一色的白，胸前有些字母的组合，再配上暗蓝色的牛仔裤，简直像是换了个人，先前那个给人有些阴沉的感觉的孩子早以不知到了哪去。只是依旧是面无表情的冰冷。
　　“来，克里斯托，我来介绍，这是我女儿月鸠，以后就是你妹妹了。月鸠，这是克里斯托。”
　　“呐，呐，以后月鸠就叫你阿克哥了哦！阿克哥好帅呢！”月鸠从来就不怕生，这不，现在两只手已经抱着克里斯托的手臂在那里甩来甩去了。
　　克里斯托没做声，微微点了下头。他其实并不喜欢别人碰自己，也许是因为意识到以后就是家人的关系，竟没有甩开她的手。他自己也在纳闷，怎么会对她的举动没反感呢……
　　……
　　从那天之后，释柝开始教克里斯托操弦术。令释柝感到吃惊的是，克里斯托似乎有很好的天赋，不，应该说他是天才中的天才，他竟然只花了两个月的时间就达到了[初涉]的水平，这是冯氏门下最快达到[初涉]的人，就连被称为冯氏一族的天才的释柝也花了半年才达到。
　　虽然随着之后的学习难度增加，速度开始变慢，但在常人看来，克里斯托仍是以令人吃惊的速度进步：八岁时达到[连晋]，九岁半达到[提级]，十一岁达到[训教]，十三岁达到[试程]，然后终于在十五岁零一个月的时候达到[皆传]，成为冯氏家族史上最年轻的[皆传]传人，打破了释柝二十五岁的记录。
　　其实，克里斯托之所以有着如此惊人的速度进步，和他的妖族的体质有着很大的关系，因为体质的关系，使他可以承受比人类更为艰巨的考验。不过他的确有着这方面的天赋，两者相加，因此也就理所当然的进步神速了。
　　另一方面，在他学习操弦术的同时，他也遵从父亲的意愿去学校上学，和妹妹一起。在学校里，虽然对他来说那些知识是早以知晓的，但令他一直呆在学校的理由，一方面是因为这是父亲的意思，克里斯托对释柝很是尊重，另一方面是因为妹妹也在学校，令他可以不那么无聊，妹妹总是可以逗他开心的。
　　几年相处下来，那个冷漠的孩子慢慢变得开朗起来，对人也不是那么地漠然了。对于父亲和妹妹则更是温柔。以前那个一直缠着他的噩梦也渐渐消失了踪影。那时候，克里斯托以为生活就会一直这么过下去，虽然很平凡，但很幸福。
　　但命运似乎总是和他作对，连这一份小小的幸福都要从他手中夺去……
　　那年，克里斯托十五岁。
　　月鸠说要去同学家玩，于是两人分开走。
　　时间已经显得有些晚了，路上的人明显少了很多。今天回家后要去适应[皆传]的武器，也就是冯氏的家传宝——天殿。
　　克里斯托独自一人走在街上，低着头，听着脚步声。
　　忽然，有人挡住了他，他看到有两双脚在自己的脚前。抬头，看到的是两张令他以后一直铭记在心的脸。
　　那两人一个有着银蓝色的长发，漂亮的金色眼瞳，却总是眯着眼微笑，另一个是个银发银眸的女子，额间有一道血痕，一身的黑衣使她显得有些冷俊。
　　“我看看，克里斯托*冯*影青达音是吗？”微笑的男子开口，有些懒洋洋的语调，“你妹妹在我们手里，那个……不想她出事的话……就在三天之内……什么来着？对了，就在三天之内灭了冯氏吧！不过，就算你不动手，我想，冯氏应该也保不住了吧……”依然是微笑。
　　开什么玩笑！
　　虽然内心很愤怒，但依旧保持着冷静，凭感觉知道，面前的两个家伙不好惹，凭自己一人之力是绝对打不过他们的。
　　“那就这样，拜拜！”语音刚落，两人便消失在克里斯托面前。
　　其实他们并没有走远，而是用幻术的短暂效果给他造成了错觉，躲到了旁边建筑后面。
　　“月痕，刚才你怎么都不说话啊！害我差点忘词诶~”依旧是懒洋洋的调子。
　　“你不是记起来了吗！”银发女子开口，声音略有些低沉，但是听起来很舒服。
　　“也对哦！不管那么多了。有好戏看了……”
　　月鸠被他们抓走了！可恶！能相信他们的话吗……但是，以他们的身手来看，应该没必要来骗我……要救月鸠就必须灭了冯氏吗？开什么玩笑！但是……
　　克里斯托虽然努力想保持冷静，但思维却越来越混乱。他甚至忘了回家，一个人就这样站在街上。但是，那个家还能回吗……回去就必须面对抉择，是父亲，还是妹妹……
　　最后，他还是回去了，该面对的总是要面对的……
　　回到家里，依照原来的计划，他随着父亲在地下室里适应天殿。令克里斯托感到奇怪的是，父亲竟接连三天没问月鸠究竟去了哪儿，只字未提。
　　就这样，短暂的三天结束了，是该做最后的抉择了。
　　晚上，克里斯托被叫到父亲的房里。
　　“克里斯托吗？进来吧。”多年的相处使得释柝只需听脚步声便可辨别出是谁来到了他房前。
　　开门，克里斯托走进了房，低着头，他不敢直视父亲的眼，在今晚。
　　“克里斯托，既然你已经达到了[皆传]的水平，我想，是时候把天殿和这件风衣交给你了。”释柝拿起了早以放在桌上的两件东西交给他，“来，穿上试试。恩，很合身啊！”
　　他依然低着头。
　　“……”
　　“……”
　　“克里斯托，抬起头，看着我！”
　　不……我不能……我做不到……
　　“唉……不用怪自己，我都知道了，月鸠被抓走了吧。”
　　对不起……对不起……都是我的错……对不起……
　　“动手吧……今天是最后时限了吧……动手吧……”释柝闭上了眼，他知道那个组织是看上了克里斯托。
　　释柝是极少知道幻的存在的人，他很清楚，那里面的成员都是一等一的高手。那天克里斯托回来的时候，他就发现了事情的不对，克里斯托的眼神是迷惘的、恐惧的、绝望的，这种眼神他从来没见过，甚至在把克里斯托一个人丢在两只狮子的面前也没见过。而且那天晚上，女儿没回来，她从来没有发生过这种事情。能使已经达到[皆传]的克里斯托都无法抵抗的人，也只有那个组织——幻了。
　　所以，他选择牺牲自己保全女儿。
　　“动手吧……早晚都是死，我更希望死在你手里……”
　　父亲，对不起……
　　干净利落的一击，没有任何痛苦。
　　释柝倒下了，嘴脚还留有笑容，他就这样倒下了，那个改变自己生命的人。
　　“是我亲手杀了他……是我……亲手杀了父亲……我是个被诅咒的人……是啊……我怎么忘了呢，我是个被诅咒的人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为什么……为什么上天要如此对我！为什么！”绝望的嘶吼，却换不会答案。
　　“杀，杀……杀……杀……”亲手拭父的绝望已经使克里斯托失去了理智，现在的他脑子里只是不断重复着一个字：杀！
　　那一晚，这所别墅成为一个死亡之地。
　　声声啼血的传说，指认杀戮者为蜀帝的冤魂所化……
　　“阿克哥，竟然是你，是你……是你干的！为什么……为什么是你！”歇斯底里的叫吼声中，透出的，是绝望，“求你了，阿克哥，告诉我，告诉我这一切都不是真的！求……你了……”不知什么时候，月鸠已经被放了出来。她不相信，自己一直敬爱着的阿克哥是眼前这一切的真凶：淌血的地板，殷红的四墙，冰冷的尸体，还有那滴血的天殿……
　　她宁愿这只是她的一场噩梦，一觉醒来，父亲还是那个慈爱的父亲，阿克哥还是自己温柔的阿克哥，一切都没变……
　　“为什么……为什么……”一遍又一遍地问着阿克哥，也一遍又一遍地问着自己。没有人回答，换来的，是沉默……
　　她面前的黑衣少年回过头，冰冷，或者是麻木绝望的眼神，俊美的脸上有几点殷红——血，那是父亲的血。黑色柔顺的长发也被血染得殷红，纠结在一起。
　　“月鸠……”头口中只吐出这两个字，从头至尾，没有解释，也没有给出答案。
　　默认。
　　只要你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我恨你！总有一天，我会报仇的！”以前无忧无虑的女孩现在只有复仇的眼神。但是，她真的做得到吗……那一天来临的时候，她真的下得了手吗……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一遍又一遍地道歉，却没人能够听到他的心声……
　　孤独的灵魂再次孤独，受伤的心再次受伤，用无止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