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帆一片日边来》時の始め

4、第 4 章

　　周文醒过来，四周一片黑暗，有些搞不清楚自己在哪里，是在小镇自己睡了18年的床上？姐姐呢？回来了么？那个女生，是谁？绝对不要接近她！
　　身边的人似乎被他吵醒，迷迷瞪瞪的问他，“做噩梦了？”
　　他这才反应过来，拍拍女友的背，“继续睡，我去喝水。”
　　他起身却走向阳台，点燃一支烟，并不抽。已经有两年没有梦见过那个人了。他以为那件事就这样过去了，这辈子都不会在困扰他了。他现在工作稳定，已经买了房子，房贷再有一年就还完了，正在交往的女友娇俏可人，两人已经有结婚的打算了。可这梦总是在他快要彻底遗忘那些事的时候提醒他是个杀死自己亲姐姐的恶人。像是上天在代替姐姐惩罚他。
　　其实，在梦里反复出现的是吴影略有些苍白，总是笑的诡异的脸，姐姐倒不常出现。
　　他头有些痛。
　　今夜怕是再也睡不着了吧。
　　已经十年了，那个人不知怎样了呢？
　　会不会同他一样，天天噩梦缠身呢？
　　他不知站了多久，直到女友找出来，掐掉他的烟，埋怨他，“到底做了什么了不得的噩梦，还郁闷的大晚上抽烟啊？这么冷，也不知道披件衣服再出来！”
　　女友穿的也不多，在阳台上瑟瑟发抖的训斥他，他却觉得极开心。他紧紧搂住女友，往房间里拖，“还说我，你不也穿这样少？冷不冷？”
　　女友从他怀里挣脱，“再冷也没有你冷！手冷得像冰一样了，都。”说完自己钻进被子里。
　　他也钻进被子，拿手冻女友，两人闹闹笑笑，女友也忘了继续问他到底做了什么噩梦。
　　这一夜再也没梦见她。
　　他真是搞不懂，明明他愧对的是姐姐，为什么却总是梦见那个话也没说过几句的人。甚至连两人并无交集的以前，在他梦里竟比回忆还清晰。
　　也好。这惩罚比任何惩罚都来的刺心。
　　每次都能让他痛的忘掉罪恶感，内疚那些虚无缥缈的东西。

　　10年后的周文在K市的R公司上班，混了多年总算混成部门经理，说出去尚能见人。尤其是在K市这种排外性极强的大城市里，他已经算成功了。女友唐云云虽说是本市人，父母却并不排斥他这个外地人，等到他俩结婚，他大约就算是在K市彻彻底底落地生根了吧。
　　真好，这生活。
　　是18岁以前的他从未想过的好。
　　18岁以前的他，因长了副极好的皮相，被一些长期独自在家的富婆看上。
　　如何看上的？
　　姐姐长得也好看，爸妈死得早，姐姐书没读完，又是女的，吃不起苦，因此选择做皮肉生意。他们那儿地方小，做皮肉生意的也就那一家，顾客男男女女都有。他下午的时候没办法经常得去那里找姐姐吃饭。就这样被看上了。
　　姐姐知晓那些富婆的心思后，便哄骗他去……
　　就这样万劫不复。
　　他那时才16岁。
　　姐姐说，他以后要上大学的话，需要非常非常多的钱，光靠她一个人赚不出来的。
　　姐姐说，她们只是想找人陪陪，你不要怕。
　　姐姐说，小文，你要听话。
　　姐姐的样貌，他早已记不起来了。

　　第二天醒来已是中午。
　　唐云云在厨房。整个屋子都是饭菜的香气和不知名的女歌手的浅吟低唱。
　　唐云云做饭的时候喜欢放些歌来听。
　　好似听见他起来，唐云云探进洗漱间，笑吟吟的说：“早啊。嗯。早饭你自己想办法噢。今天下午我爸妈要来，我得做些准备，还要炖个汤。”
　　他含着泡沫含糊不清的问：“要我帮忙么？”
　　唐云云早已回去厨房，叫了声“不用！”
　　唐云云从小没做过饭，和他住在一起后，才开始慢慢琢磨，做的菜其实没有他好吃。最后下午的菜大部分还是他炒的。唐云云的贡献只有那碗熬成了奶白色的鱼汤。
　　下午6点多，外面天还没黑透，唐云云抢着摆桌，把他赶去开门----刚刚门铃响了，应该是唐云云的爸妈———他整理了下表情，打开门，微笑道：“伯父伯母好。”
　　然后，他看清了后面那个人的脸。
　　好像是她，又好像不是。
　　唐妈边换鞋边叫：“云云，猜猜谁来了？”又对他说，“这是云云大学时候的好朋友，李昭月，你还没见过吧？”
　　他对她点点头算是打招呼，说“是没见过，不过听云云说起过。”
　　唐妈和李昭月都进去帮忙摆桌，他在外面边削水果边同唐父聊天。
　　不一会儿便开饭了。
　　云云因好久没看见李昭月了，显得特别兴奋，唐父唐母似乎也很喜欢昭月，也不停问东问西。
　　他虽然插不上话，也觉得这顿饭吃的极热闹。
　　吃完饭不久，李昭月便说还有事，先走了。
　　然后唐父唐母也走了。
　　云云也说累了，早已睡了。
　　他坐在书房，对着一堆工作报表，这才有些回过神来。
　　噢，她不叫吴影了。
　　她改叫李昭月了。
　　她是云云的好朋友。
　　然后呢？

　　不对……她再次出现在他的生活中，而他完全没有准备……
　　甚至连吃惊忘记了。
　　或许是因为她经常出现在自己梦中的缘故？
　　无论如何，他的好生活，不能由她来破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