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第四十七章：龙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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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胤…”他清晰听到小政的声音回荡在自己的耳边。
而他清楚看到：眼前的这个小政却只是捂着眼睛，嘴唇没有一丝动弹。
这个声音，到底是从何处传来。
池胤一把抓起咬住他手臂的白龙，将其甩了几米远。然而白龙屈身翻腾，一骨碌潜进水内。而原先石碑化作的龙池里的千龙，似乎嗅到了池胤手臂流下的血的味道，沸腾跃动着，箭一般破水而出，向池胤跃来。池胤一时间紧张得手足无措。他从小政的背包里抽出了匕首，砍断一条条飞上来的小龙。
暴雨中掺和着龙身断开溅出的血红色，空气中仿佛刮起了腥风血雨。被切成断块的龙身落进水中，将水面也染成一小片绯红。
然而毕竟寡不敌众，不一会，池胤的回击速度便慢下来。而背肩也变得伤痕累累。
顿时，池胤感到胸前一热，又听到了一声呼唤“胤，听我说”
他猛一低头，看见胸前挂着的玉琮居然微微透出的白光，而随着微微的颤动，玉琮上传来热度刺激着他的神经。伴随着一个熟悉的声音，直接浮现在脑海里。
“……请切记，相信你的眼睛，你曾经听到的，还有你再次看到的。”
池胤可以确信这是小政给自己留下的一个信息，小政在严岛神社留给池胤的忠告。然而胸前的玉琮似乎在将这个信息重复着传递给他。
相信自己的眼睛，自己曾经听到的，还有再次看到的。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池胤为了集中注意力去听脑中响起的声音，合上了眼睛。瞬间，周围的声音渐渐淡去，灵魂就像被抽空了一样。从眼皮之见，依稀看见几个影子。
池胤能清晰看到小政身上泛出的光晕，白色的轮廓，两边露出触须——活像一条白龙——眼前的小政，并不是自己所认识的小政——这景象和五年前遇到狐妖时一模一样。
当池胤再次睁开眼睛，终于看清了眼前的真相。周围没有城池也没有雨水，只是原先看到的赤裸裸的太和殿。
只见小政的脖颈上伸出一条白龙，露出锋利而尖锐的撂爪，全身的鳞片竖起,贴在小政的身上,每一寸鳞片的尖端锋锐如刃,切进小政的皮肤里,留下一道道不堪入目的伤痕。而现在龙头已经扒上了池胤的胸口，露出雪白的獠牙，嘴巴长得几乎裂开，眼看即将从他的脖颈处咬下。
池胤惊悸至极,瞬间灵机一动,将匕首狠狠插进了龙眼之内。白龙发出凄厉的嘶声，顿时缩起身子，尖锐的鳞片从池胤体内抽出，让他感到凌迟一般的剧痛。
趁着这一动静，池胤猛地拔出匕首，又插进了白龙的另一侧的眼睛，血如喷泉一般喷溅出，撒在石碑上留下无数红英般的波纹绽开。
白龙挣扎了几下，沿着阶梯一路翻滚而下，落到地面，扑腾了几下竟化作一股清水，散开而去。
池胤目不转睛地看着发生的一切，自问道：“这就是这东西的实态么？”
他低头看了一下状态虚弱的小政，又摸了一下胸前的那半段玉琮：“谢谢你，小政。”
若不是小政给他的玉琮唤起了池胤过去的记忆，他不会这么快识破眼前的幻境。但是让池胤感到困惑的是——为何每次会看到那样的幻境，幻境中的地点是不是故宫，抑或是其他地方？这样的幻境，会不会是想暗示他们什么。
“小政，能走么？”池胤扶起了意识朦胧的小政。
“…嗯”小政额头上豆大的汗珠沿着他的脸颊滑下，看起来很虚脱。
池胤忍着手臂的伤痛，扶着小政向午门走去。他回头看了一下太和殿，一切如初。他有一种大梦初醒的错觉，然而全身的伤痕的痛楚却如此清晰，不停提醒他刚才的事情是真真切切的现实。
“胤…这个…”小政声音颤抖着，将手中紧攥的宝珠放到了池胤的手中。
“这是……刚才的宝珠？”
“嗯…胤，我有话要跟你说……唔”小政又捂住了一边的眼睛。
“小政，你现在太虚弱了，别硬撑了，有事回去再说。”
“对不起…胤，拜托你了。”
小政脱力将身体的重量托付在池胤的肩上，池胤这才觉得小政原来比自己想象中的还要清瘦，看着自己的窘态和他这样的遭遇池胤感到内心一阵凄凉。
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池胤把小政送进了医院，医生看着小政全身诡异的刺伤，转过头便问：
“这伤到底是怎么形成的？”
池胤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心想总不能说是给龙的鳞片割的。只得编了个荒唐的说辞：
“我们去山上，被穿山甲撞了。”
“啊？！穿山甲？！”医生一副窘迫而怀疑的表情反瞪着池胤。池胤故意把脸转到一边，医生只得无奈地耸耸肩膀，“这年头的年轻人啊……”
隔了不一会，小政上半身被绑满了绷带，被裹得跟个粽子似地送进了病房。
池胤坐到他旁边，问道：“没事吧”
“嗯，还好。”小政苦笑。
“小政，你刚才说有些事情要跟我说，是什么？”
“嗯。池胤，刚才的宝珠…”小政指了指池胤口袋，池胤将宝珠掏了出来。
小政继续说道：“嗯，问题就在这宝珠上。我也没想到——故宫居然有如此玄乎的机关所在。”
“怎么回事？”
“我想你也应该看到了，你看到的那个东西，便是从宝珠中破封而出的。”
“从宝珠中出来？你说那条白龙？”
“对。那是一条邪龙，用近代科学很难解释。如果一定要说，便是一个虚幻的念头，会直接反映于人心之上。恐怕那偷故宫的人，也是受了这邪龙的影响，产生了邪念。”
“怎么会这样？那龙怎么会跑出来？”
“那藻井上衔着宝珠的龙头，是个机关，一旦宝珠落地，里面的东西就会破封而出。”
“可是……这又怎么解释。”池胤问道，他实在不太相信这些非科学的东西。
“我原先没有发现，因为据我所知，承载龙身必须有容器。然而宝座正上方的藻井之上，我没有感到龙身的气息。没想到龙身，却是在别处。”
“龙身？什么跟什么啊？”
“龙身和龙玉都存在于故宫之中，却为了避人耳目，被分开保存了，现在我们手上的宝珠正是龙玉。而龙身——却在别处，我们也在故宫见过。”
“龙身在哪里？”
“还记得么，九龙壁上那条楠木制的伪白龙。楠木是稀有的树木，只得从四川、云南等处采伐而来，多为皇家所用，楠木是承载龙身最适合的材质。而我们看到的那楠木制的白龙恐怕便是龙身所在。龙身一日不灭，与龙玉呼应，那邪龙就不会消失。”小政解释道。
“可是说了半天，龙身和龙玉是什么？我还是不知道啊。”池胤抱怨道。
“胤，你听我说…”
池胤睁大了眼睛，正准备听小政解释。
正在此时，忽然小政的手机震动起来，对话就在这里被打断。电话对面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哥哥，不能说！（お兄ちゃん、喋っちゃダメ！）”
“千枝，怎么了？什么不能说？”
“哥哥，我现在和龙雅哥哥在一起，你和池胤哥哥那边发生了什么，我们都可以听到。”
“嗯，怎么回事？！”
“对不起，在池胤哥哥的手机里，有着监听设置。是龙雅哥哥装的。……我实在太担心哥哥了，所以…”
“千枝，你居然……”
“对不起，哥哥。我知道哥哥已经回忆起来了一些事情，可是，千万不能说啊！”
“什么不能说的？”小政一时不明白千枝为何如此急迫。
“哥哥难道真得忘记了吗？当初我为什么会变得发不出声音？！”千枝在对话那头几乎是叫喊着。
“…千枝…”小政瞪大了眼睛，面如土色。
电话对面的千枝像是竭力叫喊着，似乎带着哭腔：
“如果哥哥说出来，就也会变得和我一样啊！”
小政几乎可以想象千枝现在欲哭无泪急切无助的表情：
“千枝…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能和我好好说说么？”
“对不起，现在的哥哥还没有想起一切。池胤哥哥也在那里吧，能让他接电话么？”
“…”小政对千枝的反应感到诧异，一瞬间露出了失落的表情。随后叹了一口气，将电话递给了池胤。
池胤点了点头，接过了电话。
“喂，千枝吗，好久不见。”池胤打招呼道。
“池胤哥哥，好久不见。对不起突然给你们打电话，你们那边发生的事情我们这边都有听到。”
“嗯。”
“池胤哥哥，拜托你听我说。”
“嗯，你说。”
“关于龙身和龙玉什么的，希望你不要再逼问哥哥了。那是绝对无法告知他人的事情。…
池胤哥哥，你没有发现哥哥自从失去记忆后，性格就像变了个人似的么？”
“嗯？什么意思？”
“哥哥他过去对池胤哥哥一直有所隐瞒，什么事情都只透露一点，绝对不会将所有的事情都告诉你。但是现在他却格外地坦率，什么都会跟池胤哥哥说。”
“嗯…听你这么一说，还真是如此。”池胤想起小政失忆前后的言行反差，才明白自己一直觉得违和的便是这个原因，小政变了一个人似地变得过分坦率。
“那是因为…以前的哥哥，他一直在畏惧着一个东西。但是现在的哥哥，把他所畏惧的东西也忘记了，所以才会试图让人分担他的烦恼，想要把一切都说出来。”千枝说着。
“过去的小政…畏惧的到底是什么？”
“对不起，池胤哥哥，那是一切的源头。如果说出来，哥哥便会重蹈覆辙，现状就会变得和五年前没有两样，导致最坏的结局。所以，请你就这一点，千万不要再深入进来。”
“啊…”池胤听到这里，已经不知道如何回应。他脑袋中一阵轰鸣，随后便一片空白。
“拜托你，守护好哥哥。我不想再一次失去哥哥，我相信池胤哥哥也是如此。所以，拜托你快点让哥哥想起一切吧。只有等记忆都被取回的时候，才可能改变现状。”
“千枝，你既然知道那么多，为什么不都告诉小政或者我呢？”池胤追问道。
“不，我什么都不知道，也不能说。我只有预感，最坏的预感。”
这时电话对面传来几声噪声，电波突然变得断断续续。随后一声杂音，似乎是电话被谁接了过去。
“喂，是池胤么？是我。”那是再熟悉不过的，龙雅的声音。
“龙雅？你们现在在哪里？”
“我所在的地方现在不方便和你说，手机快要没电了。池田已经开始有了下一步行动，你们也请务必小心。还有，小政他现在身体状况越来越差，很容易被凭依，你一定要好好看着他。”
卟叽一声，电话被挂断了。
池胤在意的是龙雅最后所说的关键字眼——凭依，这让他联想到五年前遇到的狐妖化作的小政，还有今天小政被白龙所缠绕的景象。如果这就是龙雅口中的“凭依”，那么情况恐怕真的不容乐观。
小政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会让他失明、失忆、甚至被不明物体所凭依。
池胤脸色极差，他一时间无法理解发生了什么。他转过头，望着小政。
池胤虽然满腹疑问想问个清楚，见小政也皱着眉头若有所思，心想眼前的人才是受害者，实在不忍心再追问什么。
“没什么的。别多想了，小政你先好好休息吧。”
“嗯。”
作者有话说
第47章 第四十七章：龙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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