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哀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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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特是认真的，不管我怎样哭闹，他也没有改口，只是用长久地沉默对付我。
到最后，他只对我说一句，“有些事不能不做，每个人都有无法逃避的责任，这就是我的。”
我当然只能嚎哭得更厉害，但即使如此，他也没有对我妥协。
钱特甚至都没有再尝试安慰我。他躺在那里，呼吸平缓，仿佛入睡，他在等待天亮，或者维姬的到来。他真的下定了决心，维姬来了，就把自己的打算告诉了她。
他用另一种方式说了那些对我说过的话，包括邓布利多的陷害和恶意，玛莉和他遇到的危机，最终的处置和结果。
维姬以一种不寻常的凝重态度听他讲述，我绞尽脑汁想要破坏他们的谈话，但维姬只用一句话便阻止了我。
她说，“讲点道理，南希，不要逼我现在就站到那只蠢猫那边去啊！”
我赶紧辩解，“我是担心他利用你的愤怒和仇恨啊！”
“我是个格兰芬多，我不会像他那样恨邓布利多。”维姬回答得很自然，“玛莉也不会，我知道的。”
钱特露出一个怪异的苦笑，“是的，玛莉不恨，她要我尝试理解邓布利多，一个可怜的家伙。”
维姬瘪瘪嘴，然后冷笑一声，“我不仇恨一个自以为是的蠢货，尽管他是个手段卑鄙的混蛋。”
“公平点，如果是我，在那种情况下，也会做同样的事，为我选定的救世主清理掉最大的障碍。”钱特在维姬凶恶的视线里抖了抖，然后解释，“玛莉是这样劝我的，我尝试了，但我仍然无法不恨邓布利多，他几乎毁了我的生活，在我什么都还没做的时候就判了我有罪。”
维姬还是很凶地看着他，“谁叫你跟他说你的父亲是个谜，哼哼，一个里德尔，你真是个祸害，你让他怀疑你的出身，你逼他对你下了杀手。”
“所以我不像以前那么恨了。”钱特闭上眼睛，看起来像是真的在后悔了，“我知道了，事情会搞到这种地步，我也必须负些责任，但是如果可以，我希望不要付出这样的代价，太沉重了，我承担不起……”
“那就尽力还吧。”维姬的表情再次变得凝重起来，“我要听计划，你打算怎么办？你得保证不是太不合理，也不能对现有世界造成过大影响。”
钱特盯着我不说话，意思是要我离开。
我觉得最可怜的人毫无疑问是我。
我深呼吸了一次，“我要留下来，我要知道你的打算，你不能瞒着我，我不要在你离开的日子里一直提心吊胆。”
钱特表情痛苦地皱起眉，还是没有说话。
“你知道了他打算怎样做也不会更放心。”维姬的声音中带着一点点幸灾乐祸，“那绝对不是轻松或者有趣的内容，相信我，亲爱的南希，他是个祸害，他有办法挥挥手就搅乱你的生活。”
“不！我就是要知道！我有这个权利！”我被她的话稍微刺激到了，“就算我帮不上忙！我是他的妻子！”
“你们还没正式去注册吧？”维姬话里的嘲讽意味加重了，“如果是我，就不会在这时候结婚，那一点益处都没有，我们有很多葬礼要面对，也许接下去还有更多的，你已经做过一次钱特的未亡人了，不用再热闹地准备第二次吧？”
我气昏头了，“住嘴！维姬！”
钱特用一种悲伤莫明的眼神看着我，就好像他完全赞成维姬的说法。
我是真的气晕头了，联想到之前他的种种变化——那些多出来的刻板规矩，不肯和我结婚的论调，小心翼翼保持距离的生活，有意无意鼓励我独立的决绝姿态……
我早该猜到了，他是在为永远离开我做准备，他在那个时候就已经开始做准备，他要去救玛莉，即使平安归来的机会渺茫他也要去，而我是一早便被他决定丢下的那一个。
昔日的亲近甜蜜变成居心叵测的安排，世上再没有比这更残酷的事了。
我看着钱特，希望从他那里看到一点希望，只要他有稍微动摇，我就能骗自己说他并没有那么冷酷地对我。
然而，钱特一言不发，他的表情和眼神一样诚实，他已经选择对我坦白，他就是那样计划的，他用自以为最好的方法安排我，然后他会离开我。
维姬说对了一部分，他是个祸害，一个眼神便毁了我的幸福。
我是一个多么可悲的女人啊，从罗思·伍德到南希·钱特，我在重复着一样的命运。
伍德先生背叛我，偷偷去享受另一个女人年轻的身体和爱情，但他因为格兰芬多式的仁义，到最后也无法丢下病重的我。
钱特没有背叛我，到现在还是可以对我做出最深情的誓言，可他的忠贞与坚决带给我的伤痛更深。
我如同梦游般问了个蠢问题，“如果我的身体一直不能从阿瓦达索命的伤害里恢复过来，你是不是就不会丢下我？”
钱特诚实但是异常残酷地回答说，“是的。”
我又问了第二个蠢问题，“如果你回来时我已经死在伏地魔手里，你根本不会停留，你会立刻回去救玛莉，对吗？”
这一次，钱特回答得没那么爽快。
维姬咳了一下，示意她的存在，“我不会让你死，南希，相信我，伏地魔也不能从我手里夺走你。”
我没理会她，我死盯着钱特，“你留下来的这一年，是为了我，更是为了帮忙促成霍格沃茨最后决战顺利进行，因为这是玛莉的希望，保护这个世界不要因为弄错了历史进程而毁灭，对不对？”
钱特终于点点头，“是的，属于玛莉的命运和责任，我必须完成。”
“命运和责任？”我为自己的愚蠢付出代价了，那些蠢问题将过往所有的幸福都毁了，我以为我不会再蠢到奢望一份只属于我的爱情，但现在一切都不同了，“是啊，每个人都要面对命运和责任？你必须接过玛莉没有完成的，那么我呢？我的责任是活下去吧？和你们为我安排的一样。至于命运，呵呵，我的命运啊，是等待吗？一定是等待了，等着一个随意安排我的男人。”
维姬在叫我，“南希！南希！！”
我不理会她，我什么人也不理会，我曾经以为自己得到了作为罗思·伍德不曾得到的一切，可我刚刚才知道都是欺骗，不管是爱情还是幸福，骨肉亲情还是安定生活，原来我还是什么都无法把握，我不顾一切地说下去，“命运啊！责任啊！我应该感谢梅林吗？让我有了可以等待的人，即使你不回来，玛莉也不回来，也不要紧了，是的，我有可以等待的人，从南希出生的那一天开始就在等待了，至少我还可以等着伍德吧，他不强大，他有点贪心，他会自吹自擂，他有个讨人嫌的法国老妈，他们一家比木头还要乏味，可是我知道，还是有希望的，他会给我一个家庭，他说了和我在一起就不会丢下我，我们是幸福的，只要这一次不失去孩子，我想我可以的，我要回去，只要再等一等，我可以回去，至少伍德需要我，直到死亡把我们分开，我们是幸福的，呜呜，我们是幸福的，我们都很努力，没有理由不幸福，所以这一次一定会更幸福……”
我狂乱地哭叫着，我很清楚自己在说什么，我在逃避，一直在逃避，作为罗思得不到想要的幸福，所以我死了，作为南希，我无法面对太多谎言，所以我又要逃了。我不管我说的话会有多伤人，对于发誓要丢下我的人来说，我的过去和未来都已经和他无关了吧，当罗思没什么不好，伍德不是特别聪明敏锐的男人，他的欺骗就像雨后的狗尿苔一样明显，从一开始就已经暴露在我的观察里，如果我的爱情注定要遭遇背叛，对手是伍德的话，我至少不会再经历这样的一夕剧变。
维姬跑来掐我，她用力摇晃得快要折断我的手臂，她大叫我的名字，而我沉浸在属于罗思·伍德的回忆里，恍惚得厉害，不知道被呼叫的到底是哪个自己。
罗思·伍德和南希·钱特经历过的人生像被大力弹出的碎纸片一样爆开在我脑海里，很快便混在了一起，连我自己也分不清哪些是属于哪一个的，或者我也无法分清它们了，因为我已经无法相信钱特，如果他一直在刻意骗我，那么我该怎么保证我感知到的过去就是真实的呢。
不知什么时候，钱特出现在我面前。
我对他笑了笑，我真的不怕他，或者说完全不在乎了，这个笑脸就算作是对过去的告别吧？
无论如何，我们都无法回头了，既然他选择了比我更重要的命运和责任，那么我也不需要再独自坚守誓言了，我不会也不用像以前那么死守着一种幸福不放。
说到底，不过是一个连他都不在乎到可以随便丢开的虚假幸福。
钱特目光深邃地盯着我。
我在他的表情里看到了一种熟悉的刻薄。
果然，他的嘴角微微上翘，他吟颂了那首已经在记忆里沉睡太久的《九月》。
“Der Garten trauert,庭院穿着丧服。
kühl sinkt in die Blumen der Regen.冷雨浸湿花朵。
Der Sommer schauert夏天在颤抖。
still seinem Ende entgegen.静候她的终末。
Golden tropft Blatt um Blatt金色的叶片一片接着一片。
nieder vom hohen Akazienbaum.从高大的洋槐树上飘落。
Sommer lchelt erstaunt und matt夏天惊讶而虚弱的笑了。
In den sterbenden Gartentraum.为不曾逝去的庭院之梦。
Lange noch bei den Rosen长久伫立在蔷薇花丛边。
bleibt er stehn, sehnt sich nach Ruh.夏天想要休息。
Langsam tut er然后，慢慢地。
die müdgeword'nen Augen zu.闭上了疲累的眼。”
有几秒钟，我以为自己正在死去，因为这是属于罗思的最后一首歌。
满心绝望地罗思就是在这首歌里死去的。
而钱特想要的就是这个反应，他凑在我耳边，气息温暖，“伍德能给你幸福吗？可悲的撒谎者！即使我也知道，真正幸福的女人才不会喜欢这样一首悲歌，真正幸福的女人才不会被丈夫用这样一首哀歌送她上路！”
是的，我撒谎了，我一直在撒谎。
伍德没有让我幸福，因为他始终没有真正懂我。
现在也没得到幸福，我的幸福刚刚被我们两个一起动手全部粉碎了。
作者有话说
第199章 哀歌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