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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6、岁时供放逐,身世付空虚 ...

  •   第一百二十六章岁时供放逐,身世付空虚
      谢鹔鹴先是愣了愣,随即反应过来,尽管尽量地装作若无其事,但脸颊上还是不可避免地红了起来。她低头,往日一派凛然的女子,此刻生出的脉脉风致让人看地心中禁不住一醉,嘉树目光深远地含笑看着她,只听她低声道,“你看着办吧。”嘴上说的淡然平常,分明就是答应了。心底某个地方不可抑制地热起来,嘉树伸出手来拉住她的手,唇角微微向上弯起,眼睛里的光芒几乎可以将人灼伤,心中虽然高兴,可是还是有些不同意她的话,“那怎么行?你我大婚,自然要盛大,如今条件有限,我虽然不能给你一个天下最盛大最轰动的婚礼,但是该办的还是要办,半点含糊不得。”谢鹔鹴轻轻笑了笑,眼睛里更是难得的温柔,“成婚本来就是你我两个人之间的事情,与他人无关,婚礼盛不盛大我本来就不看重的。盛大又如何?不过是给人多了一份谈资。寒碜又如何?我亦不觉得有半分委屈。再说了,我嫁的是你的人,又不是礼仪,哪儿来那么多的讲究?”嘉树却摇了摇头,不赞同地说道,“这样的大事,一生只有一次,我断断不能委屈了你。”见谢鹔鹴又要摇头,嘉树却急急打断道,“你不要说了,你再这样下去,我都要怀疑你不是诚心嫁我的了。”
      “不是,当然不是。”她心中倏地一急,握住嘉树的手也紧了紧,拽住他急急解释道,“不是这样的。只是我觉得,只要......只要是嫁给你,其他的......又有什么关系。”她性格刚烈倔强,自幼又和父亲谢澜楚混迹于军营之中,性格当中本就缺少了几分女子应当有的柔顺,其他平常女子看来再正常不过的撒娇,在她身上也很少见。加上性子含蓄,这般直白的表白几乎是从来未有过,就算是以前和夏语冰在一起最是情浓时她也没有说过这样的话。眼下心中一急,将心底最私密的话说了出来,到底是不好意思,说到后半句要紧的地方,声音越来越小,几如蚊蚋,嘉树低下头来,在她耳边问道,“你说什么?我没听清,再说一遍。”男子身上清新的松木香扑鼻而来,他呼出的气刚好就在她的耳根边,本来就敏感的地方,被他这样一弄,立刻让谢鹔鹴有些受不了。她想要挣开他的手离开,岂料嘉树却像是早就猜到了她的反应一般,将她的手扣得紧紧的,一边还不依不饶地问道,“你刚刚说什么?”谢鹔鹴顺口答道,“我说,我说,只要是嫁给你......”她不期然地从镜子中的倒影看到里面嘉树的双眼,那双眼睛中此刻带着淡淡的戏谑,立刻就让她住了口,反应过来,原来这人是在变着方儿来套她的话呢。谢鹔鹴的脸上立刻红得不行,如果说刚才还是染了半边天的晚霞,此刻却像是一滴滴落在宣纸上的大红颜料,瞬间就晕染开来,在如玉般的纸张上铺开一片灿烂的光景。
      嘉树却心情很好地继续问道,“说啊,怎么不说下去?”这一句,立刻引来谢鹔鹴转过头来嗔怪地一瞥,没有再理会他,将手从他手中挣了出来,径自走到一旁的镜子前面,有一下没一下地梳着散落在胸前的长发。她盯着面前的镜子,心思也没有多少在上面,镜中女子容颜娇美如花,是世间技艺最高超的丹青妙手都难以描绘的倾城殊丽,她看着自己腮上两弯正在渐渐淡下去的绯红,心中忍不住微微一哂,暗笑自己,这是怎么了,又不是没有经历过这些。可是一旦想起来,脸上又忍不住烫了起来,刚刚消减下去的绯红又慢慢变深,大有恢复到刚才的样子。她几乎是不敢再去看镜中自己的容颜,正要逃避式地偏开头,手中握住象牙梳子的手却是一空,抬起头来时,梳子已经到了另外一人手中。
      他衣衫微动,风从窗户吹进来,不是南国三月的春天,北方严冬,却并不如同往常一般寒冷刺骨,反倒带了点点暖意。白衣渺渺,轻轻缠绕在她身上,仿佛这一生流离不尽的爱意。他伸出手来,握住梳子的手轻轻执起她垂在肩上的一缕青丝,黑是黑,白是白,黑者愈黑,白者愈白。他梳得很小心,大概是知道自己是男子,手劲儿重,生怕将她弄疼了一般,一点一点,慢慢地梳下来,带着无尽的怜惜,仿佛她就是这世间他最珍惜的人。
      镜中男子女子身影一高一低,从外面看去,仿佛那女子就被身后的那个人小心翼翼地护在怀中,如同绝世细瓷一般,生怕有半分的伤害。嘉树看着镜中女子清丽的剪影,微笑道,“其实我早就想这样做了。”他握住谢鹔鹴一缕黑发,那头发仿佛是有灵性一般,从他手中倾泻而下,他又像是不甘心一般,伸出自己修长白皙的手指轻轻挽了挽,那黑发就从他手指间跳跃开去,好似她的青丝上潜伏了一只小小的精灵,不甘心受人拨弄。谢鹔鹴微微低头,一丝笑意在唇间久久回荡,经久不散。

      一匹黑马从原野上疾驰而过,黑沉沉的天幕之下,那匹马仿佛一条黑色的闪电,刹那间穿破空气,又马上消失。马上一人,身材清瘦,劲节中带着几分难以掩去的苍凉和悲哀,容颜清俊,却正是此刻应当在战地前线的夏语冰。他骑着那匹马迅速地穿过原野上的树林,一路向着山林深处奔驰而去,远处梵音空寂,悠远中听得几分苍茫,却正是京城郊外的白云寺。夏语冰翻身下马,将骏马拴在了一个隐蔽之处,远远地朝山地深处望了一眼,白云深处,哪怕是晚上也带了几分云雾缭绕的幽静圣洁。他好看的双眼中微微一黯,身手却没有半分迟滞,一个鹞子翻身上树,瞬间就将身影隐藏在了参天古树间。庙中人多眼杂,说不定就有卧虎藏龙之辈,为了便宜行事,还是早早弃马,免得引来一些不必要的窥探。
      前方战事紧急,瞬息万变,若是......若是谢鹔鹴所言是真,那他,又该何去何从?思及如此,夏语冰眸中神色更是沉暗,脚下发力,宛如一道青烟般朝山上飞快地掠去。
      他到了寺庙中用来接待香客的厢房前,凝神细听了一下,辨清楚自己母亲所在的房间,毫不犹豫地揉身上前,如一道用水做成的影子一样,瞬间没入房中,没有留下丝毫痕迹。
      躺在床上暗自调息的夏老夫人听风辨位,知道有人进来,伸手一张,搭在矮几上的衣服被她隔空取了过来,顺手披在了身上。刚刚做完,夏语冰的身影就映在了床前的帷幔上。他顿住身形,出言轻声唤道,“母亲,是我。”回答她的是一个年轻男子闷闷的声音,夏老夫人缓缓将左手结成的手印放开,伸手去掀起那道薄薄的帷幔,右手却还是紧紧扣住,只等分辩出来眼前这人究竟是不是夏语冰,好一击即中,不动声色地取了来人性命。
      帷幔被缓缓掀开,待看到恭敬地站在外面的身影时,夏老夫人右手的手印才轻轻放开,眼中却有着止不住地惊讶,“语冰?你怎么会在这里?你不是应该在前线么?”夏语冰抬头看向夏老夫人,眼中沉沉,“母亲,我有话要问你,还请你不要骗我才是。”
      夏老夫人轻垂眼睫,低语道,“你问便是,我自然是不会骗你的。”夏语冰涩然一笑,笑容中竟带了几分凄凉的意味,“这是你说的,如果......如果你骗我,我不知道我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情来。”
      “你这是在威胁我?”夏老夫人目光凛凛地朝夏语冰看去,即使是在黑夜之中,也是可以看见一片如刀剑般的冷亮。夏语冰垂首答道,“儿子不敢。只是,母亲,有些事情你骗了我这么多年,难道还打算继续骗下去吗?知母莫若子,你分明早就猜到我要问你什么,所以才想也不想地答应了,要不然,放在往常的你,定然会先问清楚我究竟要问什么再答应的。”听了他的话夏老夫人非但没有生气,嘴角反倒勾出一个若有若无的笑容出来,她打量了一番站在不远处的夏语冰,声音中带着几分笑意,却让人听得寒毛倒竖,“你既然已经什么都知道了,也确定了别人告诉你的都是真的,那还来问我做什么?”夏语冰头低得更下去,声音比这夜色还有沉上几分,“我想听你亲口说。更何况,有些事情,当初的人差不多都已经死了,也只有来问你了。”夏老夫人微微一笑,笑容却未达眼底,声音中冷意更甚,在冬夜之中越发刺骨,“你见过谢鹔鹴了?”见夏语冰默然不答,她又眯了眯眼,续道,“你所知道的那些,全是她告诉你的?”夏老夫人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将眼中的杀意硬生生地压下去,对夏语冰沉声说道,“你问。”
      他抬起头来,定定地看着自己母亲,一向平静的眼中此刻带了几分决然的刚毅,“我想知道,我的生身父亲,究竟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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