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剑四]无常（紫玄/紫霄）》moxiruoling

1、无常

　　题记：
　　步声低回初相见，垂眸暗处无密遮。
　　灼尽成灰一百载，半生无常半生情。

　　第一次的见面是在禁地。
　　琼华的禁地一边冰一边火，差异大的让人咂舌。不过，对于在这里已经带了不知道多久的玄霄来说，冷和热是另一种煎熬，但是……不远处隐约传来的脚步声才是最牵动他心思的。
　　有……多久，没有人来过了？
　　蓦地，便有一种淡淡的悸动从胸腔传来。
　　拐角处转出一男二女，衣着皆为蓝白，是琼华的弟子。
　　玄霄忽然便有些失望，琼华弟子？居然会来到这里。不过，在他看清那男子的长相时，还是不由自主的回忆起往事，当初的师弟如今已经有这么大的儿子了啊……
　　感慨居多，对于往昔反而没了那些所谓的恨。玄霄冷淡但却温和的和那少年说话，嗯，云天河……天悬星河……
　　直到禁地再次被人闯入。
　　玄霄有些恼火，今天可真热闹！
　　聊天解闷的人不需要太多，有一个就可以，所以玄霄忽视了同来的两名少女，但现在，他无法忽视最后进来的少年。
　　“云天河！你们简直目无规矩！连禁地都敢闯！”一脸怒气的少年匆匆而来，被紧紧束缚在头顶的发，层层叠叠的衣，都说明这少年是如何的严谨而规矩。
　　又是一个琼华教出来的古板弟子！玄霄不屑的想，却不自觉注意了些。
　　“可是……师叔你不是也来了吗？”云天河无辜的道。
　　“岂有此理！”少年被气得握了握拳头，如此不知礼仪、肆无忌惮之人他还是第一次见到。
　　玄霄因为人太多而产生的怒气倏地便消了，反而有些好笑，一时忍不住开口：“既已来了，又何必大呼小叫？这禁地中并无惊世骇俗之物。”
　　惊世骇俗？玄霄想起夙瑶当初的话，怪物？一个被关在禁地的怪物！伤害同门、走火入魔的怪物……一时间，入目的蓝色真的很碍眼。
　　“师叔在上，请受弟子一拜！”
　　“弟子慕容紫英。曾蒙宗炼长老传授武功心法、以及铸剑之术。”
　　“师公并未说过，他只交代，若有生之年得见玄霄师叔，必要恭敬相待。师叔有任何差遣，不问原由，弟子纵然粉身碎骨也要达成。”
　　慕容紫英恭敬有礼的回答，垂下的眼睑遮住了目中的好奇，他向来知道什么时候应该、什么时候不应该，尤其是刚被掌门训斥过。
　　不过，玄霄师叔……慕容紫英并不像他表现出的那么平静，心里早已经翻起惊涛骇浪。他还记得宗炼师公吩咐自己的时候那慎重的表情以及透出的口风：若有一天，玄霄……你就去青鸾峰……
　　是什么呢？慕容紫英临走前终于忍不住回眸，冰柱里隐隐约约，只有淡淡的素白镶蓝的衣裳，看不清容颜，更看不清神情。但慕容紫英直觉的心中一静，似乎看到对方淡漠的眼。
　　这种感觉……很奇妙。
　　第二次，还是在禁地。
　　玄霄正在沉思。他不久前让云天河为他摘了一支凤凰花，艳丽的赤色，静静地燃烧在空中，玄霄忽然想笑，于是他遵从这花的愿望，真的让它燃烧起来。
　　火光吻上花瓣，艳色更深。
　　玄霄默默的看着凤凰花泯灭在空中，随着最后一点火光落地成灰，那些一直缠绕着他的往事也随着这消失的火光从心中褪去。
　　万劫成灰……但现在还没有如此多的劫。
　　慕容紫英和云天河一起来的，带来了玄霄所需的三寒器。
　　他除了开始的拜见，便一直默不作声，静静的守在一旁。直到玄霄开口，要和云天河结拜。
　　慕容紫英倏地抬头，眼中是来不及掩饰惊讶，“师叔！这不合礼法！”
　　“礼法？什么东西？”玄霄淡漠的声音里透着不屑，冰里看外面很清晰，所以他非常容易的捕捉到慕容紫英眼中的惊讶与挣扎。
　　呵，上次没有仔细看，这师侄长的不错，就像……先前的凤凰花一样……
　　玄霄心里蓦地不耐，他将两人都赶了出去。
　　情意从来都是不重要的，情字无心便是青，天青，我放下了，所以，不妨学学你。
　　礼法？慕容紫英垂了眼。
　　里幻暝宫。
　　慕容紫英进入了玄霄的梦境，那里有一片很美的花树。
　　“天悬银河、繁星灿烂，自然令人望之胸中开阔，不过此地风光秀丽，我也十分喜爱，我们便约好了，闲暇时若有兴致，就来此赏花。”玄霄眼中的温柔仿若溺死人的水。
　　慕容紫英看的呆了呆，但这不是最重要的，花树后青色的一角没有逃出他的眼，一只手伸出，攥着一支凤凰花，向着玄霄摇了摇。
　　玄霄的目光定在花上，轻柔的道：“一言为定。”
　　第一次在卷云台上见到玄霄，是在刚出幻瞑界的时候。
　　慕容紫英知道玄霄师叔的情况有些不妙，但刚才在幻瞑界似乎并不太显眼，但如今……周身烈焰与寒冰丝丝缭绕，缠的那么紧，好像要勒死人的白绫。
　　慕容紫英忽然有些了解宗炼那些没有说完、隐隐约约的话，师公，说的便是这走火入魔吧？心思不知道怎么转的跑到了鬼界转轮盘那里。
　　朴素的装束遮掩不了天生洒脱的风姿，云天青弯着嘴角，总是带笑：“今世做人，来世做妖，到了这鬼界，还不是同样的魂魄？”
　　这便是天青师叔了……慕容紫英正在为自己坚守多年的信念崩塌而恍惚，却没有听清云天青最后一句话：“师兄他……还好么？”
　　现在想起来了。
　　转目看着不远处的那人，玄霄，师叔。
　　玄霄是走火入魔了，但不如说是他懒得把持自己，将自己的行为托付给心魔。修炼多年，再加上三寒器，他要是再无法控制自己，那实在是枉负天才之称。只是阳炎之害仍旧无法解除而已。
　　玄霄冷眼旁观，只是偶尔用一丝丝的神智，让自己不要伤了云天河等人就好。
　　是的，云天河等人。不是云天河和慕容紫英、韩菱纱，而是云天河等人。他隐约觉得，也许在凤凰花烧尽的那一刻，自己的心就已经变了，可是，那又如何呢？玄霄，九天之一……仙，是没有情的。
　　青鸾峰。
　　慕容紫英在闪烁的灯火下，翻看宗炼留下的手札。
　　一行行字翻过，慕容紫英的目光落在最后一段话上，手不由自主的抖了一下，惹来云天河的疑问：“紫英紫英，找到办法了吗？”
　　慕容紫英垂了眼，沉沉道：“……没有。”
　　手札的最后是天地感应之法，凭借此法，可以暂时和天界仙神沟通。除此之外，还有彻底解决羲和阳炎带来的焚心之祸的方法……只是时间不够，代价太大……
　　对于玄霄来说，成仙这个执念与其说是自己不能放弃，不如说除此之外，再也没有什么别的可以证明自己的方法罢了。
　　他想看看这个造成自己先前悲剧的方法到底可不可行。
　　虽然玄霄有些不好的预感。
　　至于云天河他们关心的韩菱纱的性命、山脚下的百姓……玄霄忽然想笑，似乎云天青就差不多是这样，不过他关心的是幻瞑界的而已。
　　旧事重演，玄霄意兴阑珊。
　　所以他依旧选择旁观，直到慕容紫英的那句话。
　　“师叔分明心性成狂！掌门！仙神之界岂能容忍如此心魔深重之人飞升成仙？！”
　　呵，心性成狂，心魔深重？说的真好！玄霄一双绝美的凤眸泛起的怒火正艳若那被焚烧的花，他毫不犹豫的一掌击出，看着青年半跪在地，“我一生清心修道，竟有半生被人视为颠狂！若不做尽狂事，岂非名难副实！！”
　　狂事做尽，玄霄更觉得无趣，甚至隐隐的就有些伤感。凝眸注视，这一掌用阳炎打出，你以后休想摆脱。
　　慕容紫英不知道自己是怀着怎样的心情吐出那句话，他右手抚着胸，经脉里激荡的阳炎缠绵不休，一丝丝的绕上心脉，深深的刺入驻扎，交缠在一起，永永远远也不离开。
　　时间紧迫！
　　望着出现的九天玄女，慕容紫英苦笑，这是目前最好的办法不是么？
　　玄霄冷眼看着心魔垂死挣扎，他一点也顾惜对方用的是自己的身体。
　　双剑飞升？网缚妖界？一派胡言！
　　九天玄女的出现不是意外，早在听到师侄的话的时候玄霄就有了预感。
　　但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更何况，这人间无趣的紧，正好肆意的玩玩，看看天破了，谁会来补？
　　身体重新被控制在手，玄霄冷冷的笑：“苍天弃吾，吾宁成魔！”看着云天河、慕容紫英惊诧的眼，玄霄的冷笑被勾起的唇角弯成一个微笑，成仙不可，那就成魔吧！
　　至于千年东海禁没……玄霄冷哼一声，时间，他最不缺。
　　慕容紫英听着玄霄师叔最后的话，那是他在教天河如何拯救山下的百姓。
　　师叔……他心底到底是善良的……
　　一百年，匆匆而过。
　　东西都收集好了。慕容紫英背身站在青鸾峰上，他在等柳梦璃。
　　“紫英……这些年来，过得可好？”
　　“……无所谓好或不好，人生一场虚空大梦，韶华白首，不过转瞬。惟有天道恒在，往复循环，不曾更改……”
　　慕容紫英没有回头，他已经等到挚友，也叙了话，便算是道别吧。
　　招手唤来魔剑，慕容紫英回到剑冢。心事已了，便该去完成最后一件了……
　　东海漩涡。
　　玄霄躺在寒玉床上，闭目修炼。周身尽是手腕粗细的锁链，链子上刻满了密密麻麻的符咒，让他丝毫也不能动弹。不过，这地方对于修炼倒是不错。
　　虽然阳炎仍旧是他的困扰，但是心魔已消，想必影响不大吧。玄霄无所谓的想。
　　远远的传来脚步声。
　　玄霄想到了禁地那一年。
　　眉微微动了动，但他到底还是没有睁眼。
　　谁来了又怎样？
　　慕容紫英一路破开禁制，只剩下最后缠住玄霄师叔的锁链。
　　站在寒玉床前，慕容紫英低下头。
　　他还是一如从前……
　　“师叔……”试着呼唤了一声，玄霄听到了，不过他没有理会。
　　“如今，紫英便只剩下最后一件事情了。”慕容紫英淡淡道。
　　玄霄忽然有些不好的预感，凤眸睁开，正撞进慕容紫英的眼：“你想做什么？”入目是如雪的发，感受到青年身上的寒意，玄霄忽然想到一种可能：“你和望舒之魂……”
　　“是！弟子看了师公手札，要想解决羲和阳炎之害，唯有望舒。师叔与羲和早已经身剑合一、心神俱通，所以，融合望舒便是最好的法子。”容颜依旧的青年淡淡道。
　　凤眸定定的注视，玄霄知道不是如此简单。
　　“若是女子倒好，男子却有些麻烦。”慕容紫英忽然跪在床前：“师叔，请恕弟子无礼。”秋水般的眸子一瞬不瞬，慕容紫英虽然在请罪，却忽然微微笑了。
　　玄霄想到什么，涩声道：“阴阳互补？”
　　“……”慕容紫英没有回话，伸手开始破除玄霄身上的锁链。
　　听着哗啦哗啦的声音，玄霄又闭上眼，他体内的真气暂时是无法透体而出的，只能在体内回环。玄霄正想要催动真元，不计代价的恢复，一双手按上了他的肩。
　　“师叔，这禁咒还要一天才能清除。”清冷的嗓音带着肯定。
　　“你要自杀，别来找我。”玄霄体内的真元因为那双手，彻底无法催动。
　　慕容紫英的手顺着衣服的边缘向下，他慢条斯理的解开一个个束缚，“师叔，你知道我的心思，也知道你自己的心思。”
　　目光又在空中交接：“你以为我会承你的情？做出这种事情，以后只有恨！”
　　“……”慕容紫英没有接话。
　　玄霄忽然有些慌了，他不想对方出事。
　　慕容紫英似乎看到玄霄遮掩的神情，俯下身，唇在额头轻触：“师叔，紫英不会死的。”
　　凤眸里有什么东西在沉淀，玄霄恢复淡然，只深深注视对方一眼，便又阖上。
　　慕容紫英最重承诺，他不会骗人的。
　　衣服一件件离开，另一具身体压了上来。
　　慕容紫英没有说谎，他确实不能算死。
　　眼前近在咫尺的面容上是一层细细的汗，慕容紫英温柔的吻上那双眼，心底的舍不得浓郁的像化不开的墨。
　　一丝丝的阴气度过去，感受到身下身体的温度逐渐变的正常，慕容紫英终于松了口气。
　　雪色的发和赤色的纠缠在一起，触目惊心。
　　时间过去不知道多久。
　　玄霄睁开眼，看见的却是对方逐渐虚化的身子：“你说谎。”
　　慕容紫英浅笑，“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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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鸾峰。
　　玄霄拿着一枚淡紫色的晶石，珍而重之的把他埋下。
　　“紫英，你说过，你不会死的。”
　　玄霄直起身，我最不缺的，就是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