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摇摆》葛爷

53、第 53 章

　　马超又重复了一句，“沈阳那边，有一个新项目！”
　　“哦”，苏紫想了半天，不知该从何问起，半晌，才问，“要去多长时间？”
　　马超说，“不确定，短则三五个月，长则一两年。”，他看了苏紫一眼，见苏紫的表情瞬间有些凝固。心内便不忍再说下去。
　　服务员将清炖莲藕送进来。马超便拿苏紫的碗，给苏紫盛了几块莲藕，半碗汤，放在她面前，说，“先吃吧。咱们慢慢说。”
　　苏紫却无心再吃下去，只是拿着勺子在碗里搅来搅去，看着藕块在清淡的汤里翻了几个滚。几只翠绿的葱花儿飘在其上，一丝莲子的香味隐约可闻。
　　苏紫对马超说，“可是，咱们定的是9月份结婚呢！！”
　　马超头略略低了些，半晌无话，后院的女子弹起了《梅花三弄》。苏紫被那低沉呜咽的琴音，拨弄到了内心最脆弱的那根弦。
　　苏紫便拿出刚才的存折，又放到马超跟前，轻声对他说，“我不要这个，我要你在我身边即可。”
　　马超就赶紧说，“苏紫，你别多想！”
　　苏紫就问，“我想什么？”，直直的看着马超，眼神中满是疑惑。
　　马超无话，站起来到屋外，吩咐了服务员几句。然后进来，坐下，手按住苏紫手上，安慰她，“今天是你的生日，这事咱们过几天再说。”
　　片刻，服务员便端进一个蛋糕来。
　　马超对苏紫笑，说，“好歹也得有个蛋糕呢。这是他们淮阳师傅临时做的。今天忙，准备的仓促。”
　　苏紫便也强笑道，“难为你如此费心了！”，她以前从未对马超如此客气过。此刻却不知为何就这般客气起来。
　　马超内心就一阵刀割般的疼，他低声说，“苏紫，你永远是我的最爱。”，他点起蜡烛。又起身关了大灯。蜡烛豆大的光摇摇晃晃，两人的身影便印在墙上，拉伸的细长细长。黑影里，马超看苏紫的脸，影影绰绰，被暗黄烛光映射的有些暗淡。他便伸手去摸苏紫的脸。大拇指轻轻触及她的脸颊。却被一滴泪珠沾湿。
　　马超声音有些哑了，他低声哀求苏紫，“你别这样。我还没想好去不去呢！”
　　苏紫便手按住马超在自己脸上的手，说，“你想过可以不去的？”
　　马超就说，“想过，我舍不得你。”
　　苏紫轻声一叹，说，“那就不去了！可以不去么？”
　　蜡烛快要燃尽，蜡油顺着往下滴，黑色的灯芯在火苗里，火苗一跳一跳，马超便说，“苏紫，生日快乐，吹了蜡烛，永远快乐。”
　　苏紫便噗的一下，吹了蜡烛。房间顿时陷入一片黑暗，有一股油烟的味道。
　　马超要起身开大灯。苏紫拉住他的手，说，“这样挺好，黑暗中，可以不用带着面具。”
　　马超就慢慢坐下，看不清他的表情，他也看不清她的表情，两个人只是手牵着，苏紫感觉到马超的手心有些潮湿。
　　马超的声音从另一端缓缓飘来，苏紫听他的声音，有些不真实。
　　马超说，“苏紫，你知道我们家的情况？”
　　苏紫说，“知道。”
　　马超说，“我怕极了那种穷苦的生活。我爸出事后，跟着我妈四处借钱到处遭人白眼，为了几块钱我妈被人追的无处躲将家里所有值钱的东西都变卖了。我在上大学的时候，便发誓要努力挣钱，给我妈好的生活，不让弟弟妹妹再跟我一样，一贫如洗被人看不起。”
　　苏紫说，“马超，你现在已经很成功了！”
　　马超说，“苏紫，大学的时候，喜欢一个女孩，省吃俭用，在外面打工，攒了几块钱，给她买了三只玫瑰花。送到她跟前，她当着别人的面，把花扔到旁边的垃圾桶，笑话我是穷小子异想天开。从那以后我没再喜欢过别的女孩，我发誓要让自己有钱的让女孩喜欢我。”
　　苏紫又说，“马超，你现在已经是人上人。”
　　马超继续说，“毕业后，给人装修，为了省钱，住在天桥下，一天吃一顿。被警察当做流浪汉抓过，被老板卷了所有的钱跑掉。生病了不敢去看病，扛着。”
　　苏紫再次轻声说，“马超。”
　　马超点燃一根烟，烟头的光一明一灭，苏紫看见马超的脸便也清晰了模糊了的闪烁。
　　苏紫说，“你吃过很多苦，我知道。”，她松开马超的手，叹气，说，“若是你觉得去沈阳是对的，那么你就去吧。”
　　马超却又拉住她的手，说，“我不知道是对是错。”他说，“苏紫，我遇见你以前，一心想将自己的事业强大再强大。我太没有安全感。总以为越多的钱，便会有越多安全感。可是我遇见了你，我经常做梦梦见那个瓷娃娃一样的你。几年后见到你，你那么无助的在街上哭，我就发誓一定要好好疼爱你的。”
　　苏紫另一只手捂住马超的嘴，连连摇头。却无语。
　　马超将手中的烟蒂掐灭在烟灰缸里，另一只手轻轻拉开苏紫捂住自己嘴的手，接着说，“我曾经以为自己能给你带来幸福，带来安全感。我现在却怀疑自己。我连自己的安全感都给不了，更何况你！！”
　　苏紫叹气，说，“马超，生活或许不是你想象的那般悲哀。你不必强求自己带给我什么。我只要你在身边，便好。”
　　马超摇头，说，“苏紫，不是这样的。我的世界观，在我爸去世以后，已经定型。我若是没有支撑你的肩膀，我便不敢给你一生一世的承诺。”
　　苏紫突然说，“马超，你能对我敞开心扉么？”
　　马超说，“我什么都对你敞开了，我几乎将你融进了我的身体，分割不开。”
　　苏紫打断马超，问道，“你去沈阳，还有其他目的么？”
　　突然间就安静下来。屋里一片昏暗，能听到窗外水池里，几声蛙叫。梅花三弄已经弹到尾声，音调向上攀爬。
　　马超说，“有。”
　　音乐声突然中断，似乎一根弦断了。
　　苏紫站起身来，开了灯，瞬间的刺眼的光线，让两人有些不适应，眼睛微闭。再睁开，就看到彼此有些陌生的面容。
　　苏紫说，“我知道了。”
　　马超有些吃惊，不明白苏紫知道了什么，便问，“苏紫，你知道什么？”
　　苏紫说，“不必多问。咱们走吧，晚了。”，就拿起自己的包，往外走，桌上完整的蛋糕，竟没来得及切。
　　马超就跟在她后面，往外走。马超拉苏紫的手，低声说，“苏紫，你别这样。”，苏紫轻轻甩开马超的手，躲开他的拥抱，朝门外走。

　　一路上，两人无话。空气凝固了似的。

　　苏紫楼下，马超将苏紫拥入怀中。苏紫没有抵触，便将头靠在马超胸前，她听见马超的心跳声，咚咚咚，剧烈的跳。
　　马超双臂箍紧苏紫，有些失态，说，“苏紫。你若挽留我，我便不走了！！”
　　苏紫叹气，说，“我留的了你的人，我留的了你的心么？？”
　　马超心内越发狐疑，听苏紫的语气，是知道自己去沈阳是为了赵涵子的。他又不敢明问，他心内舍不得苏紫。明日便是一星期的最后一天了，他不知如何答复赵总。此刻，他只是忘情的抱着苏紫，不知何去何从。
　　苏紫任他抱着，心里也如刀割一般。想开口挽留马超，想推开他一走了之，想抱着他一生一世。想让时间倒流回到没遇见马超的时候，想这般，想那般。
　　马超低头寻找苏紫的唇，那冰凉如雪的唇，他忘情的吸吮。苏紫抱着他的头，突然一狠劲，两排牙齿发力。马超感觉到钻心的疼，却硬生生的将疼压在心里，只是箍紧了苏紫，似乎要将她吃进自己体内。苏紫冰凉的泪珠子便流下来。流到马超嘴边，舌尖触及那微咸微凉的水珠，疼痛感便由舌尖播散到体内去了。

　　远处有车打着灯开过来。一闪一闪。又按了一下喇叭。
　　马超和苏紫却没有分开。或许两人都在想，这一分开，便是一生一世吧。
　　车到两人跟前却停住。司机开了门，看见马超和苏紫，有些吃惊。只是也没敢多看，就绕到右后门，打开车门，手扶在车门上，微弯着腰，让车里的人出来。
　　车里的人出来，一抬头，就看见苏紫和马超。微微皱了眉头。又轻声咳嗽了一声。便朝楼内走去。
　　马超听见一声熟悉的咳嗽声，身子一震，便离开了苏紫。回头看，那个熟悉的背影，是赵涵子的爸爸。马超便如木乃伊一般，直直的站着，五魂俱散了。
　　苏紫看见马超如此，就擦了擦脸上的泪痕，待司机将车开走。扭身也朝楼内走去。
　　马超伸手去抓苏紫，却落了空，苏紫匆匆的背影消失在他眼前。
　　马超喃喃道，“苏紫，苏紫。”，苏紫没有听见，苏紫已是心如死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