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蝶魇》乔玄

5、临行计划

　　第二天一大早，才吃完早饭，楚梓七就把我叫到他的书房去。

　　我到那儿的时候，南凌均和恬嫣都已经到了。

　　书房清雅干净，几盆兰花淡淡飘香。

　　南凌均和楚梓七同坐在一个圆桌前面，楚梓七把玩着手中的折扇，南凌均正端着茶盏儿同楚梓七说话。恬嫣则偏头认真的听着，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楚梓七。

　　我大大咧咧的在桌边坐下，问道：“七爷找我来有什么事情要问？”

　　楚梓七也不客气，劈头便道：“沈菱，关于蝶妖，你知道多少？”

　　“啊？”我被问的一愣，心里不由得有些慌乱。莫不是我的事情，还有别人知道？不应该啊。
　　不着痕迹地瞥了眼楚梓七，看他眼中一片清明的样子，似乎也不是暗藏玄机的模样。我想了想，笑道：“江湖上传了多少，我就知道多少。”

　　楚梓七的扇子合着，敲打着手心，看着我笑得很灿烂。他微倾了身子从桌子对面探身过来道：“沈姑娘不是出生在那湖心岛外的小村中么？怎么，竟然没有听过蝶妖的传说不成？”说完，还挑了挑眉。一脸“小样儿，我还不知道你几斤几两”的表情。

　　南凌均也看着我，眼神淡淡的，可是他的眼底却又一抹奇怪的神色。一闪而逝，快的我无法读懂。

　　我耸耸肩：“七爷既然都调查的这么清楚了，又何必问我。你想知道的，那些村民们的口中也能问出来的。”

　　楚梓七摇摇扇子，微蹙着眉道：“是问出来了。但是有些又不大明白。”

　　我笑了，忍不住嘲讽道：“呦——这天底下还有七爷您不明白的事儿？赶快，说来听听是什么新鲜的事儿！”

　　楚梓七抿了抿嘴唇，想必是想怒又压了下去。最终看着我微笑道：“村民们说，他们见过蝶妖在村中出现过。”

　　“呀？”我心中一惊，面上却装作好奇而惊讶的模样道，“蝶妖长什么样子的？有没有翅膀？会不会飞呢？”

　　楚梓七的笑渐渐的隐去，眼睛里带着探究的神色看着我，意味深长道：“听说当时蝶妖受伤，消失在村中。而那个时侯，村里有个小孩子，一反平日的讨嫌模样，勤快的赚钱买了很多的粮食回去。”

　　我的嘴角带着的笑也维持不住了，微微挑了挑眉，伸手从桌上取了个杯子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抿了一口才看着楚梓七道：“七爷的意思是，蝶妖是被那个小孩子救下了？”

　　“十之八九。”楚梓七笃定地吐出这四个字。

　　我垂了眼帘用茶盖儿拨弄着茶碗，依旧装着不知情的样子道：“我那时倒在那儿住过，不妨说说是哪家的孩子，或许，我还见过呢。”

　　楚梓七轻轻地摇了摇头道：“我也想知道是哪家的孩子呢，可偏偏的，没有一个村民记得那孩子的名字。”

　　我哦了一声，心中却没有放松。没有一个人记得那孩子的名字？怎么可能？想要试探我么？

　　心中才想着，便听到恬嫣开口道：“好可怜的。饥荒过了，一个村子又能剩下几口人呢。能走的自然就走了，不能走的弱的便撑不住死了，也就只剩下些还算健壮的男人带着家口。也不能怪他们不记得。”

　　“饥荒？”我心中顿时觉得有些难过，好歹是我小时候住过的地方，难免的有些触动。

　　“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恬嫣轻声安慰我道。

　　我瞪了她一眼，继续低头喝茶。哼，如果你知道过去的事情不再提，那为何要我再回去那个地方？

　　“梓七。你对这次的出行有安排了么？”南凌均转回了话题问道。

　　“之前和恬嫣商量了下。先去湖心岛旁的城镇中，然后再做进岛的打算。”楚梓七转着扇子，一副纨绔子弟的模样，“凌均，到时候一起去玩玩吧？”

　　南凌均有些无奈的摇头：“莫要忘了你此行的目的。”

　　“其实我也不想去的。”楚梓七忽然跟着摇头道，“可是我是武林第一啊，若是让别人找着了，我七镖局的面子得往哪里搁呢？”

　　南凌均张了张口，似乎想说什么。却最终没有说。而是转过脸来看着我道：“沈姑娘有什么建议没？”

　　“有。”我干脆地答道。然后掰着手指头道：“等我死了，记得把我的所有财产分别分给我远在XX岛的表姐，还有XX村中叫做花花的丫头，还有XX城东的乞婆王大娘，XX城西卖包子的二狗子，XX村天天挑着担子卖糖人的戈三叔。对了，千万别忘记还有XX镇东边开酒肆的李掌柜……”

　　还没有数完，一把扇子在我眼前展开，扇子上的墨荷在灿烂的阳光照耀下隐隐地发着光泽，活灵活现的。

　　扇子移开，露出的是楚梓七一双不耐烦的眼眸，他没好气地道：“沈菱你就觉得我们不能活着回来？”

　　“我没有觉得啊。”我辩解道，“我是确定来着。”

　　楚梓七哼了一声道，却更显得意气风发了：“不就是湖心岛么？不就是蝶妖么？沈菱丫头，你就等着七爷把那蝶妖找出来，让你好好的佩服下七爷！”

　　我忙拱手道：“是是是！七爷您可是七爷啊。不找出蝶妖我都只有佩服。”

　　楚梓七摆摆手，脸上的笑还是没有变：“客气了，客气了。”

　　南凌均做了半天看客，这会儿终于想起来说话了。他看着楚梓七道：“关于人手我都部署好了。挑了二十个随行的。还有些影卫，保证万无一失。影卫一共——”

　　“我什么都没有听见！”我忽然捂住耳朵趴在桌上道，“能不能等我走开了再谈这个？”

　　南凌均疑惑地看着我道：“为什么？”

　　“大哥！我不想早死啊！”我抬起头看着他道，“开玩笑！七镖局的秘密让我知道了，我还有活命的可能么？江湖上也都说知道的越少活的越长！”

　　啪——一把扇子敲在我的脑袋上。

　　我怒睁双目，却对上楚梓七满是笑意的眼睛。他摇头叹道：“你不是连遗产都划定了好了么？还怕些什么？更何况这个计划，本就有你的份。”

　　“人家说，穷则独善其身。”我感慨道，“为什么我明明很平平常常，为什么连个独善其身都做不到呢？”说完做欲哭状。

　　楚梓七瞥了我一眼，故作没有看见的移开视线，看着南凌均道：“凌均，你说我们哪一日启程？”

　　“三天后启程吧。三天后是个好日子。”南凌均笑道，“三天后宜出行。”

　　“不是吧？”我转着杯子笑得很嘲讽，“没想到还挺讲究的，日子都用挑的。”

　　“走镖多多少少会在意这些。”楚梓七笑笑，凑过来道，“这几日我带你在城中逛逛吧。这顺天府可是不亚于舞琊城的。好吃的好玩的都多了去了。”

　　“好啊。”我没好气的说，“那所有花费——”眼睛一转，笑得格外甜蜜。

　　楚梓七摇着扇子道：“自然算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