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蝶魇》乔玄

21、心乱如麻

　　雨停了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早上了。

　　清晨的空气清澈微凉，带着泥土清新的气味和院子中的月季花的香气。

　　难得我起了个大早，恬嫣还没有起来。我洗漱完走下楼去吃早点。

　　昨晚的鱼肉羹做的真不错，美味可口，就是有点儿咸。

　　叫来店小二，吩咐昨晚的鱼肉羹来一份。结果店小二搭着毛巾看鬼似的瞪着我道：“姑娘，您这是为难小的吗？”

　　我纳闷道：“早上没有鱼肉羹么？昨晚那么晚都有，今天这么早就不卖？”

　　“昨晚那是那位客人亲自做的。我们店里没有这道。”店小二抽了毛巾擦桌子，一面擦一面道，“您看看要不要吃点儿别的？牛肉面成么？”

　　“哦，就牛肉面吧。”我点点头。然后咬着嘴唇努力地去回想昨晚的情景。

　　南凌均亲自做的？做给我吃的？可是，为什么要做给我吃？

　　手指抠着桌上的小洞，心里面跟乱麻似的。

　　我和南凌均只见了两次，可是，为什么我觉得他对我很好？

　　或者他对人一向如此？可江湖上关于他的传闻都不是如此啊。

　　第一次见他在七镖局，那会儿我肚子饿，他将他的燕窝羹送给我吃。昨天下雨，他去接我回来，还亲自下厨做姜汤给我驱寒，附加一顿丰盛的晚餐。我不愿和姜汤，他也没有勉强我。

　　摸了摸嘴唇，昨晚的鱼肉羹想想都美味。恩，就是有点咸……

　　想了很久都没有想明白南凌均这么做的原因。一直到小二将面送上来。

　　吃着面，忽然想起昨天恬嫣玩笑似的那句话“我哥哥是不是喜欢你？”

　　叼着面，筷子却停住了。

　　没有其他理由了，难道…….可是……不会吧？

　　眉头越索越深。啪地一声把筷子拍在桌上，咽下口中的面就冲上了楼。

　　我自然是不敢去找南凌均的，于是一脚踹开了穆泽房间的门。

　　穆泽几乎是从床上跳起来的，有些慌张道：“姐，出了什么事了？”

　　“没事，我就是想要问你几个问题。”我冲到床边，看着穆泽道，“对南凌均你了解多少？”

　　穆泽的表情忽然变得很扭曲，似乎在忍耐什么。苦笑看着我：“姐，你踹门进来就为了这个？”

　　我点头。穆泽用手捂住额头，痛苦地呻吟一声才看着我道：“为了南凌均……姐，你好歹一个女孩子，就这么踹一个男人的门，而且对方还是半裸的……”

　　我这才注意到穆泽只穿着一个大裤衩，上身打着赤膊。身上是小麦色的健康肤色，虽然才十六岁，但是身材还是不错的……

　　“姐！”穆泽看到我的目光盯着他，忽然涨红了脸两手交叉护在胸前，“你采草大盗啊？竟然还盯着我看。”

　　“呵呵，有什么可害羞的。”我挥挥手，大大咧咧道，“好歹小时候我还帮你洗过澡呢。”

　　穆泽脸涨的通红，随时有爆发的可能。

　　我一看情势不对，忙伸手指指外面道：“我先出去，出去，你穿好衣服叫我。”

　　说完，立马一溜小跑跑出去。关了门，站门口偷笑好一会儿。这小子竟然还会害羞，真是不容易。

　　雨过天晴，地面的泥土还是潮湿的。太阳出来，阳光倾洒，浅金的阳光显得格外漂亮。空气微凉中带着点暖意，微风轻拂。

　　靠着栏杆站了会儿，门里面穆泽终于出声道：“我穿好了，进来吧。”

　　推门而入，然后定格原地。半晌才不确定地吐出两个字：“穆泽？”

　　穆泽穿着我昨日给他买的衣物。衣服并不华丽，简单的浅青长袍，配着一条碧色的腰带。穆泽的头发束了起来，脸上没有平日里脏兮兮的泥巴，看上去竟然清秀的如同书生。

　　“啧啧啧——”我忍不住摸着下巴发出赞叹声。果然人靠衣装佛靠金装。换了一身衣裳，洗干净脸，整个人都不一样了。

　　不对……好像穆泽从小就很好看，小的时候就眼睛黑亮亮的，睫毛长得跟小扇子似的，那眼睛一看人，再带点儿感情。特招大妈喜欢，总能多讨到几文钱来。

　　“姐……我哪儿不对么？”穆泽见我总盯着他，一会儿理理袖子一会儿摸摸头发，一脸不自在的模样。

　　我忙挥挥手道：“没有，只不过刚看见你的时候吓了一跳。就好像第一次见你似的。”

　　穆泽笑了笑，抓抓头发道：“乞丐嘛，如果总这么干净谁会给咱钱呢。”

　　我笑了，伸手给了穆泽一个拥抱：“在姐心里，你永远都是最干净，最善良，最可爱的穆泽。”
　　放开穆泽，在穆泽的脸上竟然露出几分赧然的表情。

　　我看得有趣，这家伙也会害臊？

　　忍不住伸手捏了捏穆泽的脸笑道：“穆泽长大了~姐帮你娶房媳妇好不好？”

　　穆泽忽然伸手一巴掌拍下我的手，有些恼怒地瞪着我道：“等你给我找到姐夫再说！”

　　我没他的反应吓了一跳，忙举手道：“好好好，我不开你玩笑了还不成？说正经的！”

　　穆泽点头：“你有什么问题问吧。”

　　“对南凌均你了解多少？”我忙不迭的问。

　　“也没有多少。就知道他捆了我拖到这里，然后就是这样。”穆泽说着下意识的揉揉手腕。

　　“就这样？”我大失所望，继续追问道，“那你觉得他这人怎么样？”

　　“我讨厌他。但是又佩服他。”穆泽想了想道，“他是个很有手段的人，似乎做事从来不会做无用之功。这种人在江湖中——”

　　“打住——”我忙道，“我不是来听你有多崇拜南凌均的……哎，我还是自己想想吧。你早些睡。”

　　说完，起身离开。走了几步听到后面穆泽的声音道：“拜托，姐，现在是早上！你让我睡什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