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葫妖（GL）》瑟瑟在御

33、少见悲喜莫相聚

　　终于，陈道一费尽了力气，追到了人影不远处，听到了在脑海里萦绕了十年的声音：

　　“小称砣。”

　　“念木头！”陈道一用尽最后一丝灵力，喊出了阔别十年的称呼。瘫倒在念桑之上，双眼还在看着不远处的人影。

　　念桑没了陈道一的灵力支撑，带着她晃晃悠悠飘落到了地上。陈道一对自己的情况一无所觉，全然忘了拿灵石补充灵力。她的一双眼睛、全部心神都聚集在那道越走越近的人影上。

　　近了，近了，更近了。

　　那道人影终于走到陈道一跟前，陈道一看清了来人的样貌，赫然就是在南明城中便遇到的红衣少女。

　　“我真笨，早该猜到是你的。”陈道一苦笑道，她想了想之前红衣少女的所作所为，言语神情，不是桑念还能是谁？虽说桑念十年长一岁，但她是万妖殿少主，肯定有办法的，自己怎么就这么傻，愣是没能认出她。

　　红衣少女面无表情，伸手将陈道一扶着坐了起来。

　　“你是不是在怪我？”陈道一看着红衣少女面无表情的脸，嘴里泛起一阵阵苦涩，忍着心痛道，“是了，你肯定是在怪我，你上次离开时说过，再见到你，我会后悔的。我后悔了，我好后悔……呃！”

　　剧痛从心口传来，陈道一难以置信的看着出现在自己心口的手，鲜血一点点顺着手流了下去，染红了念桑。

　　“你，”陈道一顺着手臂看了过去，眼前人的脸依然面无表情看着陈道一，缓缓抽出了插在陈道一心口的手。

　　“我那么对你，果然是不可原谅啊！”陈道一叹息着倒了下去，来不及看清那只‘手’。

　　这‘手’或许称为爪更合适，五根手指指甲长而尖锐，犹如利钩，手掌上面长满了白色的绒毛，此刻白色的绒毛几乎全被陈道一的鲜血染成了血红色。

　　随着陈道一倒下，红衣少女的身影变得模糊扭曲起来，最后变成了一只一人高丈许长的白色狐狸。白狐冷漠的看了一眼倒在地上的陈道一，甩了甩漂亮的大尾巴，随后竟化成一缕薄雾消散了。

　　不是桑念。

　　倒在地上的陈道一看到了白狐化成薄雾的一刻，苍白的脸上泛起一丝笑容，随即又化作无尽的遗憾。鲜血沿着心口的空洞慢慢流逝，随之流逝的还有陈道一体内的生机。

　　就在陈道一闭目等死的时候，苏笑颜的身影突然就在陈道一不远处显现，就和她先前凭空消失一样突兀。

　　“陈师兄，陈师兄，你怎么了？”苏笑颜出现之后一眼就看到了地上的陈道一，紧张的跑了过去。

　　看到陈道一心口的伤，苏笑颜脸上嫣红褪尽化作煞白，她小心翼翼的将陈道一放平在地上，然后从随身储物袋中掏出一个小瓷瓶，从中倒出一枚龙眼大小的青碧色灵药。这青碧色灵药之上有一抹绿色光晕流转不定，让人一看就知道绝非凡品。

　　苏笑颜用灵力裹着灵药给陈道一服下，又拿出一个瓷瓶打开，用瓶口对准陈道一的伤口轻轻抖动，瓷瓶中便洒出许多白色药粉落在陈道一的伤口之上。

　　“怎么会这样？！”苏笑颜有些惊慌起来，她的药粉乃是流月阁特制的止血灵药，寻常伤口再严重，只需撒上一点点就能止血。然而陈道一的伤口虽然不大，白色药粉落上去却都被鲜血冲了出来，那伤口的血竟是止不住，而苏笑颜手中瓷瓶里的药粉已经用光了。

　　苏笑颜将储物袋中的灵药都倒了出来，找出几颗拼命的想要喂给陈道一，却不防陈道一猛的几声咳嗽，将灵药都咳了出来。

　　“咳咳！”

　　还是最初那颗青碧色灵药有了一些效果，陈道一恢复了一丝气力，可是心血侵入了五脏六腑，呛得她咳嗽起来，随着两声咳嗽，一时间伤口鲜血如注，竟是更严重了。

　　“苏师妹，不用白费力气了。”陈道一有气无力道，“是心月狐，我没想到它竟然擅长幻术，幸好你没事。”她没有多余的力气去问苏笑颜如何从心月狐的幻术中逃脱。

　　“陈师兄，你不要说话，我一定会治好你的。”苏笑颜从看到陈道一受伤便一直红着眼眶，直到此刻陈道一开口说话方才落下泪来。

　　“不用了，劳烦师妹将我的飞行灵器拿给我。”陈道一能清晰的感觉到自己的伤情，眼下只不过是回光返照。

　　苏笑颜在一旁草地上找出念桑放到陈道一手中，念桑失去陈道一的灵诀控制，早已变回了普通树叶大小。

　　陈道一艰难的将满是鲜血的念桑举到眼前，一想到从此再也见不到桑念，陈道一心中猛的一痛，伤口上的疼痛却是因此变的轻不可觉。

　　“我死后，请师妹将它交给拍卖行前那名红衣女子，告诉她，我后悔了，让她不要怪我。”陈道一用尽力气将念桑缓缓递向苏笑颜，苏笑颜没有接念桑，而是伏在陈道一的肩头泣不成声。

　　“答应我，告诉她，我后悔了，让她不要怪我。”陈道一突然呼吸变得急促，声音嘶哑起来，“不要怪我……”

　　陈道一意识渐渐模糊起来，苏笑颜的哭泣声也渐渐听不见，只是隐约感觉到有人接过了念桑。

　　“不要怪我……”

　　“怪你怪你都怪你！一秤金，我不准你死！”

　　我果然死了么？不然怎么会听到桑念的声音。

　　陈道一昏迷了过去，而不知从哪里出现的红衣少女跪坐到了陈道一身后，红衣少女正是桑念。桑念轻轻将陈道一扶起来半抱在自己怀中，心疼的轻轻抚摸着陈道一苍白的脸。

　　“苏姑娘，是谁伤了她，氐土貉还是心月狐？”桑念脸上依然是心疼陈道一的表情，声音却冷的让人发寒。

　　青龙七宿分别是角木蛟、亢金龙、氐土貉、房日兔、心月狐、尾火虎、箕水豹，陈道一心口的爪伤细而深，说明伤她的利爪细而长，七宿之中符合这点的只有氐土貉和心月狐。然而陈道一伤口上没有残留灵力波动，否则桑念一眼就能断出凶手。

　　“是心月狐。”苏笑颜回道。

　　苏笑颜先前一直沉浸在悲伤之中，并未发现桑念怎么到了这里。但是桑念一过来就霸走了陈道一，苏笑颜只能跪坐一旁呆呆看着桑念和陈道一两人。在凌霄拍卖行里，苏笑颜就知道陈道一和桑念纠葛不浅，但是她没有想到两人的关系比自己预料的还要亲密千万倍。

　　她是陈师兄到死都放不下的女子，我在陈师兄心里，只怕连她的一根头发都不如。苏笑颜失落的想着。

　　“心月狐，你给我滚出来！”桑念突然运起灵力大喊，声音随着草原上的风散到四面八方。

　　一道白色的魅影从远处极速奔至眼前，正是伤了陈道一的心月狐。心月狐匍匐在地，两只前爪并握，头伏在前爪之上拜道：“心月狐拜见少主，少主仙安。”

　　“召集七宿，接引青龙之力。”桑念面无表情吩咐道，声音透着不容抗拒的意味。

　　“这……”心月狐有些犹豫，抬眼看到桑念眼中的厉色，赶紧一埋头道，“属下这就照办。”说完心月狐化作一道白影离去。

　　不一会儿，心月狐就带着另外六只身形迥异的七宿到了桑念跟前，一起拜倒道：“角木蛟/亢金龙/氐土貉/房日兔/心月狐/尾火虎/箕水豹，拜见少主，少主仙安。”

　　“废话少说，快布阵接引青龙之力。”桑念见七宿齐聚，终于按捺不住，神色变得有些急切起来。

　　七宿闻言也不敢多问，乖乖退到一旁按星位分散站立，各自闭目感应星空之中对应的星辰之力。

　　桑念瞟了七宿一眼不作理会，翻手拿出一截离火血灵木，又伸手一召从陈道一体内摄出了青伞，并且毫不费力的从青伞之中拿出了拍卖行中那支名为冰盘玉树枝的月桂树枝。

　　桑念这一番动作显然超出了苏笑颜的认知，从来没听说过本命灵器可以被他人开启，但事实就摆在眼前，陈道一的本命灵器青伞被桑念轻而易举的操纵。

　　随时能拿出离火血灵木这种万年不遇的灵材，被青龙七宿奉为少主，还有操纵他人本命灵器的神通……种种迹象都昭示着她的不凡，难怪陈师兄会对她念念不忘。

　　苏笑颜又是黯然又是欣喜，满目期盼的盯着桑念的动作，心中默默念道：只要陈师兄没事，便是从今往后只能远远看着他们两人，我也心甘情愿。

　　“呃，你，是你啊！”却是桑念从青伞之中拿月桂树枝惊动了小葫芦。

　　“是我。”桑念淡淡的应了一声。

　　“小一呢？”小葫芦问道，刚问完便发现桑念脸色一沉，小葫芦赶紧自己将灵识探出青伞探查了一番，随后惊呼道，“她怎么被伤成这样了？！”

　　“我正想问你，她中了幻术你为什么不提醒她？你是不惧幻术的吧。”桑念脸色很不好看，看陈道一的伤情，灵力耗尽却没有打斗痕迹，身上穿的青羽衣也没有激活防御功能，分明是在没有任何防备的情况下被心月狐一爪致命，这只有一种可能，陈道一是中了心月狐的幻术，才会这样毫无防备。

　　“我，我讨要灵石吃，她嫌我太吵就封锁了青伞空间，我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事。”小葫芦小声解释道，生怕桑念发怒。

　　“好了，我知道了。”桑念面无表情的看了一眼正在接引星力心月狐，冷冷道，“既然伤了金儿，就要付出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