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葫妖（GL）》瑟瑟在御

3、通天河畔逢大圣

　　大西天，须弥山，兜率天内院。

　　“佛祖着我来此有何见教？”说话的却是一只猴头，怪的是身披袈裟宝相庄严，竟是修得正果的斗战胜佛孙悟空。

　　“悟空到西天至今有多少载了？”问话的乃是一个身荷布袋、肥头大耳、袒胸露腹的佛陀，看着猴头咧嘴笑个不停，正是弥勒佛。

　　“老孙不记岁月，不知已有几千几百载了。”悟空波澜不惊。

　　“这紧箍儿怎得又生了出来还越发的结实了？”佛祖笑着点点悟空头上的紧箍儿。

　　悟空面色一变拜道，“佛祖教我！”

　　佛祖笑而不应，只是继续道，“昔日道祖有位弟子惊才绝艳，广收门徒有教无类，为其二师兄所忌，他两位师兄于封神之劫中与我立教两位佛祖联手将其击败，他便舍了修为碎了元神重开了一方世界，连道祖也莫可奈何。”

　　“通天圣人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叫老孙好生佩服，下界可是由此而来？”

　　“是，也不是。”佛祖只是微笑，“昔日通天圣人重开世界，诛仙阵图与四剑皆飞落下界不得而终，太上圣人便拿出太极图封印了那一片世界。”

　　那一日天昏地暗，通天一身红衣，诛仙阵图浮在头顶，四剑悬于身后，他只是看着太上，“二师兄杀我门人，我不怪他，勾结外人破我剑阵，我也不怪他。可是大师兄，为何你会与他们一起为难于我，为何？！我好恨啊!”通天轰然炸碎，那阵图四剑皆化作流光而去。

　　我好恨啊！

　　一声嘶吼响彻三十三天，紫霄宫中传出一声叹息。

　　通天身陨，改换天地，重立世界。

　　太上不言不语面色如水，祭出太极图笼罩了身下新生的世界，飘然离去。

　　“道祖曾云：大道三千，皆可成圣。悟空可知混元圣体？”

　　“何谓混元圣体？”

　　“混元，先天一气也。混元圣体即先天道体，有大机缘便可得道成圣。悟空你乃灵明石猴，那石头是开天之时留下，暗合天数，正是那混元圣体。”

　　“这机缘却在何处，烦请佛祖示下。”悟空又拜了一拜。

　　“需从来处寻。”

　　“多谢佛祖指点，俺老孙去也。”

　　“见在佛如来曾云：得天眷者众，向佛者纳之，助其修行得正果；不羁者束之，失其本性不得机缘。”佛祖微笑道，声音不轻不重不徐不疾，恰送入悟空耳中。

　　西方教有三世佛，过去佛燃灯，见在佛释迦牟尼，未来佛弥勒。释迦牟尼成圣之机已现，彼时不死不灭永做见在佛，这未来佛却只好做永远的未来佛。

　　一秤金日日飘去那通天石碑处修行，元神已长成了十七八岁模样，端的俊秀玲珑，那陈王氏也已怀胎近十月快要分娩了。

　　这一日一秤金又在石碑处修行，心中若有所感，抬头见一朵云彩从天上落下，眨眼便落到跟前，却是个猴头模样。

　　“大圣？”一秤金试探喊道。

　　“你是何人，竟识得俺老孙？”孙悟空也甚是好奇。

　　“我，”一秤金见孙悟空身披袈裟，心道他莫不是已经取经成佛了，那我还未曾出生算怎么回事？于是问道，“大圣可曾记得取经路上，夜阻通天河投宿陈家庄救了两名小童，一秤金和陈关保？”

　　“你这小孩倒不简单，小小年纪竟知老孙取经之事，不过俺老孙取经怎会被这小小河水阻住，只不过是顺手收了这河中妖怪送与观音菩萨赏玩。”

　　“赏，赏玩？”一秤金脑子都不够用了，这是哪门子的取经，“那你为何取经，与你同行者何人？”

　　“我闹龙宫闹天宫，最后败在佛祖如来之手，便要抓九九八十一只大妖送给他们几方，而我也要皈依佛门。与我同行的自然是西海龙王三太子、玉帝座下天蓬元帅、王母座下卷帘大将、西天金蝉子尊者，但凡有他们相中的大妖便由我降伏。”

　　“这这，大圣你怕是被算计当了。”一秤金想了想记忆中的各种言论，也不管这世界到底什么样，按着自己的猜测道，“且不说如来以大欺小赢了你，单说他们利用你收服群妖，大妖都被带走，剩下小妖三五只能成什么气候，这分明是要绝了妖族后路。大圣你也是妖族一员，想当初兄弟结义啸傲山林是何等的威风，而现在这天下怕是没有妖族容身之地了。”

　　“俺老孙何尝不知他们歹毒，一来我中计被安上了紧箍儿，二来我不出手也会有别人，没得它法倒不如顺了他们的意，我自暗地里照拂一二。”大圣也有大圣的苦处啊。

　　“那现在大圣得了正果怎么不回花果山逍遥，偏似这般打扮？”

　　“得了正果又如何？紧箍儿摘了又长，现在再也摘不下了，回去倒叫儿郎们笑话。”

　　“紧箍儿长在哪里？”一秤金见孙悟空额头光光，忍不住问道。

　　“紧箍儿长在……”孙悟空一愣，脸上忽悲忽喜，突然大叫一声翻了个跟斗，“枉老孙烦恼千百年，不如你一个小孩儿明白。”

　　紧箍儿在哪里？不在孙悟空头上，在他心里，心有魔障紧箍不解，心若通达本性得脱。

　　霎时间，光芒大作，孙悟空换了番装束，头戴凤翅紫金冠，身披锁子黄金甲，脚踏藕丝步云履，浑身金灿灿好华彩。大圣伸手一挥，如意金箍棒见风便长，最后在天之尽头生生捅了一个窟窿，而大圣所立处地涌莲花，天降金光，照亮头顶一片天空，这还是大圣收敛的结果。（悟空整一整绵布直裰，束一束虎皮裙，拎起棒子就走，笔者一把拉住问：“大圣爷爷哪里去？”）

　　“多谢小友点拨，老孙欠你一份因果。”

　　大圣话音刚落，金光更盛，一秤金元神被晃得睁不开眼，突然觉得一股吸力将自己忘陈家庄方向拉扯去。

　　“收。”大圣收起金箍棒，那窟窿慢慢合上，而金光莲花都往他身上涌去，大圣便带着满身金光莲花凭空消失，再显身已出了此处世界。

　　有道是：心猿真性脱，大圣了道真。盘古之下又多了一个以力证道的圣人。

　　这厢一秤金被莫名吸力一直吸回到娘胎里，心中一紧，“我这是要生了？呸呸，是我要出生了。”

　　白凌州在庙中先是被大圣成圣的气势所摄，自他出生至今，从未感受过如此滔天气势，被那气势死死压住，直到大圣离去才得动弹。灵识一扫顿时发觉一秤金出生在即，暗暗叫遭，还道是她出生引发天象，虽然附近没什么宗门，也怕万一有散修路过，事不宜迟，白凌州一个闪身出了灵感庙直奔陈家庄而去。

　　陈王氏房外丫鬟老妈子站了二三十，陈澄老爷正急不可耐团团转，白凌州自空中落下，恰听房中一声婴儿啼哭，他便要往进冲，却被陈澄老爷的弟弟陈清一把拉住，“你是？”皱了皱眉，白凌州还是回了声：“我姓白。”

　　“白仙师！”陈澄听声音反应过来，带头跪下，噗通通跪了一院子。

　　“都起来吧，别跪了别跪了，我去抱孩子。”白凌州急道，冲到门前又定住，这一秤金可不是普通人，这会冲进去万一得罪了她……不行不行，还是让人抱出来，随手指着院里跪着的一个老妈子道，“你，快进去把孩子抱出来。”

　　那老妈子见仙师点了自己大喜过望，竟然昏了过去，还是陈清反应快，另点了一个机灵的丫鬟进去，不一会从里面将一秤金抱了出来。

　　白凌州一把接过看了看，粉嘟嘟的小脸，稀疏的头发还有些湿。一秤金冲他一瞥，“这么急干什么？你不知道打扰女孩子沐浴是很不道德的事啊！”

　　白凌州可管不了这多，回头发现满院人都还跪着呢，一挥手道，“都起来吧，这孩子我带走了，陈澄陈清你们二人不是短子之相，可再纳两房小妾定有所得。”

　　陈澄陈清点头应是，陈澄上前跪倒，“仙师可否容小老儿抱抱小女。”白凌州正急着，却扭不过一秤金，没奈何递了过去。

　　“孩子，你跟了仙师要好好修行，莫要以家中为念，待修行有成再回家看看，对我陈家后人照拂一二。”陈澄也不管孩子听不听得懂，老眼含泪说了一番话，可怜天下父母心。

　　白凌州听了这番话也不再火急火燎，默默抱过一秤金道，“她会知道的。”

　　“多谢仙师。”陈澄大喜，以为是白凌州在承诺将来把自己的话转告给一秤金，殊不知白凌州说的是一秤金听得懂。

　　“这瓶中丹药一颗用三碗水调和服下，可以延年益寿。”扔下一瓶益气散，祭出一把三寸长银光闪闪的飞剑，捏起法诀打在剑身，飞剑迎风涨到三尺长短，白凌州抱着一秤金踩着飞剑冲天而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