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年僵尸》天上飞的老狼

42、其肉舍利

　　佛像的前面有着香花供奉，虽然已经没有了香气，但不知是用了何方法保存，依然盛开的灿烂。

　　了正和尚恭敬地行了礼后，便盘腿坐在了蒲团之上。沉静到没有表情的五官，双眼微阖，总给古祭一种这人就要升天一般的错觉。

　　野御扯过另一个蒲团，自己坐上后将古祭拉到自己的怀里。

　　了正和尚面色有些发青，张开正欲说话，野御先说了一步：“佛祖慈悲，不会拘于这些小节。”
　　了正和尚抿抿嘴，不再开口。

　　古祭依靠着野御的胸膛，将头探出一动不动的看着面前种种的佛像，有些说不出的恍惚。
　　野御看着古祭，并不打扰他。
　　了正和尚微闭着双眼像是睡着了一般，就像是他一直都在这里沉睡，从未醒过。从他进入这个洞穴便像是变了一个人一般的，有种说不出的不同。

　　也不知看了多久，古祭木木的收回眼神，右手放在心脏上方，隔着薄薄的衣料就能清晰的感受到心脏的跳动，“砰砰”的永远不会停歇。
　　他的脑海被数不清的佛像所占据，一遍又一遍不断重复，大大小小，甚至每一处细节都在他的脑海里被放大。耳朵里充斥着“嗡嗡”的震动，像是成群成群的蜜蜂被困在他的周围，只得不停的煽动翅膀。
　　像是要吞噬他的心神，占据他的躯体。

　　野御看着古祭渐渐有些涣散的眼神，以及额头沁出的薄汗，心里说不出的焦急与愤怒，可偏偏不知道该如何帮助怀里这个时刻勾动着他的心神的人，只能收紧双臂让他贴近自己身体的更深处。
　　“古祭、古祭、古祭......”充满着爱念的声音被有些迫切的呼唤着。野御死死的皱着眉头，像是要吃人的目光不敢漏过一丝细节。
　　野御虽然不知道古祭现在正在发生着什么事情，但这对他一定是很重要的。不要害怕，祭，我就在这里。
　　野御轻柔的摸着古祭的脸颊。

　　了正和尚眼睛轻开一条缝，默默着看着对面的古祭，无喜无怒。

　　古祭什么都思考不能，只能感觉的到来自身体周围温柔的热度，这让自己混乱的心稍微安定了一些，而且似乎有着什么声音想要透过层层的蜜蜂钻进来，只是好像是失败了。

　　佛像依旧在脑海中不断的扩大、重复，脑袋被充斥的有些刺痛。不要！古祭不想要这些不属于他的佛像，他现在已经有了属于他自己的记忆，虽然不多，但正在缓慢的丰富过程中，各种各样的。
　　更多的是关于野御的，是呀，野御！

　　古祭眨眨眼睛，揉揉野御的眉头，又向他的怀里凑了凑，拉过野御的手将其放在心脏的位置上，很是安心。

　　了正和尚看着古祭清明的眼神，已经明白了事情的结果，微不可见的叹了口气，气体有些浑浊，散入空中便消失不见了。

　　野御拿出手帕为古祭擦拭额头上的薄汗，并说道：“了正大和尚要是睡醒了，就说几句话吧，不然我们谁都不好看。”
　　声音淡淡的，很是冷漠。

　　了正和尚起身去了身后那尊，也是这间洞穴内最大的佛像身前。仔细的观察就能看见佛像右手捏成的手势中间卧着一个小小的镶金小棺。
　　了正和尚咬破食指将血撒到地上，极尽虔诚，然后才用双手拿过镶金小棺。

　　了正和尚将镶金小棺双手递给古祭，古祭接过的过程中，了正和尚的目光紧紧的放在小棺之上，像是古祭手会拿不稳，而他则绝对会接到。

　　古祭很轻易的将镶金小棺打开了，里面卧着一块赤色的石头，有些细长，外表很是光滑清亮，浓浓的光华由内而外的发散开来，融入空气中。
　　古祭看着那石头，细细的感受着一下比一下快的心跳，呼吸也都有些急速，像是身体里有什么东西在与之相互呼应一般。野御将古祭紧紧的圈入怀中，目光死死的盯着了正和尚，怒气蓬勃而出。

　　了正和尚淡然一笑，如佛陀看开了人间所有世事一般，竟有些超然。

　　了正和尚说道：“佛陀舍利，其肉舍利，便是现在古祭施主手中之物。”

　　古祭一怔，呆呆的看着手中之物，呼吸已经稳定下来，目光依旧还是离不开那赤色的石头。

　　了正和尚慢悠悠的接着说道：“佛陀舍利乃是佛祖生身舍利，其骨舍利，色为白；其肉舍利，色为赤；其发舍利，色为黑。想来你们也都猜到了，那小道士拿来之物便是其骨舍利。”

　　野御说道：“这与古祭又有何关系。”

　　了正和尚叹了口气：“不得不说古祭施主实在是与我佛有缘，这佛陀舍利乃我佛门圣物，我能远远的看上一眼便已经是知足了，而施主却生生的与它联系在了一起，这样的缘分，我是奢求不到的，这也是我曾经恨你的原因。”
　　了正和尚看着古祭手腕处被袖子半遮盖的漆黑镯子，即使只是隐约可见，却依然挡不住圆明皎洁的色泽。

　　了正和尚：“古祭施主手腕上戴的便是三颗里面的最后一颗，其发舍利。”

　　古祭有些惊讶的摸摸手腕上的黑镯子，这是自他醒来后便一直戴在手腕上的，里面放着以前他经常呆着睡觉的黑棺。看着它古祭不自觉的露出一丝眷恋的神态，这是一直陪着他的镯子。

　　野御将古祭的手腕放着双手中，慢慢的摩挲，细心温柔。
　　这个黑镯子来历尽是如此之大吗？千年前的时候这镯子便已经戴在古祭的手腕上了。以前自己力量弱的时候接近古祭就会有种闷闷的感觉，原因竟是由于它。

　　野御说道：“既然同时舍利，那为何与另外两块一点都不相似。”

　　了正和尚：“怕是已经同化了吧，舍利的灵性你是不可低估的。贫僧猜测，古祭施主被炼成僵尸后能够依旧保持着清醒的意识，并且不受赶尸人的控制，应是也与这舍利有关系。”

　　野御浑身一振，道：“还请大和尚仔细的讲一下。”
　　所有关于古祭的事情，野御一直都在痛恨着自己的不知道、不清楚，时刻都像是在缓慢的鞭打着自己的心脏。

　　了正和尚道：“这也是贫僧的猜测而已，具体事情不是应该是古祭施主最为清楚的吗？”

　　古祭挠挠头，说道：“我已经将我保存下来的记忆主动删去了，一点都没剩。既然当初我选择将他们剥离出来，就不能再让他们回去。不论记忆是否存在我依然是我，不会改变。”

　　了正和尚感觉自己似乎又看开了点，这僵尸不仅自己想得明白，更是做的出来。想来不论是谁失去了记忆肯定是倾向于恢复记忆，这是在怕失了自己，而古祭却对自身认可的如此坚定。
　　难怪舍利子们都是那么的喜欢他。
　　看的开，想的透彻，单纯的像张纸一般，却又固守本心，不带丝毫犹豫。

　　这样的人有时候会令人羡慕的。

　　了正和尚看着古祭，说道：“诸佛从本来，常处於三毒，长养於白法，而成於世尊。三毒者：贪嗔痴也。贫僧虽是修行佛道，贪镇痴三毒者亦不能完全清除，而如今，世事看的多了，品的多了，想的多了，方才能悟此道，顿感一身轻松。”

　　了正和尚说完闭上眼睛不再开口，一吸一呼，节奏缓慢。

　　野御半搂着古祭：“我们也离开这里吧。”
　　古祭摇摇头：“再呆一会吧。”他想要再看了正和尚两眼，总有一些不好的预感......

　　野御只好陪着他等了片刻。
　　随着了正和尚闭上眼睛，呼吸缓慢直至停止，周身的生气像是一下子散了似得，变得死气沉沉。
　　很快身上就蒙上了薄薄一层灰白色的细小颗粒，像极了被风干了的尘土，没有了水分。
　　灰白色的颗粒并没有停止蚕食，一点一点变多，一点一点累计，很快就成了厚厚的一层，了正和尚的五官都有些模糊了。

　　古祭就这样看着面前的了正和尚，全身的□□片刻就堆积满颗粒，“哗”的一声，顷刻间整个坍塌，扬起阵阵灰雾。
　　了正和尚坐的地方，现在就只剩一堆衣服见证过他的存在，□□骨头都已归为尘土。

　　古祭站起来，合手拜了一下，拉着野御就离开了。
　　两人出去之后，天已黑透，映着漫天星光，古祭沉沉的睡着了，这一天经历的事情太多，累惨了。

　　第二天古祭在床上醒来时，已接近午时，伸个懒腰，这一觉睡得真是又长又香。
　　他看见野御在收拾东西，问：“我们要走了吗？”
　　野御：“嗯，既然舍利子已经得全了，你还是在狼族那里吸收比较安全，你去洗洗，我们吃了饭就走。”
　　古祭：“好吧。”

　　古祭去跟小道士道别。
　　小道士很是不舍，他好不容易交了个朋友。
　　古祭轻轻的抱他一下：“我回去了。”
　　小道士也抱抱他，最后还是忍不住问：“你们昨天回来时，没有了正和尚，他是不是……”
　　古祭接话：“了正和尚圆寂了。”
　　小道士呆呆道：“哦……”

作者有话说

　　我胡汉三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