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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江湖代有人才出(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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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的官道清风雅静的,没有车辚辚马萧萧的喧哗,也没有小贩叫卖的呼喝,唯有轻风在耳边低声吟唱。
两个一高一矮的身影就在这个天没亮,夜未央,日未上的时候悠哉游哉的晃荡在大道上,临近一看,果然是在晃荡……
那个高大的身影一副没睡醒的模样,身子左摇右晃,看着随时都要跌倒的样子,身边那人心里恶寒了一番,这人要是倒下去,这石头地多半都要被他砸出一个坑来。
“小白啊小白,为啥我们就非得这个时候出门啊,我还没睡醒啊!”张大松瞟了瞟变回女装的“兄弟”嘴角有些抽筋。
头一天还和她一起踢箱子进嘉陵家里,粗鲁蛮横的,没想到隔天再见到居然大半夜的便把他踹醒,他朦胧中只看到了一个白衣飘飘的姑娘还以为见到了仙子,结果仙子没有给他做梦的机会,直接给了他两瓢,拖着就上路了。
直到跑了半路他才清醒了些,问她这是干嘛,她说这叫逃命,才大概的给他解释了一下他们踢的那批货物原来是皇镂赌坊和璜瑰院的东西,最没有想到的还是那楼老板居然和归先生是同伙来着,他在城里住了这么些年居然一点也没有看出来,一直以为他们不和来着。
而她老人家为了怕他被人灭口便带着他一同逃命避难,真真是做足了兄弟该做的事情,随后张大松被她一路上粗鲁的虐待直唤还不容易以为自己来了艳遇结果是个悲剧,被她一路强迫着飞快的赶路。
小白瞅了一眼他那四肢不齐的模样,“那你就留在这里睡吧,我自个儿走,待会儿你别人灭口了可别来找我麻烦。”
大松哥天不怕地不怕就怕死来着,一个激灵瞌睡醒了一半,又苦着脸道:“那我们也没有必要跑来着,我们可以骑马啊?”
小白打量了一下他,一针见血,“你会吗?”
张大松一愣,立马岔开这个话题,“那我们也可以坐马车啊?”
小白笑了,手一伸,“兄弟我没钱,麻烦你大松哥慷慨解囊!”
张大松一掏钱包,空空如也,垮着脸道:“我也用光了,哎……其实你身手这么好不如我们去劫富济贫吧!赚路费!”
小白忍无可忍又踹了他一脚,“我说你这人怎么这么懒啊!一日之计在于晨知道不?你看你这么大的个子,经常随随便便就被人撂倒,还不是因为你总是虚度光阴,这早晨啊!天地精华最浓郁的时候就该出来多吸吸。”
张大松看着狐疑,这小子……不对!小丫头哪里来的这么多向上之心,以前住他家的时候最爱赖床的可是这人。
又偷瞟了一眼那人,好像看见嘴角有什么晶莹的东西在闪动,脑袋里灵光一闪,“我说小白啊,这条路上有没有什么填肚子的东西啊!我管你什么吸收天地精华不吸收的,都困着了可能不让我再饿着啊!”
小白听到这个,嘴角的光点瞬间移动到了眼角,“这个当然,前面,就在前面,前面那家店馄饨可好吃了,可惜每日只卖清晨这个时分,过了兴许就渣都不剩了,我们加快点脚步,我许久没吃过了……”
果然!看到这人一副垂涎欲滴的模样,张大松就知道被自己猜中了,哎……这人还真是个没有大志的孩子,每天都想着吃啊喝啊,多颓废。想着却忍不住吞了吞口水,他好像已经闻到了香味……
小白看了看天色,在张大松的胳膊上拽了一把,张大松就感觉自己轻飘飘的临空了,那人叫道:“大松哥,看你人高马大的怎么动作这么不麻利,再不快点也赶不上了,那可是抢手货啊抢手货!”
两人发足前奔,不带起一缕黄沙,寒风阵阵,却卷起沙尘飞啸,张大松望了望天,转眼间又要过年了。
一件黑色的披风罩住了整个身子,从背后看着这人高挑却略有些瘦削,背挺得很直,就这样静静的站着,连手指仿佛都没有动过一下。
良久,隐约的叹了口气,这人转身在那高高在上的位子上坐下了,看着台下那几个剑拔弩张,悲愤于胸的人,开口轻描淡写的说了句:“老羊就这么没了?”也不知道是询问还是在惋惜,声音有些飘渺,听不出情绪。
“少主……你可要为老羊报仇啊!”跪在地上的那人突然抬起了头,一双眼狠戾中带着血丝,给那张本就凶神恶煞的脸上平添了几份厉色。
乱发蓬松,横眉竖目,这人正是那皇镂赌坊的老板,和那璜瑰院的主人归先生一起被小白恶整了一番还险些走不掉的楼先生吗?只是此时这人披头散发,不修边幅,丝毫没有了身为商会主人的气质,也没有了那份嚣张跋扈,一脸悲切却惶恐的跪在了地上。
“猫哭耗子假慈悲的招式都用老了,没想到你雷哥手下的人还玩起了猫狗不分,真不知道是手下自作主张还是有人管教无方!”一个极尽妍态的女子斜倚在椅子上,并不是国色天香的容貌,却偏偏透着无尽的妩媚,漫不经心的端详着自己葱白的手指上新画上的彩甲。
和那张笑意盎然的俏脸相反,这人的话尖酸刻薄,一针见血,不留丝毫情面,楼老板面色一变,说道:“赫连堂主,老羊的死是我的失误,和雷老大没有关系,我老狗不怕死,只是……我不想老羊走的这么不明不白!”
“那你就去死吧……”亮光一过,妩媚的双手立刻变成了杀人的利器,朝着楼老板的咽喉插了过去,楼老板没料到她居然会突然出手,而且这人年纪虽轻,武功却诡异,又经过少主的一番调教更是玄妙,一时却不知道该怎么闪躲。
他懵住了,雷老大可没傻,伸手一拉,楼老板高大的身躯就这样被他扔了出去,虽然摔了一个踉跄,却总算避过了那女人的杀招,楼老板吓得一身冷汗,方才那人的确是动了杀心。
“你……”楼老板气得说不出话来,从地上弹了起来,激动地就想冲着那女人过去,却被雷王一把拉住了,雷王横了他一眼,又瞟了一眼高台上的男子。
“你们叫我来这里就是为了看这出戏的么?”黑披风男子略带戏谑的开腔,下面三个面红耳赤的人却感觉到全身一凉,
“属下不敢!”这时连那个趾高气昂的女子也跪了下去,面色凝重。
“好了,你们不用这么紧张啊!娄金狗,你接着说吧,你和鬼金羊就算在武林中也算得上排的上号的高手,到底是什么人居然在你们两大高手联手下还能击杀鬼金羊还搞得你们落荒而逃?我记得你身边还带了不少的暗卫是吧?”虚抬了一下右手,那人示意他们起身,继续那样不疾不徐的问道。
楼金钩和归景阳看来都是化名,娄金狗和鬼金羊应该才是他们的名号,这是这样的名字如果不改的话说出去也特惹人注目了,而且这样的排列,仿佛他们的名字还别有深意。
娄金狗咬牙切齿的回道:“一个臭小子,一个臭丫头,臭丫头没报姓名,功夫却很诡异,能挡得住老羊的六道轮回,臭小子自称姓花,贵气十足的,声称是花国洛氏的后人,身上还有白玉洛书,我们就是看到那如假包换的白玉洛书才放松了警惕,遭了这两人的道。”
黑衣人一听来了兴致,略一沉吟,问道:“你说鬼金羊用出了六道轮回?还被人挡住了?给我说说那人是用什么招式挡住的?”
娄金狗老脸一红,说道:“属下……没有看清楚,那丫头轻功很好,出手也很诡异,就看着她那么一比划,好像只有一招,又好像什么都没有,老羊的暗器就全都折了回去,连护身真气都被破掉了?”
大道归零……黑衣人似乎念出了那个名字,接着又是一阵无声的静默,过了半晌他才缓缓开口,“好了,你们先下去吧,这两人先别去招惹了,你们最近也是太高调了才引起了别人的注意,我们的计划目前正在关口上,容不得丝毫行差踏错了,报仇的事情容后再说,你们现在要做的就是收敛,谨慎,韬光养晦,等事情成了再去像这些报仇的事情。”
娄金狗还想争取却被身旁的雷王拉住了,对他使了个眼色,他愤愤不平的一咬牙,随着众人跪下告辞。
人刚走到门口,那人却又开口了,“小春,你留一下。”止步的却是那个妩媚的女子。
举掌重重的在回廊的立柱上一拍,娄金狗一脸的愤愤不平,雷王伸手在他的肩膀上拍了拍,以示安慰,就听见身后一个阴恻恻的声音传了过来。
“呵呵,何必跟自己怄气呢?老羊的事情你还怕主人不放在心上么?你瞎操什么心啊!”这个人是和他们一起出来的,方才也在大殿里,只是此人浑身气息收敛,穿着也很低调,一直低头垂目,感觉上很没有存在感,不仔细观察很难发现,一看之下却是一阵阴寒。
那人双手拢在袖子里,长的也很普通,是那种在人群中很难被人记住的人,乍一看还以为是个普通的庄稼汉,连双眼都透着浑浊,只是光看他走路无声无息的模样,此人也是个身怀绝技的高手
“那娘们儿欺人太甚了!不是瞅着她是个女人,我老狗……哎!老子第二次想打女人!”娄金狗又使劲锤了一拳,转身对着那人吼了起来。
那人扯了扯嘴角又开口了:“呵呵,你就是个莽汉,如果你真的得罪赫连春了,恐怕吃不了兜着走的还是你,主人怎么说也是个男人,而那女人……嘿嘿。”
两人都听出了他话里的意思,那样的女人天生就是尤物,年纪不大却风情万种,这些年里折损在她的石榴裙吓得男子没有一百也有八十,他们这少主也是个正常的男子,正常的男子多半都不会例外。
雷老大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说道:“蒙利!够了,别再刺激老狗了,而且你要说少主的坏话就当着他的面说,在我们面前嚼舌根做什么!”说着拍了拍娄金狗的肩膀,“这几天你赶路也辛苦了,先下去歇息歇息吧!”
“蒙堂主说的没错!娘们儿就该留在家里养孩子,或者躺在男人身下……来江湖凑什么热闹,心胸狭窄,嘴巴却利索,除了告枕头状还会什么!”又是重重的一声响,一个巡逻的护卫看了看那根粗壮无比的柱子,摇了摇头,对亏这柱子是千年沉木的底子,否则啊,哪里经得起这人的蛮劲,这回廊首尾相连,早变成一片废墟了。
“原来女子在你眼里就是这样的用处啊?娄金狗,你倒是有种把这番话在宫主面前说一次啊!”一个柔媚的声音伴随着一声娇笑传来出来,三人豁然回首,才发现大殿的门不知何时打开了,赫连春静静地站在门口,媚笑这看着三人,眼神却是冷的,写满了不屑。
她踩着让人心驰神摇的步子走了出来,浑身上下全是烟视媚行的姿态,可是此时此刻却让人觉得傲然于世,仿佛她那些妩媚都变成了高贵,冷冷的一瞥,三人纷纷一愣,连方才义愤填膺的娄金狗也说不出话来了,张大了嘴巴一脸惊恐的盯着她。
雷老大功力最深厚,率先醒了过来,一把拉过娄金狗,说道:“赫连堂主见谅,老狗是因为痛失了兄弟才如此的口不择言的,雷王在这里向你赔罪了。”
“雷堂主这不是折煞小妹了吗?”赫连春反手关上了大殿的门,做的细致,回答雷王的话却是漫不经心。
她慢慢地回身越过雷王,淡淡的瞟了眼回归无声的蒙利,赫连春挑了挑唇角,却没有理他,只是腰肢款摆的来到娄金狗面前,展颜一笑,那份媚态顿时染上了一份妖异。
媚态天成啊媚态天成,三人知她又在运功,连忙收敛心神,心中不禁同时闪过这四个字。
“如果几位大哥活腻了尽量来招惹小春,反正我的修炼正好在瓶颈,正需要你们这些功力深厚的人做嫁衣呢!”说罢她盈盈一福转身就往外走去,走了几位突然回头,回眸一笑俏皮的眨了眨眼睛“狗哥哥啊,你第一个想打的女人不会是宫主吧?”
娇笑声柔媚动听,娄金狗浑身一震,遍体生寒,一脸惨白的看向雷王,“雷老大,我没有,我说的是杀老羊的那个臭丫头……”
雷王双眼精光暴闪,脸色也是一沉,挥了挥手道:“别说了,今日这亏还没有吃够吗?”说着一挥衣袖朝着相反的方向走了,娄金狗立刻追了上去。
等着众人走远了,蒙利都抬起了他那张平凡无奇的脸,深深地凝视了,那双混沌的双目好像也闪过一丝什么,仿佛倒映出水红色的裙角。
“老狗,别惹她了,这女人一身妖气没准儿练得就是采阳补阴的邪功,方才她第一次发功,虽然我们输在毫无准备,不过连我也差点着了她的道,我和老蒙都是宫主的人,可现在宫里可都是少主当家,平日里少主护着她的模样你还瞧得不少吗?忍一时风平浪静,别跟一个女人计较了。”走得远了,雷王叹了一口气,拍了拍娄金狗的肩膀,语重心长的说道。
娄金狗颓然的点了点头,想计较又如何?他的功力虽然之前有些轻伤,可却接连三次都差点折在她手上,如果不是老大在场的话,恐怕……哎!这天下间怎么尽出些这样恐怖的女子,赫连春是一个,那使暗器的女子也是一个,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