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颜泪,倾城罪（2021修）》寒正

7、考验（二）

　　天色近日落，武场才消停，冷青颜一下备受不少子弟们的崇拜。剩余的还有十位堂主，一同晚膳前，就有一位堂主要与她合奏一曲。

　　庄里沸沸扬扬吵闹了一整天，月儿仍待在闺房，心中忐忑。那日碰巧遇到冷青颜，虽没正面相看，不过一回屋雯儿就在那滔滔不绝地夸其美貌。也不知怎的，她便开始心神恍惚，尤其是听闻冷青颜要与叔伯们切磋武艺，这一整日都坐立不安。

　　雯儿自知主子很在意未来姑爷，可是生性怯弱不知该如何面对，一直避开躲在闺中，便不断怂恿主子去观看一番，费了一天的口舌才终于有些说动。

　　月儿半推半就地去了外堂。至厅前，忽闻箫声，那箫声清幽悦耳，曲调千回百转。正当听得入神，忽然箫声中插入了一支笛音，极是嘹亮，突兀而来，有如利刃破空。

　　这笛声，月儿一听便知何人。萧声不甘示弱，与笛音死死纠缠。可渐渐，箫声追不上笛音的湍急曲调，时续时断。不一会，箫声消失了，继而又传来琵琶音，与笛音继续交缠。琵琶音犹如快刀斩乱麻，一声胜一声，笛音则犹如一柄精悍的短匕，忽焉在东，忽焉在西，闪躲琵琶音的连环击。

　　月儿轻步入厅，与众人的目光一起落在厅中央争合奏的二人，最后焦距在冷青颜一人身上。她的身影修长，衣着利落，英气勃勃足见矫健洒脱；她的五官绝美且微妙，眉眼间冷峻深沉，唇与面相却有种说不出的柔和，可又因这种柔和显得非常细腻。尤其那唇，看着就非常柔软。月儿心中一想，面颊绯红。

　　冷青颜余光一斜，幽深精锐的目光如柄利刃穿进月儿眼里。月儿吓得心慌一跳，羞怯垂首，不敢对视冷青颜，绕过人前入座到寒漠身旁。

　　寒漠含笑，小声道：“小丫头，肯出来见人了？”

　　月儿垂首不言，耳根发红。

　　这时，琵琶声忽被笛音搅的不成曲调，似摧残后的一片狼藉，或残垣断壁。冷青颜松手停奏，惭愧道：“音前辈的笛曲实在妙可入神，晚辈最后散乱不堪，难乎为继，献丑了。”

　　音堂主罢手笑道：“诶诶，贤侄谦虚了，方才要不是你走神，也未必败给我。”

　　“好了好了，听你们吹了半天，我都听渴了！”酒鬼终于等到他们结束了，再也耐不住性子，赶紧催促道：“音老头快下场，该轮到我了。”

　　“整个庄里就属你最不懂风雅。”音堂主无奈摇头，回身入座。

　　酒鬼笑呵呵地忽拍桌子，大喊一声：“来酒，上菜！”晚宴这才开始。

　　“珍馐美馔，琼浆玉露，人生妙哉妙哉。”面对美酒佳肴酒鬼心情大好，都说起文邹邹的话来了。随手就端起一坛酒，正要爽饮，却见对面没有动静，他提醒道：“贤侄，酒叔我从不刁难后辈，对你的要求只有一个，喝完这二十坛酒。喝不完，下回还得继续。”

　　冷青颜眉心微蹙，二十坛酒罐子围摆在座边，她可没这能耐，不由看向石玉。石玉闭了闭眼，实在爱莫能助。如此，冷青颜也只能将心一横，开坛硬上。

　　过去了半炷香的时间，冷青颜不甚酒力，整个人开始飘忽不定，石玉在旁冷眼看着，心里又急又无奈。

　　“小姐。”雯儿在月儿耳边小声道：“第十坛了。”

　　月儿一听，犹豫了片刻，忽为自己斟上一杯。寒漠见状，眸色几分震惊，但没阻拦，眼下能帮冷青颜求情的也只有她了。

　　“酒叔。”月儿举杯敬向酒鬼，莺声软语道：“月儿陪您喝一杯。”

　　众人纷纷呆住了。

　　“丫头，快放下，你饮不得，酒叔心领了心领了。”酒鬼连连挥挥手拒绝。月儿从不饮酒，这突然平白无故的敬他，摆明是要帮那小子求情，况且他也不敢让月儿饮酒。

　　“月儿，你就别吓你酒叔了。”余海含笑道。

　　丽娘也赶紧劝阻：“这些酒都太烈，不适合女儿家饮，月儿不妨以茶代酒吧。”

　　“丫头，花茶最养颜，喝花茶好。”堂主艳阳向月儿身旁的丫鬟使了眼色。

　　雯儿一脸为难，轻声说：“小姐，算了吧。万一你喝醉了……”

　　“雯儿。”月儿示意她别多话，紧接着也不多说什么，干脆饮下杯中酒，虽然眉头紧了又紧，却不失江湖儿女的爽快。

　　“你这……”酒鬼怔住了，就见月儿又斟上了一杯，他着急起身道：“月儿月儿，你别喝了，酒叔明白了，这就免去他一坛子，可好？”

　　月儿轻轻摇头，十分认真道：“酒叔莫怪月儿任性，我一杯，减公子两坛。”

　　酒鬼哑了口，没马上答应。随即就见月儿强迫着自己又喝了一杯。

　　“月儿月儿！”酒鬼急上眉毛，拍着肚子嚷道：“好嘛好嘛，酒叔这就看在你的情面免那小子四坛子，你切莫再饮了。”

　　他已经感受到不少人射来的厉目，尤其是寒漠，不禁打了个寒颤，那眼神简直要把他活剥了。不禁回想起去年月儿的及笄礼宴上，他一时醉得忘形，强拉着月儿就喝了三杯，谁也拦不住，把月儿醉得是昏睡了一天一夜。事后寒漠算帐，回了他三掌，躺了大半个月才养好内伤，从此都没人敢让月儿沾酒。

　　“寒姑娘！”冷青颜凝声唤她，目光深深浅浅对视着寒月儿，道：“多谢。”

　　月儿脸色绯红绯红，自己都分不清是醉了，还是因那人而起。她避开目光，嫣然含笑着说：“我酒量浅薄，也只能帮公子到这了。”

　　“哈哈哈哈……”铁算盘不由笑出声，打趣道：“果然女大不中留了。”

　　不少人也跟着哄笑。

　　月儿羞情极了，垂首不言语，雯儿赶忙扶着主子先回后苑。

　　不多时，冷青颜终于喝完了剩下的六坛酒，她再也撑不住醉昏了过去。石玉替她向众人告辞，亲自背回了屋。

　　门一关，冷青颜旋即睁眼醒来，几分醉意的沉声道：“有劳玉叔了。”

　　“先坐床上。”石玉放她下来，晃晃悠悠扶到床边。

　　冷青颜立马打坐，运功将酒精逼出。

　　许刻，酒劲散了四五分，这才缓过神来，徐徐吐气。

　　“难为你了。”石玉有些心疼：“待会我去找寒漠说说，让几个堂主别再寻思着刁难。”

　　冷青颜轻笑着说：“各位堂主虽不待见我，但都没有刻意刁难，只怪自己酒量不技，幸好寒姑娘求情，总算熬过一关。”

　　“非烟山庄的这些个堂主都是老油条，明日又不知道会出什么主意。”石玉心里想想还是不放心：“你早点歇息，我去找寒漠。”

　　说罢，他合门而去，冷青颜继续打坐。

　　未几，忽有人敲门来访。

　　冷青颜推门一看，是丫鬟雯儿，替主子送来了解酒汤。

　　“寒姑娘真是善解人意，体贴入微。”她感叹着，饮完醒酒汤，试探着问：“能否带我见见你家小姐，我想亲自道谢。”

　　“这个嘛……”雯儿有些犹豫。

　　“不会耽搁太久。”冷青颜彬彬一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