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颜泪,倾城罪（2021修）》寒正

42、临行前（二）

　　诸葛尧脸色微变，微怒道：“愚蠢！你是何身份，她是何身份，你又想将族规置于何处！”

　　国师诸葛一脉分有四门族，一为青龙门通天文，二是白虎门识地理，三是玄武门知奇门，四则朱雀门晓阴阳。四族以青龙门国师府为首是瞻，各司其职。

　　而族内有门规严令，同宗者不得相爱，轻者驱逐族籍，重者焚火惩戒。诸葛祤所爱女子，乃旁支朱雀门的诸葛兮之。

　　“族规？”诸葛祤瞪大眼睛，嘲笑道：“与我何干？叫老贼驱我出族呗，我根本就从不稀罕这身份！”

　　“二弟……罢了，你再闹下去，父亲真会砍掉你双腿的。”公子尧实在无奈。

　　这时，若瑾泼来一盆冷水：“二哥如此爱兮之，倒是现在就连滚带爬地去夺回她，何须躺着床上同我们磨嘴皮子。”

　　“你……！”诸葛祤一下哑口，他咽咽喉咙，瞥着她，怒气加深埋怨道：“这都你害的！若不是你拒婚，兮之就不必代替你嫁给九皇子！”

　　九皇子元忽虽和太子元毘是一奶同胞的亲兄弟，但两人性情完全不同，太子城府极深，手段狠戾，暗地里笼络了不少重臣。

　　九皇子性情温和聪慧，元帝非常宠爱他，可太子擅妒，将来一定不容这个弟弟。元帝便希望国师府能作为九皇子以后的依靠，令太子有所忌惮，可是若瑾不愿牺牲自己。

　　听了二哥的话后，若瑾放声而笑，那一记笑又是嘲讽又是心寒。

　　“二哥哥觉得我自私，可你也只顾自己的儿女私情，不也一样是自私？”她眨着眼睛，洞悉他的内心。

　　诸葛祤面色一白，无话反驳。垂头想了好一会儿，再度抬眸时表情缓和许多，低声下气道：“婴，二哥哥也是急了，你别同我一般见识。你也知道二哥哥最没本事，哥只能求你去救救兮之……”

　　他们四兄妹除了诸葛尧，其他三人打从心眼里厌恶父亲做什么事都以家族门楣，祖训族规说事。可他们不敢顶撞，仅若瑾一人敢去违背父亲，诸葛祤也唯有求她了。

　　若瑾望着他，一副冷漠的样子：“求我何用，要阻拦你的是老贼，你为何不直接去求他。”

　　如果她没有猜错，父亲定是先知晓了二哥和兮之的事，才会选择让兮之嫁给九皇子。

　　“求他……那只会害了兮之。”诸葛祤的目光滞厚地从若瑾脸上拖过，然后缓缓垂下头。

　　若瑾注意到他的双手在身侧慢慢地握紧，满含挣扎。为什么他的反应要如此为难？莫非还有更深一层的隐情？她不由微眯利眸，淡道：“若求我，没有一定的理由，我是不会为你去犯险的。”

　　顿时，诸葛祤沉默住了。过了片许，他眼睛一下子湿红，逼紧嗓音，懦懦低道：“我也就不瞒你们，兮之……其实已有我骨肉！此事我不敢告诉父亲，他若知晓，一定会烧死兮之的……”

　　闻言，三兄妹乍然一惊，这才明白二公子为何突然冲动计划私逃。本无意外，他今早就会和兮之出江域，但诸葛弈赶得及时，把二公子压回国师府，更派人在兮之的府上严加看管。这事也不知是否已经传到元帝那了。

　　“大哥，三弟，四妹……救救我的骨肉，救救兮之，成全我们吧！我一生别无可求，只想抛下身份，和她母子安然渡过余生。你们若不帮，此事被外人发现，一样是毁了家族名声。”诸葛祤哭声哀求着，不知觉时，热泪滚出。

　　诸葛尧无奈摇头，诸葛怀惊得说不出话来，只有若瑾神色一沉，突然直径走到床边，举起素手利索甩了出去。

　　啪。

　　不闷不响地一个耳光亮起，息落后，宽敞的屋里倏而无声。

　　“就你这样懦弱无能，没点担当本事，一开始就不该祸害了兮之！”若瑾微怒。

　　诸葛祤忽扯出一丝笑容，那是在自嘲苦笑，他们成就于家族，却又为家族所累。一生不得自由，不得自我，不得违举，深怕牵一发而动全身，苦苦为家族活得无奈凄苦，半点不由己。

　　若瑾直勾勾得逼视他的眼睛，眼底泛开许多情绪，少顷，她又道：“听好，我会去救兮之，但是不是为了你。”

　　闻言，诸葛祤一惊一喜，激动地不停感谢。旁边的两位公子本想反对，但若不如此逆行，那就得牺牲了兮之及她腹中骨肉，与情义、与手足、与血脉，他们是该选择去成全。

　　不久，若瑾带着子如离府。

　　待夜幕初临，华灯四起。

　　若瑾这才回府，刚踏进屋里，就见灯火下冷青颜倚在榻上静阅书籍。旁边一名丫鬟正往铜炉中添安神香，见小主进来忙福身一礼，办完手头的事就立马低头告退。

　　冷青颜放下手中书卷，目光深深浅浅看着若瑾，关问道：“用过膳了吗？”

　　“嗯。”若瑾淡淡应了一声，挨坐她身旁。

　　　子如在屋外吩咐丫鬟准备沐浴之需，然后进屋，到桌旁伸手摸了摸桌上的茶壶，触感还热着，便斟过一盏茶递给若瑾。

　　若瑾润了润喉，疲惫般皱起眉。子如放下茶盏，走到她身后，双手轻翼又熟练地给揉捏着少女瘦弱的双肩。

　　冷青颜一脸平静忽从榻上站起，朝若瑾俯身一揖：“时候也不早，我便先回房去了，明日还得出航，你也早些歇息。”

　　子如眉梢细微一动，心中欢喜。若瑾一怔，凝声询问道：“你明天就出航回去了？”

　　冷青颜点头，淡道：“明日城门一开，就马上动身。”

　　若瑾神色微沉，抬手摆了摆，示意子如先离开。子如颔首，合门而去。

　　片许沉寂后，若瑾先出声：“可否推迟两日？”

　　“何故？”冷青颜挑眉疑惑。

　　“有事相求。”若瑾眸光微烁，十分认真之态。

　　竟然有求她的时候？冷青颜忽然就有些好奇了，不由低声问：“是你自己的事，还是别人的事？”

　　若瑾直言道：“是我二哥哥的事。”

　　如此。冷青颜不再细问，点头道：“那我就再多留两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