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颜泪,倾城罪（2021修）》寒正

128、身孕

　　昏定未久，各宫各处都亮起了灯烛。溱婉衣熬了汤药，由小宫娥端着，一行送去御前斋。殿外看守的侍卫见洛妃，立马弯腰辑礼，也不朝内禀报，直接推开殿门请洛妃进去。

　　殿内灯烛暖焰摇曳，细烟逶迤。案前，青颜撑臂斜身坐着，两腿叠搭在案上，后颈微仰眸子轻阖，似是在闭目养神。

　　案台下，散着一地的奏折。她近前，弯腰拾起那些奏疏折章，一本本摞好摆放案上。

　　“这种小事何须你来。”青颜缓缓睁眼，望着溱婉衣。

　　溱婉衣迎上她的目光，轻声道：“别太强撑，趁热把药喝了。”

　　小宫娥配合的把药呈至颜帝面前。

　　青颜扫了扫眼白瓷汤碗，皱了皱眉，坐起身去端，嘴上不耐道：“夜夜在你宫里喝药，还以为今日能侥幸少喝一回。”

　　“你即便今晚在别个宫里，我都会差人把药送去。”溱婉衣说着，正在收墨合书，隐隐听见殿外一阵快重的步声，越来越近。

　　青颜眉蹙越紧，禁中慎地是哪个不懂规矩的新人在外面跑动，火急火燎地没个体统。

　　不会儿，侍卫进殿叩禀，长秀宫的小太监来求见。

　　青颜一听来的是长秀宫的人，眸色变沉，默了片刻罢手作准。

　　侍卫颔首退下，宣小内监进殿。那小内监进宫可能没多久，不是很懂规矩，见了洛妃只是快速揖了个礼，连娘娘都没叫句，便跪着向颜帝磕头，大喊着：“皇上，我家主子快死了。”

　　青颜闻言促愣少顷，语气惊且不信：“怎么回事。”

　　小内监抹了一把汗，喘了喘气，回禀道：“回皇上，我家主子头疼，疼得快死了，奴才看着心急，就来赶着向皇上禀报。”

　　头疼？

　　这算什么事，兴许只是楮宁又在耍弄的什么把戏，即便不是，那也是去找医官，简直真是个没头没脑的太监，让人哭笑不得。

　　只因上皇退位移居外殿，带走了不少宫娥内监，同时也有不少年迈的老宫奴辞退还乡，所以皇城新进了一批宫奴，显然调教的还不够。

　　溱婉衣反觉他蛮有意思，问道：“你叫什么名。”

　　小内监磕了磕头：“奴才朱由三。”

　　溱婉衣莞尔：“小由子，本宫可随你去长秀宫一趟。”

　　他闻言，连连几声响头道谢。

　　青颜略微一挑眉，脸色几分沉黯，冷冷两字：“摆驾。”

　　倏尔起，她也要去瞧瞧楮宁又在闹什么把戏，难不成上次的教训还不够狠。

　　长秀宫。朱门外站了一列内侍宫人，显是被里面喝遣出来的，此时候在外面进不能退不能，面面相觑，怔然不知所措，就等着医官快点赶来。

　　盼过半响，没盼来医官，反先见到御驾。宫奴伏地一片，高呼着：“皇上圣躬万福！”

　　小由子领颜帝与洛妃进内殿。脚刚踏入，一个水杯怒地砸了过来，所幸够不着，撞在墙上碎成渣渣。

　　“现在才来，是想本宫疼死吗！”楮宁哑声喝着，并没看清来人。

　　青颜脸色倏然阴沉沉，勃怒欲张。

　　楮宁见是她们来了，心下颤抖，一副披头散发模样极是失态。

　　溱婉衣抢步上去，扶着楮宁到旁坐下，轻声问：“听闻妹妹头疼，不妨将具体症状和我说一说。”

　　楮宁不敢抬眼去看青颜，定了定情绪，客气道：“有劳婉衣姐姐了。”

　　说罢，一手反放在桌上，一手揉着太阳穴。

　　溱婉衣细细诊脉，面色从淡然渐转惊诧，惊诧之下又起笑意。

　　她号完，收手拢袖，解说道：“并没什么大恙，只是受了风寒引致的头疼，喝些驱寒的暖汤睡一夜明日就能见好些。”

　　楮宁腆颜，原来只是受寒了，忍不住小心抬头看看青颜，见她脸上怒意淡去不少。

　　“妹妹最近夜里很难安睡吧，我见你气色苍白极差，精神也过渡紧张，晚些我差人送些熏草来，平日撒些在炉里燃会儿，可安神辅助。”溱婉衣继续叮咛，然后转头看着脸色沉沉的青颜，含笑又道：“往后小无苏可要多个伴了。”

　　话方落，两人震愕！

　　宫奴闻讯，几个机灵的赶忙跪地贺喜，等着打赏。

　　片顷，都不见颜帝作何反应。

　　想来也是！明妃失宠不得颜帝待见，孩子自然不得颜帝欢喜。

　　楮宁一副难以置信的瞪大了眼睛，脸色愈差，强调追问：“我，我有身孕了？”

　　秦婉衣点点头：“脉相不强，胎儿应不足一月。”

　　不足一月……

　　如此说，楮宁紧绷的心神便松了口气。

　　青颜仍然一言不发地站着，可她越是这样安静，越是让楮宁心中害怕。害怕她会不会怀疑这孩子，害怕她会不会迁怒她的不忠施以报复，但她不敢解释，众目之下如何言语。

　　青颜薄唇紧抿，侧过头，忽对宫人道：“命内膳监加宵，内务府明日打赏长秀宫上下所有。”

　　闻言，宫奴们欣喜，伏地高呼万岁。

　　青颜在呼声中离去，一路寡言少语，也没陪溱婉衣去长苏宫，直接回了御前斋。心中思忖了许久许久，直到想通了，明白了，眉心的皱迹方得抚平。

　　楮宁腹中的孩子，留罢，无妨。即便是尹天璟的孩子也与她有血脉关系，亲侄如半子，尹天璟失去的王爵封地，将来可让那孩子继承，算她对痛杀手足的弥补。

　　若真是自己的亲骨肉，日后同样是封王落藩的命。

　　黑夜中，突然闪现一道人影，无人察觉之下，进了御前斋。是八魑魅其一，见青颜后跪在案前。

　　青颜不由吸一口气，闭眼静听消息。

　　这一夜，御前斋的烛火通明至天亮，咳声时急时缓，叫殿外守夜的内侍捏足了冷汗。

　　十一月二三黄道吉日，邑都百姓几户人家撞同天成亲。朝堂之上，亦是发生了两件惊呼人意料的大事。

　　颜帝口谕册立瑾妃为壁国凤后，封小公主无苏为太子，以及瑾妃未出世的孩儿，宸王。

　　世袭王爵，姓冷不姓尹，延续镇国将军冷氏一族之威名。

　　大臣们炸轰了锅，全然不明颜帝所行是何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