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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9、森森兵戈惊宝刹 ...

  •   一直过了四五天,俞经云才真正醒来,凌皓天开心不已,普真禅师道:“凌施主,老衲没有想到,世上竟有你这般重情义之人,不顾自身危险,为人强度真气几乎耗尽内力。只是你可知废人武功有多种手法,无论穿琵琶骨或是挑断手筋脚筋,都有恢复的可能,可这位施主却是被人以最狠辣阴毒的手法震断了全身经脉,非但难以恢复,这伤恐怕也不是一年半载便养的好的,稍有不慎,恐怕仍有性命之忧。”
      “大师放心,在下就是踏遍千山万水也必定寻访名医良药。”
      “阿弥陀佛。”普真禅师双手合十,道:“善人自有善报,施主之心实在可敬,二为想必都是仁侠之人,佛祖定会赐予善果……”
      俞经云虽然清醒,却很少睁开眼睛,他不能说话,却也不想听别人说,凌皓天觉得这样不是办法,可是每当俞经云睁开双眼,目光总是一如既往的沉静而灵动,凌皓天反而不知所措,早已准备好的安慰他的话只好又吞回肚里。半晌才轻轻问出一句:“你真的没事吗?”
      俞经云扫了他一眼,嘴边泛起一丝若有若无的冷笑,带着几分不屑。
      凌皓天暗暗叹了口气,知道劝他也是无用,无论他多么难过多么伤心,表面上总是若无其事的样子,就像明兮牺牲的时候那样,他独自一个人消失得无影无踪,再出现时,还是从前的无影剑客。可是只有凌皓天懂得他的心,懂得对于一个江湖人,武功是何等的重要。
      这一日傍晚,俞经云醒来,房中并无他人,忽然一阵前所未有的孤独无助袭来,脑海中又是师兄傅世鸣那得意的笑容,和那毁了他整个世界的掌影,悲愤恐惧一起涌上心头,他想说话想大叫,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喉咙依旧一阵阵灼烧般的疼痛,愤然坐起身来,口中吐血不止,眼前也是阵阵昏暗。凌皓天正好推门进来,“经云,你怎么了?”抢到床边扶住他,看他眼神,便知他神志又不清醒了,“经云,你好好歇一下,不要胡思乱想!”俞经云思绪混乱,不多时便又沉沉睡去。
      待他精神好些,凌皓天终于问出自己一直埋在心底的疑团,“那一日在京城,是谁伤了你?”
      俞经云不屑地看了他一眼,似乎并没有要回答的意思。
      凌皓天知道他无法说话,拿过纸笔,迫不急待地道:“到底是谁?”
      俞经云看也不看,好像一点也不在乎是谁。
      可是凌皓天在乎,看出他根本就不想说,凌皓天干脆直接问:“是……傅世鸣?”
      俞经云看了他一眼,微微诧异。
      凌皓天继续道:“是不是还有石天虎他们?还有谁?”
      俞经云微微笑了一下,仿佛在嘲笑这问题的无聊,却仍然没有给凌皓天一个答案。
      凌皓天站起身,道:“好,你不说也没关系,我自己去查,用不了多久,我就会知道每一个人,每一件事。你不信?我就和你打这个赌!”他声音斩钉截铁,目光中的深意俞经云清楚——他要报仇。
      这一日上午,俞经云昏昏沉沉中只觉人声喧嚷,久久不绝,起初以为是在做梦,可是睁开眼睛,声音依旧远远传来。房中只有自己一人,远处一个略带低沉的声音道:“凌少侠,我今日并非为你而来,还请你让路。”
      俞经云受伤失血过多,头脑之中阵阵恍惚,听着声音十分熟悉,却想不起来是谁,思绪一乱,刚要闭上眼睛,却听到凌皓天一声狂怒的暴喝,“今日无论是谁,胆敢靠近这寺庙一步,我凌云神侠剑下不留一个活口!”
      俞经云一惊,凌皓天何时也变得出手如此狠辣了?然而未及细想,声音又传入耳畔:“我本不该在这清修之地大开杀戒,但你们若敢踏入一步,我凌皓天必让你们个个死无全尸!”
      俞经云从未听过凌皓天这般悲恸癫狂的声音,不知外面出了什么事,挣扎着起身,却略略一动,周身伤口便痛得要命,只听得声音更近了,“凌少侠,我只想带回我的儿子,这也有错吗?你只要让开一步,我决不伤这寺中任何一人,包括你凌少侠也可自行离去,在王爷面前,我从未见过凌云神侠。”俞经云恍然惊觉,来者正是父亲俞剑平,一定是胁迫了寺中众僧要自己回府,想到此处,顾不得其他,拼尽力气,起身穿戴整齐,踉跄出得门来。
      普真住持一声“阿弥陀佛”的禅语响遏行云,十几名僧人在院中盘膝而坐,虽身处险境却无所畏惧,参透红尘生死。
      凌皓天守住寺门,俞经云隐约看到寺外数不尽的官兵卫队。看到他住来,凌皓天连忙扶住,道:“经云,这的事你别管,我扶你回去。”俞经云摇了摇头,却扶住庙前的红漆石柱,鲜血顺着手指滴下,沿着石柱,流淌在地。
      寺外俞剑平似乎听到儿子出来了,高声道:“云儿,爹爹在这里,你听到了吗?爹爹来接你回府,我堂堂尚书府的公子,怎能住在这种乡野之地?”
      凌皓天怒不可遏,几步冲到门前,道:“俞剑平,虎毒不食子,你贪恋富贵,颠覆朝政,竟将你自己儿子生死之于不顾!”
      俞剑平不再理他,仍是向着寺中喊话:“云儿,你当真不愿和爹爹回去吗?你看,为父将车马都已备好了。”
      俞经云向外望去,果见有两台绿尼大轿,前面一台想必是父亲来时自己乘坐,后面一台定是给自己准备的了。
      见儿子无动于衷,俞剑平又道:“乖儿子,只要你肯出来,为父便立刻放了这众位高僧,也从未见过凌云神侠。你若是任性不肯听话,可莫要怪爹爹责罚他们了。”
      俞经云自然明白父亲话中含义,只听俞剑平喝了声“来人!”,几十名官兵忽然将寺庙围拢,又抱了大捆稻草堆在墙边。俞经云缓缓走下台阶,“经云!你做什么?”凌皓天一把拉住,只听俞剑平又喝了声“点火!”又是十余名官兵高举火把,已站在稻草之旁。寺庙本就不大,火苗一燃,势必刹那间将整个庙宇吞没,到时这一干人等恐怕都难逃葬身火海之运。俞经云抬步向庙门走去,似乎没有一点受伤的样子,面色凛然,步履沉稳。
      踏出庙门,终于看到了一身华服的父亲。俞剑平今日的穿着格外华丽,两台绿尼大轿也是镶金戴银,那份排场奢华无人可比。看到儿子出来,俞剑平微微一笑,挥手撤了火把。
      俞经云回头看了看凌皓天和那一干僧人,又望了望俞剑平。俞剑平看着儿子询问的眼神,笑了,笑容带着无尽的深意,“想让爹爹放了他们?那要看云儿是不是爹的好儿子了。”
      俞经云微微冷笑,目光同样的深邃漠然。
      停了一会,俞剑平笑问:“怎样,云儿,想好了吗?”
      俞经云跨出一步,立刻有小厮上来搀扶于他,“经云!”凌皓天大叫,俞经云却不再回头。
      艳阳高照,日朗风清,凌皓天一身清爽利落的长袍,背负行囊,手持长剑,出现在临安府繁华的街头上,街上人来人往,车水马龙,开酒楼的依然开着酒楼,卖烧饼的依然卖着烧饼,似乎将不久前的一场大战忘得一干二净,没有人记得那些逝去的英魂和那些清晰的不堪回首的梦影。
      凌皓天望了望街道两侧的牌匾楼阁,穿过人声鼎沸的喧嚣闹市,终于在一家名叫“如烟坊”的布行前停住了脚步。“这位公子,买布还是看看衣服?”一个年轻的小伙计迎上前来,面善可亲。
      “我找你家老板。”凌皓天的笑容同样令人如沐春风。
      被请进如烟坊的客厅里,凌皓天环顾四周,只见书桌藤椅,古玩笔墨,样样精美雅致,从居所的布置便可看出此处生意十分兴旺。忽然门帘一掀,近来一个矮矮胖胖的中年汉子,许是由于长年做生意的缘故,脸上挂着惯有的和乐笑容。一见凌皓天,那笑容立刻僵在脸上,呆立半晌,随即面容上绽开更大的惊喜,忙迎上去,道:“凌少侠,什么风把您吹来了?”
      凌皓天笑了笑,“张老板近来可好?”
      “托凌少侠的福,哪能不好呢?你看我这生意还算红火吧?”张老板乐得合不拢嘴。
      “恭喜张老板财源滚滚。”凌皓天立刻拱手道。
      那张老板却道:“凌少侠见笑了,若不是当年您在绵山脚下救了我一家老小十几人的性命,又哪里有我张望财,又哪里有这如今的如烟坊?”
      凌皓天道:“张老板何故重提旧事,您生意做到京城来,实在是可喜可贺。不瞒您说,在下今日此来是有事相求。”
      张望财将手一摆,道:“凌少侠你怎么这样见外,什么有事相求?您只要吩咐一声,我张望财一家老小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凌皓天知道张望财也是个豪爽快意知恩不忘的人,于是开门见山,道:“在下是想请你在这如烟坊中给我安排一份差事。”
      张望财愣了半晌,才道:“怎么,凌少侠您也改行做生意了?”
      “不是,我在京城有些要事,恐怕要在你这如烟坊叨扰些时日。”
      张望财一下子明白了,立刻道:“这如烟坊凌少侠您想住多久就住多久,十天半月十年八载,您只当这是家,做什么差事,我偌大一个如烟坊还多你一人不成?”
      “在下岂能白吃白住?”凌皓天坚持道。
      张望财急道:“凌少侠您在说这般话就是看不起我张望财了,您只管安心住下,让我也好好做回东家!”
      凌皓天笑了,知道和这样的汉子争执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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