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节》东湖一草

30、第 28 章

　　下了台撞上刚刚绕到这边的斯特林，他一脸不晓得是气急败坏还是哭笑不得的表情
　　“阿秀你说什么呢？真是胡闹！”
　　“咦？你不是去统领处了么，怎么有空跑来这里？”
　　“别提了！才进门就被哥珊训了个狗血淋头，说中央军的军费超支严重，必须再扣除预算支出的百分之二十，”斯特林想起哥珊那顿毫不顾忌的没有表情的数落，忍不住也倒起苦水，“我也知道国库耗损得厉害民生正吃紧，军费开支缩水是必然的，但是总不能缩到让我砸了军灶去铸马刀吧？”
　　“有那么严重？大不了再减员一部分算了，等今天秋收了再招回来。”
　　“你说得倒轻巧，现在我手下已经没一个团的编制是全的了，还减员……干脆减你的好了！反正远东军人多！”
　　“好啊。”
　　“…………”
　　“…………”
　　“……你刚才说啥？”斯特林惊讶地张大了嘴。
　　紫川秀再度捞过两杯红酒，递了一个杯子给斯特林，语气平稳，“统领处最想裁的，不会是中央军，不是么？”
　　斯特林接过酒，皱起眉，“阿秀，我那是开玩笑的，魔族新皇上任才没多久，一切尚未完全平定下来，军部即使要减员，必定不能不考虑远东边境的稳定。”
　　正因为要考虑边境的稳定，才不能允许边境军队坐大吧。紫川秀端起酒杯一饮而尽，“魔族那边的情况我我比你清楚，你就别瞎操心了……难怪老得那么快！远东军裁减是迟早的事，过两天我会把报告呈交上去的。”
　　没想到紫川秀竟然当真要去申请裁军，斯特林觉得很是有点不自在，这么一来就好象是自己故意出言挤兑他似的，“可是……”
　　“可是什么可是？我说军务处长大人，现在又不是办公时间，你能不能说点别的？别老提公务好不好？比如你可以谈谈计划什么时候开始第二春……哎，看见那边那个正在向你抛媚眼的美女没有？是位公爵小姐哦！”
　　“你才瞎操心呢！有没有神经啊你？”斯特林没好气地开骂，“有那闲功夫自己早点定下来吧！那个公爵小姐的媚眼是抛给你的！”
　　“……啊对了，你有没有看到大哥？”
　　“别老用同一招转移话题……没看见，他什么时候来的？你怎么不早说，不看着万一出状况怎么办？”
　　紫川秀受不了地叹气，“你又来了！都好几天了，要出问题早就出了还会等到现在？斯特林，你不可能总在他身边候着吧？别这么八婆，小心没人要！”
　　斯特林只当自己没听到，没有理睬他。
　　可是他们俩在厅里晃了一圈又打发了好一批人头，都没找到帝林的影子。数不清的人影在视线中晃来晃去，要张望出一个人来并不是很容易的事，但如果这个人是帝林就会变得简单起来——他实在太过显眼。紫川秀环视了一周，只看到四处涌动的甲乙丙丁……可见其人已经不在大厅里了。
　　斯特林这才磨着牙甭出几个字，“你不是说不会有问题吗？人呢？”
　　“我哪知道，他的腿又不长在我身上……兴许上厕所去了。”
　　紫川秀不理会开始练习眼刀的斯特林，一把将他拉到正和副官交谈费加面前，后者惊喜地笑了起来，“斯特林将军！再一次见到你我很高兴，还以为明天才能和你见面呢！”
　　斯特林连忙抽动脸皮恢复庄严的面容，扯起笑容，“费加中将，见到你我也很高兴……”
　　等这两国的军官大人互相“高兴”完了，紫川秀乘机低声问费加，“帝林上哪去了？”
　　“恩？刚才好象还在柱子旁边来着……抱歉，我好象没注意。”
　　“那好……你们慢慢聊，我先失陪一下……”紫川秀扔给斯特林一个“你来应付他”的眼色，拔脚就想开溜。
　　“紫川统领！请等一下！”费加像是想起了什么，急忙唤住他。
　　紫川秀回过头，“怎么了？”
　　费加仿佛很不好意思，抓了抓头，吞吞吐吐道，“那个……恩……算了，没什么。”
　　“…………”
　　这不是耍人吗？紫川秀狐疑地看着这个一惯言行爽快的军人，甚感莫名其妙。

　　“我在沉默中制造喧嚣，是因为在喧嚣中找不到沉默。”
　　某一次打完架以后，作为理所当然的胜利一方的帝林在遍地的哀号和呻吟之中轻轻念诗，不久前被人误认做如花少女的容颜闪烁着类似圣洁的深沉光芒。
　　“说得好！斯特林快鼓掌！”紫川秀头也不抬地赞美着，顺手多往自己口袋里塞了把刚从别人身上摸来的钞票。
　　帝林维持着圣洁的神情靠近，“这是南格丁日前发表的新作，觉得如何？”
　　“…………”片刻后，被勒住脖子的的少年用极度勉强的动作把钱又一张一张摸了出来，“没，没你写得好。”
　　于是他就在诡异的窒息中记住了后来因为试图在中央广场上当众纵火而被逮捕的狂妄诗人的诗集中唯一的一句。
　　当宴会进入高潮，乐曲节奏也随之变成舞曲的时候，脑门嗡嗡发涨的紫川秀不知怎么忽然记起这句诗。
　　在此之前，他已经杀出了好几拨人的重围。把偷懒当作家常便饭的远东统领很少出现在宴会上，如此稀有的机会自然有不少人想要好好把握，所以在被灌了超过十杯却发现还有一层人等在周围的时候，一股烦躁的破坏欲在紫川秀心中冉冉升起。可惜现实是，他也仅仅只能在脑海中幻想一番当年在魔族宴席上拔刀乱砍的痛快了。
　　“秀川大人，听说您要购回那些精灵怪？作为仆人它们在市场上可是紧俏得很，所以您看这个价格……”
　　“秀川大人，关于远东新开设的矿场入股的条件您看能不能在商酌一下？”
　　“秀川大人……”
　　紫川秀只得一一微笑回答，“这些事请明天到远东军部办公室探讨吧，从上午十点到下午四点，一定有人奉茶接待。”
　　同一句话重复说上二三十遍，别说是被迫狂灌酒的军人，就是个泥人也得磨出脾气来了！最后实在是纠缠不过，他只好出绝招表示需要去一次洗手间，幸好在场的人都是身份的，还没有变态到连这样也要跟过来。
　　乘人不注意飞快地逃进休息室，乓地锁了门，把全身的重量扔给真皮时紫川秀才感到气管畅通了点。无意义的应酬很容易把人逼疯，不负责任的他当即下了决心，从今以后绝对要把那些邀请推得更加干净和彻底，实在推不过去就找手下的闲人代劳好了！（白川在数公里之外打了寒战……）
　　尽管酒气上催，感官还没有轻易变得迟钝，稍稍喘了口气之后，紫川秀依然很快就意识到附近有些异样，只是一时又说不出哪里不对，须臾后他转过身，在房间和阳台之间那道门的缝隙之间，有微冷的夜风丝丝地透进来。尽管窗帘垂直地遮住了视线，紫川秀却能确定外面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