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节》东湖一草

19、第 17 章

　　与斯特林认识到自己堂堂中央军统领有被所有呼来喝去的可悲趋向后越来越窝火的心情不同，端坐在沙发上静静听着热水注入茶杯的咕噜声，总监察长妍丽冷淡的面容渐渐回复自然，近乎难以察觉的，细微地放松下来。
　　正在替他换新茶的林秀佳一边倒水一边重复尝试着进行一些简单的日常对话，照医生的叮嘱近可能地模拟往日的情景，因而没有留意到这个变化。
　　“……小迪这个孩子越来越古怪了，现在他和我都不太说话，成天一个人闷着不知道在捣鼓些什么！也许我真的不该太宠他吧，以前你这样说果然没错呢……晚上做咖喱鸡怎么样？”
　　“换个颜色……”
　　“恩……”突然停下手上的动作，完全没料到会得到回应的林秀佳瞪大眼睛抬起头，“你，你说什么……”
　　帝林停了停，再次皱眉，两三秒后重复，“换个别的颜色的菜吧。”
　　“啊？哦……好。”这次虽然确定了得到回答，但是却被这仿佛平常的对白弄糊涂的林秀佳机械地答应。
　　半响之后她像是消化过来，颤抖着声音说：“……这么些天，你……总算是和我说话了……”
　　作为丈夫的人扬起美貌远胜过妻子的脸，颇有些诧异。
　　他觉得自己并没有刻意回避和她交谈，但仔细想想，似乎这几天的确往往是林秀佳一个人说得多，自己给的反应少，可是当一个女人在诉说柴米油烟的时候他除了瞪眼还能做什么别的事？
　　这样想的男人的确是遗忘自己某些甜言的功力了。
　　“你想起什么了吗？”
　　帝林望着这双满含殷望的眼睛，不知道该点头还是摇头。
　　林秀佳见他不答话，放柔了本来就温和的声音，“不用急，慢慢来，如果你想起什么，可以……可以告诉我吗？”
　　“……我只是不想看见咖喱，很像厕所里某样东西的颜色。”
　　“…………”
　　听到这样诡异的回答林秀佳有点无措，“可是你……以前从来没有这种禁口啊？”
　　“是么？所以只是今天不想吃而已。”帝林淡淡移回了视线。
　　……哪怕是为了一道菜讨价还价，也算是种恢复的进展吧？林秀佳尽量朝好的方面这样想道， “那好，晚上做别的……帝林，下午你要工作吗？在那之前让大夫检查一下好不好？”
　　帝林无所谓地点头，横竖哪天他不被“检查”？看着林秀佳有点兴匆匆地跑了出去以后，想到片刻后要遭受的诱导式盘问他反而有些迟疑了。
　　难道等会儿要告诉那两个老头子，因为刚才影绰听到一些莫名其妙的对白在耳畔飘过，所以突然觉得咖喱饭有点倒胃口这种无聊的事么？
　　很像厕所里XXX的颜色……
　　林秀佳在小步奔下楼梯时脑中浮现一个熟悉的感觉，这句绝对没有品位的话好象在哪里听到过。

　　三月初尚有些乍寒的的微风漫行在西部广袤的平原上，尽管在时令上已经可以宣称春日到来，实际上的气温却始终徘徊在低谷。
　　即使在气候湿暖的西南行省，也没有追求时尚的年轻人敢于在寒风中穿起单衣。不过天气的寒冷没有给当地的人们带来多大的影响，反到是驻守地方军队不正常地操演更令当地居民感到冷飕飕。
　　富裕的西部毕竟受战火影响稍轻，这里的人们似乎更有空闲来发挥他们的想象力，加上大战初歇，人心浮动，相隔几十步就可以望见有人在扎堆窃窃私语。
　　“咦？那不又是黑旗军么？最近怎么那么多巡查部队在街上晃啊，抓间谍？汪洋大盗？可是他们干吗抢警察的饭碗啊？”
　　“你懂什么！这个叫做军事演习，是锻炼我们紫川家的军队综合素质和巷战能力的一种大操演！”
　　“你怎么知道？”
　　“哼哼，我表哥的隔壁邻居的姑妈的儿子是文河大人的私人秘书的女朋友的弟弟。”
　　“哦……可是练这个干吗？魔族不是被赶回老家了吗？我们已经没仗打了……莫非又要和流风家开战了？不会吧，上个月报纸上还说两家要维持和平和友谊，一百年不变的呢！”
　　“这个么……你娶你那老婆之前不是也说要爱她一百年不变吗？”
　　“…………”
　　帝国历787年家族审议特别法庭召开的前夕，西部各省始终笼罩在古怪的紧张气氛之下，黑旗军的频繁动作正是这一气氛的主要缔结因素，为此一些地方官员以扰民的罪名对当时的黑旗军统领文河进行了弹劾。
　　只是他们的诉状送到帝都后如同石沉大海，连个泡沫也没激起就无影无踪了。
　　当事人文河却在自己的部队给地方造成“压力”的时候离开黑旗军总部，亲自赶到了帝都，与他同一天抵达的还有边防军统领明辉。
　　有关监察厅查抄陈家一案，统领处除了涉案的远东统领紫川秀以外，其余诸人：中央军统领斯特林、黑旗军统领文河、边防军统领明辉、近卫军统领蓝辛、幕僚统领哥珊，包括总统领罗明海，都将以陪审的名义出席这次的审议庭，自然，同样列席为陪审的还有家族咨询委员会的各大主席。
　　这是自与魔族新任女皇卡丹签定和约以及紫川宁继任仪式以后，六大统领首次齐集帝都，不是为了家族即将与流风家开始的和平谈判，仅仅为的是原本就有先斩后奏权利的监察厅长又一次利剑出鞘，灭了一个贵族。
　　见惯了政场上阴谋和血腥的高层官员们平日里或许不会把这事放在心上，如今却偏偏一本正经凑齐开起法庭来了，私底下本该有许多人不以为然的。但事实是没几个人会觉得心情轻松，基本上所有人都心知肚明，这其实是军方和大贵族之间矛盾的一次激化的爆发口，一个处理不好，就等着收拾乱局吧！
　　届时，被看笑话还是小事，只怕流风家马上要派遣过来的只怕就不是原先准备好的和谈队伍，而是热心慷慨“帮助友邻平乱”十字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