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境成牢》莫踏

2、Chapter 2 小孩与老太

　　马原课依旧催人入眠，不过六楼的暖气不是很足，刘渭调整了几个睡觉的姿势，发现还是没法睡着，就在包悉悉索索的摸着什么。我不大敢分心，盯着老李飞快的板书抄着，老李不爱PPT，只爱板书，飞快的板书。刘渭可是把马原的期望，都给了我呢！
　　听见一阵搓揉报纸的声音，继而闻见一阵薯香，我一看，刘渭竟然从包里摸出了刚才包紫薯的报纸。见我看她，刘渭一吐舌：“太急了，一把全扫进包里了。”不过她也乐得无聊，干脆就着报纸球小心翼翼的看起来了，好像是份不知名的街边小报。
　　老李有点好，就是从不拖堂，一听见铃声，就以“帅气”的姿势将粉笔甩回口袋，此话绝无讽刺，姿势确实挺帅气的，只是人却没有半分气质可言。刘渭堂而皇之的展开沾着薯香的报纸，边看边笑。第二堂课开始不久，一阵急促粗的敲门声打断了老李的板书，我抬头望去，是个小孩，大概四五岁，看见我抬头的瞬间，他便冲至我身边，将我拖了出去。听见刘渭的大叫，我却无法回头。
　　根本来不及做出反应，便被那孩子带着跑出了七教，这速度与力量，无论如何都不是一个四五岁的孩子能拥有的吧？我的四肢冰凉，这究竟，是什么状况？

　　一路无人阻拦，直至跑到老图书馆前，那孩子才停下脚步，说道：“姐姐，帮我！”我还没缓过神来，却下意识的问他：“帮你什么？”
　　他伏在我耳边，说道：“有人要抓我，帮我！”
　　我望了望四周，现在是上课时间，四周完全没有人。
　　“算了，先进去，外面危险！”这力气奇大的孩子拉着我进了图书馆大厅，我还是不知所措。回头却看见有几个人似乎想要进图书馆，却在图书馆前的小花园的小道绕来绕去，始终没见走近。我正诧异，听见小孩“嘿嘿”一笑，说：“原来这里有高人，竟然用简简单单的花草布了迷阵，只是不知道是朋友还是敌人。”
　　“布了迷阵？那我们是怎么进来的？”
　　小孩不说话，兀自环看了下老图书馆的大厅，感叹一句“挺旧的啦！”然后又小声嘀咕了一句。我大为惊讶，因为我听见了他说他是树什么：“树什么？”
　　小孩定神望着我，一字一顿：“树魅，三千年的树魅。”
　　我倒吸了一口凉气，脚步不由向外移动。
　　“别怕。”自称树魅的孩子、或者妖怪拉着我的手，安静地说着：“我是要帮这孩子，本来树魅是不可离开本木的，但那日，这孩子的精魄被抛在我身上，竟使我有了离开的力量，我便将那孩子的精魄送了回来，但却发现，这孩子的三魂七魄，几乎被打散得不知去向。见他可怜，他父母也可怜，偏偏我和他又有缘，我才附在他身上，替他找寻其他的魂魄。却不知是哪天，我一时忘形，追他的魂时忘了遁形，被人拍了飞在空中的照片，本来以为只是上上小报，却不想有机构盯上了我，想要抓我去研究，这才逃到这里来的。”
　　“你这么能耐，还活了三千年，我怎么帮你呢？”我的理智终于恢复了，脑子开始高速运转，分析现状。
　　“光你不够，还有高人，喏，高人来了。”树魅和我并排站着，望向楼梯。略带复古风格的盘旋楼梯上走下来一位老太太，以前没有见过。她的模样生得丑陋，老态龙钟，却不知怎的，仍旧有一股逼人的华贵气质。她睨了眼我们，便转身上楼，嘴里叨叨着：“随我上来吧！”
　　“她是谁？”我问树魅。
　　“拿不准，可能是神，也可能是……”他停住了没有继续下去，我不知他的“可能”后面究竟是什么，但看他说话的神情，应该所言非虚。神，当真存在于这个世界么？树魅和神，我突然觉得，今天开始变得好玩起来了。

　　图书馆的二楼有间小的展览室，平时基本不开放。老太太轻易打开了门，从画轴架上拿了幅画给我，我打开一看，空空荡荡，画虽然裱得精致，却什么图案都没有。我心生疑惑，想要问老太太个究竟，人却已经不见，但有声音在我的脑海里回荡：“你能打开这画卷，便是你我的缘，从今以往，你将背负的，将不再只是简单的人生。”没有经我同意，她已下了定论。
　　今天的事情，虽然古怪得意，略为有趣，但确确实实已经超出了我身为一位没有宗教信仰的平凡人类的理解范围了，而且老太太最后的话语，使得我的心沉重起来，我将背负的，是什么呢？
　　树魅指了指楼上：“很多疑惑吧，问吧，知道的我都会告诉你的。”
　　“那老太太给我留了句话，是直接出现在我的脑海里的，为什么？”
　　“她至少是位神，也许……”树魅又支吾起来，边说边往楼梯走去。
　　“也许什么？”我跟上脚步，问起他来
　　“其实我也不是很清楚，我是树魅，是非人中最底下的一种而已，只是听得南南北北往来栖息在我身上的非人、飞禽说起过许多，我这才能对这个世界有所了解。只是凭直觉觉得，她可能不止是一般的八部众。”
　　我念着“八部众”这个词，不解出处却又觉得熟悉，恍然间又知道了一些，连忙问他：“八部众，可是佛经中天龙八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