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狸不嫁猫》流木

2、第二章

　　转眼过去三个月，胡黎不仅说话顺溜了许多，还从动画片上学了首简单的儿歌，唱给胡爸胡妈听。
　　高兴之余，胡爸又开始担忧。
　　“老婆，咱家黎黎老是放在小周家，时间再长些，会不会和咱们疏远了啊？”
　　比起整天和胡黎呆在一起的秦妈，自己和女儿的时间的确少得可怜。后来，胡妈就寻思着给女儿报了幼儿园。
　　胡黎在秦周家玩了三个多月，习惯有个小尾巴跟在屁股后面的秦周，一下子觉得孤单了，天天吵着要“小狐狸”。秦妈被吵得头大，就把儿子也送去幼儿园，和胡黎一起念。
　　胡黎上幼儿园后，明显比跟秦周在一起时还能说，这就导致胡爸睡懒觉的习惯彻底根治了。
　　早上七点多，胡黎拿着胡爸放在床头的闹钟，爬上床，大喊：“爸爸，七点了，起床，黎黎要上幼儿园！”胡爸不理。
　　过一会儿，胡黎大喊：“爸爸快起，黎黎要拉臭臭！”
　　这招果然管用，胡爸睁开眼睛问胡黎：“什么时候拉？”
　　胡黎说：“拉完了。”
　　胡爸：“……”
　　于是，胡黎被胡爸端出去，倒水，洗屁屁，洗好几盆……
　　每当此时，胡妈总会在被窝里懒懒抻腰：“养个闺女就是好，天生妈妈的小棉袄。”
　　厕所里就传来老公的辩解：“我乐意，女儿这是跟我亲呐！”
　　吃过饭，胡妈带胡黎去幼儿园，正碰上刚出门的秦妈和秦周。
　　虽说是好姐妹，对于秦妈对女儿的照顾，胡妈还是有点不好意思：“小周，以后周周就交给我接送吧，反正是顺路。”
　　秦妈也不客气，乐呵呵地进屋了，留下秦周不情不愿地和胡黎一起走。
　　秦周的小情绪是有原因的。他兴冲冲的跑到幼儿园找小狐狸，没成想，小狐狸正摇着尾巴跟别人撒欢儿，压根不甩他。
　　秦周生气了，一个人在前面走。胡黎慢吞吞地跟在后面。胡妈也不急。
　　早晨的阳光不太耀眼，暖融融地洒在三个人身上，三支影子摇摇晃晃连成一条线。胡妈抿着嘴，笑容比阳光还温暖。
　　秦周本来是不打算再理胡黎的，但还是忍不住，只能气呼呼地停下问：“小狐狸你怎么都不理我，光和侯子游玩？”
　　胡黎想都不想答得一脸崇拜：“因为小猴子聪明呀！”
　　秦周心里郁闷，嘴上就咕哝出来了，小狐狸，小猴子，怎么不叫我小秦周？
　　胡黎没听清楚，转转大眼睛，慷慨地说：“那就叫你‘小禽兽’呗！”
　　……
　　一阵小风吹过。
　　秦周：“……”
　　胡妈：“……”

　　今天是个黄道吉日，宜出行，宜嫁娶。
　　幼儿园的唐老师放下老黄历，瞥了瞥目光绿幽幽侯子游，悲催了。没错，侯子游是唐老师的噩梦，继上个月他第五次逃跑幼儿园后，太阳班已经快两个礼拜没有户外活动课了。
　　明明是个大晴天……这算哪门子太阳班啊！
　　“小朋友们，今天还是在室内上绘画课吧，题目是……《我的家庭》。”唐老师尽量避开其他小朋友们无辜而又期盼的眼神。
　　“唐老师！那我们要画什么呢？”侯子游无论在哪都很亢奋，很……欠揍。
　　“当然是画你们的爸爸妈妈和自己啦。”唐老师耐心解释。
　　“可是老师不是让我们画你的家庭吗？我爸爸妈妈为什么会在老师的家庭里呢？”
　　“好吧，是老师的错，今天的题目是《小朋友的家庭》。”忍耐，忍耐，唐小米，你是专业的幼儿园老师！
　　胡黎得意地向秦周炫耀：“你看我说的没错吧，小猴子很聪明的！”
　　秦周自然不会像侯子游那样曲解老师的意思，但是现在不能打击胡黎的兴致，只好不屑地哼了一声。
　　胡黎见秦周不服气，就问：“那你知道为什么我们只有两条腿吗？”
　　“因为我们不是动物！”侯子游耳朵尖，抢先答道。
　　“那鸭子算什么？”秦周一脸鄙夷。
　　侯子游低头想了一下，说：“我们要是长四条腿就不会走路了，腿会打架的！”
　　“小狗跑得很快啊，怎么不打架？”
　　这回不等侯子游回答，胡黎极度认真地为他找理：“小猴子跑得比小狗快!上次逃跑时，唐老师就没抓着他！”
　　秦周：“……”
　　唐老师默默洒泪：我招你了么胡黎小朋友？
　　时间就在“人应该有几条腿”的讨论中度过。之后秦周才想起来，这本来是他要向胡黎展现聪明才智的问题，结果被侯子游抢去了！
　　人根本就长不出四条腿嘛！
　　下午，唐老师的男朋友要来接她下班。
　　其实最先发现的是秦周。小孩子对任何事都是敏感的，秦周一看就知道门口的大哥哥是来找唐老师的。秦周的小心思转了转，把正和胡黎腻在一起的侯子游拽了过来。
　　“侯子游你看，有人来接唐老师，你去叫。”
　　侯子游也不傻：“你怎么不去？”
　　“你犯了那么多次错误，不想讨好老师一次么？”秦周说完转身就走，“那我去叫！”
　　侯子游急了，扯开嗓门大喊：“唐老师，你爸爸来接你了！”
　　门外的大哥哥捂脸：我是她男朋友……

　　六一儿童节，幼儿园演出。
　　自侯子游第十三次逃跑被他妈妈碰个正着，一巴掌扇了个不知东南西北后，唐老师的噩梦总算结束了。至于后来侯子游持续一周都捂着屁屁死活不肯坐下的原因……可以忽略不提。
　　翻翻黄历，今天又是个黄道吉日。唐老师欣慰呐，她马上就要送走人生中第一批——幼儿园毕业生了！
　　没错，今天是太阳班在幼儿园过的最后一个儿童节，太阳班选送的节目是《小红帽》话剧。
　　台前，家长们乌压压。
　　台后，小朋友闹哄哄。
　　云朵班的舞蹈结束后，就轮到太阳班，唐老师最后一次核对：
　　扮演花草的小朋友文静甜美，扮演外婆的小朋友乖巧老实，扮演小红帽的胡黎伶俐可爱，扮演大灰狼的秦周凶恶狡黠，扮演猎人的侯子游正气凛然……
　　按道理是这样的。但是看着侯子游的猥琐形象和秦周的一脸正义，唐老师的汗一毛巾一毛巾地拧，真担心一会上台，满身正气的大灰狼会不会夺枪把不正经的猎人给崩了。
　　旁边云朵班老师也看不下去了：“不如让他俩换换角色吧。”反正这个经典故事都讲了不下百八十遍了。
　　“不行啊，角色是抽签决定的，现在变换一定会打击小朋友的积极性，而且……”唐老师咽口唾沫，“小朋友的家长也会不高兴……”
　　想起侯子游那彪悍的老妈，唐老师觉得如果把侯子游换成大灰狼，那挨枪的一定是自己。
　　“侯子游，等一下表演台词记得不能说错啊。”身穿大灰狼戏服的秦周，非但没有不高兴，反而好像挺愉快。虽然猎人的角色很正义，但比起和小红帽全程同台的大灰狼，秦周还是偏爱后者的。
　　猎人的台词只有一句而已，应该没问题……吧？下一个节目就是了，唐老师准备听天由命。
　　云朵班小朋友撤了，主持人报幕，欢快的音乐响起，五彩的花朵随风摇曳，小红帽蹦蹦跳跳登台……大灰狼假扮外婆……猎人端枪出场……虽然走路的姿势和小鬼子进村有的一拼，但总算一切顺利。
　　大灰狼要吃掉小红帽……小红帽害怕求救……猎人举起枪大喝一声……
　　侯子游他妈兴奋无比：“我儿子！我儿子！太帅了！简直就是正义的天使！都别说话，听我儿子的台词！”
　　就在侯子游他妈吼完后那瞬间的安静中，侯子游小朋友奶声奶气的台词响彻全场。
　　“你这只禽兽！放开那个姑娘！”
　　……禽兽……放开……姑娘。
　　……禽兽……放开。
　　……禽兽。
　　初夏的微风凉凉地吹过。
　　侯子游他妈：你这个熊孩子！回家仔细你的皮！
　　园领导：……咳咳，唐老师，关于禽兽什么的……
　　唐老师：不可能啊！没理由的！昨下午排练时还说得好好的是“大灰狼放开小红帽”啊！真真的！
　　秦周：侯子游，你最好在演出结束前再长出两条腿！
　　胡黎：诶，坐在侯子游妈妈旁边的不就是妈妈么？爸爸妈妈我在这里！
　　云朵班老师：啊，台上已经乱成一锅粥了。
　　而此时的侯子游他爸正优哉游哉地走在还碟片的路上，碟片的外包装赫然写着五个大字：古装武打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