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涅浦|肉食动物与草食动物的狭路相逢》浮榛

29、第 2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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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或许是因为接下来发生的一切都过于超出浦原喜助的想象力，等他完全清醒下来，发现自己已被关入一间完全没有光线的牢房。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像是某种渗透性极强的粘腻液体，带着冰冷刺骨的寒意，缓缓渗进四肢百骸。
　　“……”
　　在绝对的黑暗中。即便再沉着冷静，也会在失去时间感的状态下，一点一点慢慢疯掉。不知道经过了多长时间，默记的心跳数也不知不觉间被抛之脑后，浦原开始感觉到自己的呼吸声是不是越来越明显了，就连心脏的跳动也感觉紊乱起来。
　　深远处传来的一声巨响，打乱了他的思绪。

　　过了好一阵，他才意识到是放在胸口暗袋里的，小型联络器的嗡鸣声。这是某天涅完成制作之后，硬塞进他手里的。浦原还记得涅当时说试作品只有两个，今后也不会再开发类似的东西——他强迫自己停下思绪，尽量快速地从暗袋里拿出小小的物件。当听到从联络器里传来的面具男人那熟悉又欠打的语调时，浦原竟然感觉鼻子一酸。
　　「哼。总算听到了。还以为你在里面舒服地睡大觉呢。」
　　“明明刚刚才在响……”浦原抽了下鼻子，“是你自己呼叫的时间太慢了吧！”
　　联络器那边，涅少见地服输了一次。
　　「因为你真的被关到不得了的地方去了。」
　　浦原愣住。
　　「是一番队队舍下，以往只供死刑犯呆的地狱喔。」涅的声音又恢复了往常的尖酸。「真是了不得，其他死神至少是被判决之后才会关进去，你倒是还没被审判呢，就先被扔到里面了。怎么样？中央四十六室专用的牢笼，应该不会像蛆虫之巢一样简陋吧？」
　　“还好，”浦原勉强扯出一个笑容。好在漆黑一片，他也看不到自己此刻狼狈的脸。“确实比你呆过的那个地方……好多了。但是……”
　　只有我一个人。

　　两人间沉默着。浦原发现自己的呼吸已经慢慢恢复到平时的样子。他想对涅说声谢谢，但又觉得这样是不是有些矫情。但倘若这样的沉默继续下去，他不能保证自己是否会脱口而出一些平时绝对不会说出的话。
　　好在，涅先开口了。
　　「刚才，四枫院夜一队长来找过我了。」
　　在浦原的印象里，他还是第一次听到涅这样称呼夜一。
　　「你知道自己为何被关进中央四十六室的专属监狱吗？」
　　浦原也不明白。黑暗之中，他已经思考了很久。从他的角度，他是在接到复数个番队的紧急联络、又和大鬼道长握菱同时出现在事发的现场，为什么最后反而被抓起来的反而是他？
　　依稀残存的记忆里，在目睹到虚化的平子真子、有昭田钵玄、六车拳西、猿柿日世里等死神之后，他和握菱竭尽全力平息了所有还活着的死神的虚化。然而就在他们商量接下来要如何向山本总队长汇报并进行救治工作室，从天空中突然降下的白衣白帽傀儡兵，将浦原他们连同昏迷着的虚化死神团团围住，再然后，浦原感觉到自己神智虽然还清醒，但身体突然完全不受控制，眼睁睁看着自己被消减灵压的绳索捆住带走——最重要的是，这种绳索还是浦原自己开发的。
　　涅显然已经听四枫院讲了全部经过。他冷淡地说出了令浦原难以接受的现状：
　　「中央四十六室认定你是制造出虚化死神的主谋，基本上已经决定将你处死。」

　　浦原目瞪口呆，久久说不出话。

　　过了好一阵，他才有些自暴自弃地扯下头顶的帽子，用力往地上一扔。软绵绵的帽子悄无声息，滚落进黑暗之中。“他们是不是脑子有病啊！”
　　涅在联络器另一头肆无忌惮地大笑起来。
　　「即便你表现得再人畜无害，技术开发局也终究会被认定成不可被接受的存在。这就是尸魂界的现状。」涅说。
　　「如果想要占据决定性的优势，那当然是掌握决定性的能力，成为让其他所有人都听而惊惧、闻尔胆寒的存在，这才是技术存在的意义。从这一角度来说，浦原喜助，你真的让我失望。」

　　浦原没有说话。

　　「当然你可以继续按照你的想法前进。只不过，我也会按照我的理念，将技术开发局变作最尖锐的武器。我绝对不会允许，有任何人威胁到我的存在。」
　　「区区四十六室就能将你囚禁起来，真是弱到让我惊讶。」

　　听着听着，浦原越发感到奇怪。他大概是被之前涅说出来的“死刑”两字给震撼到了，以至于直到涅开始长篇阔论他日常的各种行为有多软弱无力之后，他才逐渐反应过来。

　　“等下，涅……你是要来救我吗？”

　　「谁会去——」在涅高了八度的声音中，浦原眼前突然猛然亮起一道光。突然接收到光亮的眼睛承受不住，浦原慌乱中按掉了联络器的开关。与此同时，裹着斗篷的四枫院夜一出现在他面前。

　　“哟喜助，在这里和谁聊天呢？”夜一将手里用来突破缚道凿开墙壁的器械放下，“这玩意还挺好用的，涅那个家伙还真有些好东西。”

　　“夜一……？你来做什么？”浦原站起身。虽然有些明白老友的意图，但他还是有些不敢相信。
　　“当然是带你出去啦。当然，还有其他人。”夜一说着，扬起的马尾在空中划过潇洒的半圆。“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不过，我也不想在尸魂界呆了。真是个无聊的地方。去现世怎么样？”
　　浦原看着她。他想到刚才涅的话。
　　走上不同的路。
　　虽然……并非是他完全自主的选择。
　　他的胸膛中，逐渐燃起一股莫名其妙的干劲。
　　“好啊。去现世。但并不是就这样结束了。”
　　他和夜一分头寻找其他被虚化的队长与副队长所在的牢笼。
　　或长或短，在未来的某个时候，某个契机，他还会回到这个地方。
　　一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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