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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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皮球越过门线的那一刻，现场顿时一片欢声雷动，被压抑了许久的激情仿佛喷薄的火山岩浆，刹那间点燃了整个冲霄球场。看台上飘扬的旗帜，球迷们忘情的呐喊，队员们奔跑的庆祝，将热烈的气氛烘托到了极致，却映衬得汴京队的队员们异常落寞萧索。看到丁兆兰茫然地立在原地，脸上的表情又是懊悔又是无奈，律天羽忙走过去，拍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这才从守门员潘洋手中接过足球，走向中圈准备开球。“四大门柱”见状，也赶紧跑过来一起低声宽慰队长几句，再各自回到自己的位置。丁兆兰深吸一口气，使劲摇摇头，好像是要把刚才的噩梦一并摇走，才终于抬起头，重新加入到了比赛中。
白锦堂本来已经走回教练席，如今情况发生突变，他也不得不再次站回到场边的技术区，继续观察和指挥球队。被襄阳队先进一球，其实已经包括在教练组预先设想的几种情况之内，在赛前也为大家布置了相应的对策。接下来，只要场上的小伙子们严格执行预先安排的战术，那么后面的情况并非无可挽回。但计划归计划，真正到了赛场上，球员的情绪和发挥都会受到各种各样因素的影响，能否保持良好的心态执行战术，就要画上一个大大的问号了。
年轻的主教练想着，不禁皱起了眉头。他料到了失球，却没有料到造成失球的竟然是队长丁兆兰。作为球队最稳定的一环，如果丁兆兰的状态受到影响，就会给全队的防守留下很大的隐患。要是再不能迅速调整过来，真不知道这条后防线能否顶得住襄阳队又一拨强悍的攻势。所以，现在的关键是不能自乱阵脚，全队需要马上从失误的打击中恢复过来，继续保持刚刚的防守层次和防守力度。
首开记录，仿佛为襄阳队打了兴奋剂。很快，在全场球迷疯狂的助威声中，主队新一轮的狂轰滥炸便又发动了。汴京队原本已经放开到中圈弧线的防线，在襄阳队强大的进攻压力下，渐渐又被压制回了大禁区边缘。面对汴京队密集的防守，襄阳队这次的攻势却有了明显的变化，颇有些大开大合的气魄。外围的远射一脚接着一脚，皮球像炮弹一样一次又一次呼啸着轰向大门，令汴京队门前一时间又是险象环生。好在球门的横梁和立柱在关键时刻选择了帮忙，竟然两次将襄阳队势大力沉的远射都弹出了底线。看着皮球撞击横梁后还在微微颤动的球网，主队的球迷们一阵叹息，若是再稍微往里那么一点点，恐怕现在的比分早已不是1：0了。
相比于球场上比开始时更加激烈的场面，汴京队的替补席上却安静了许多。
望着在战术区不停呼喊着指挥防守的大哥，白玉堂此刻心中却异常平静。襄阳队进球的一刹那，他竟恍惚有种时间静止的感觉。球场内的喧嚣仿佛被突然按下了静音键，霎时在他的脑子里消失得无影无踪。落后的场面出乎预料地没有让他产生任何激动不安的情绪，反而令这颗发热的头脑立刻清醒下来。就好像忽然结束了忐忑不安的等待，终于可以收拾心情面对一个确定的结果。白玉堂有一种强烈的感觉，似乎从这一刻起，他才真正进入了比赛，真正成为球场上的一员。想着，他不禁抬头开始观察场上的形势。襄阳队依旧大举压上，攻势不减，而汴京队的防线虽然一直处于岌岌可危的状态中，仿佛随时都有被洞穿的可能，却又总能在千钧一发之际解围成功。白玉堂扭头正想和身边的展昭说话，却不料展家大哥竟然先开了口。
“你们看我们能守得住上半场吗？”
“能！”两个不同的声音同时响起，却带着相同的信心。
“理由呢？”展辉有些惊讶地转过头。本来只是一句无心的问话，他却从两个弟弟回答的语气中听出些异样的感觉。肯定的答案并非仅仅出于对球队的热爱，其中似乎还隐隐透出一种成竹在胸的自信。莫非这两个小子看出了什么端倪？
“因为他们进攻无力！”白玉堂还没等展昭张口，便立刻抢先说了起来，“襄阳队的进攻虽然凶猛，却是纸老虎一只，看着吓人，其实没什么威胁。和前半个小时那种四五个人同时冲入禁区内的打法比，这样的远射成功率要低得多，三四脚能有一次威胁射门就不错了。其实他们也不是不想进禁区，只不过一进去就丢球，又不得不再出来接应。这么踢下去，这一拨的攻势很快就会被瓦解。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我看他们离衰不远了。”白玉堂说完，便一脸期待地看向展辉，似乎在等着对方的认可。
“嗯，”展辉点点头，却并没有任何表示，只是继续向展昭看去，“小昭，你说呢？”
“玉堂说的我都同意，不过我觉得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因素，就是我们的防守阵型还很完整，并没有散，而且互相补位、跑动穿插和上抢拦截更加积极，这也正是襄阳队攻不进去的原因。看来，这个丢球反倒让大家提起更多的精神、全神贯注地踢比赛了。其实，现在场上最关键的人并不在襄阳队，而是律大哥。”展昭说着，不由又向场上看了一眼，“律大哥是我们由守转攻的关键一环，只要他能出其不意地为前场送出几个准确的长传，打襄阳队的身后，肯定会让他们吓出一身冷汗，不敢再这么肆无忌惮地进攻，那时候我们防线上的压力自然会大大减轻。”
展辉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的弟弟，心中慢慢涌起一阵阵骄傲。白玉堂算是他一手带出来的，所以说什么他都不会奇怪，倒是展昭……能如此迅速地判断出场上形势并找出关键，真让他这个做哥哥的又添了几分惊喜。作为一名优秀的中场球员，需要的正是这种在任何场面下都能保持住的冷静和智慧，看来展昭和球队“10号”的距离已经越来越近了。
“我还想你们大概会为失球沮丧好一阵子，看来倒是我小看你们了。”展辉微笑着拍拍白玉堂的肩膀，“玉堂，去了一次世青杯进步不小，懂得怎么踢逆风球了。”
“辉哥，早说过，我是“大场面球员”，谁管它顺风还是逆风，我就记得球只能往一个方向踢，上场比赛就是要赢的！”
听到白玉堂又开始习惯性自卖自夸，展昭忍不住偷偷翻了个白眼，也不搭茬，继续问道：“哥，那我们是不是就这样死守到半场结束，下半场再调整？”
“这还要看主教练怎么决定。”展辉说着，眼神不由自主地又飘向了正在战术区专注指挥的白锦堂，仿佛自言自语，又仿佛是仔细说给别人的叮咛：“不过，上半场必须要守住，绝对不能再失球了！”
对于深谙如何掌握比赛进程的两队教练来说，他们都很清楚，从襄阳队进球到上半场结束这最后十分钟已经成了主导比赛的关键。如果襄阳队能够再进球，那就会带着一个极大的优势进入下半场，甚至可以说已经锁定了胜局。而对汴京队来说，如果失掉两球以上，想要用下半场仅有的45分钟在冲霄球场翻盘简直就是难于登天。如此明显的局势，让场上的两队队员也都拼出了全力：一方想要在上半场就利用优势“杀死”比赛，不留任何悬念；而另一方则是要力保这一球之差，留住球队取胜的希望。二十名球员在汴京队的半场展开了一场激烈的厮杀，皮球不停穿梭在不同的队员脚下，时而力道十足，时而诡异莫测，令人目不暇接。由于进攻的襄阳队远射居多，因此每次组织进攻的时间更短，更显得攻势如潮，在冲霄球场中顿时掀起一阵阵连绵不绝的欢呼喝彩。
此时的白玉堂和展昭虽然看似平静，可心里却都揪成了一团。他们从未觉得时间过得如此缓慢，每一秒都仿佛一个赛季般漫长。终于熬到第四官员举起了电子显示牌，半场加时一分钟。两个人的心也跟着提到了嗓子眼，只默默念着：兄弟们，最后六十秒一定要顶住啊！
意识到时间所剩无几，襄阳队也加紧了上半场最后的攻势。一直徘徊于禁区弧顶的襄阳队前腰终于接到队友的一记妙传，趁着左右无人防守，立刻起脚远射。皮球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快速飞向了球门的右上角，汴京队的守门员潘洋眼疾手快，循着皮球飞来的方向迅速跳起舒展手臂，单掌将球挡出了大门之外，前面的王朝也立刻心领神会，第一时间判断出皮球的落点，一个大脚便将球解围出了禁区。看着皮球向边线慢慢滚去，所有汴京队的球员都不由放松了下来，只要球出了边线变成死球，上半场也就该结束了，他们也终于可以大大地缓上一口气了。可是，谁也没有想到，就在皮球即将越过边线的瞬间，一道迅疾的身影忽然从后面快速插上，竟及时伸出右腿漂亮地将球卸到了自己脚下，接着也不做任何调整，脚弓用力一推，皮球便立刻改变方向重新飞入了汴京队的禁区，并稳稳落在了前锋齐彪身前。
“啊！”白玉堂不禁低声惊叫出来，身为前锋，他比任何人都明白这是一个必进的绝对机会，因为潘洋还在球门的另一侧，根本来不及封住射门角度，齐彪现在面对的几乎就是一座空门。他不禁抬头寻找那个给出犀利直塞的人，不料一张熟悉的面孔忽然落入眼中，传球的人竟然是赵钰。
震天的欢呼再次响起，白玉堂转头看去，皮球果然已经躺在了球网中间。可还没等他叹息出来，满场的欢呼声忽然又变成了更加愤怒的嘘声。白玉堂连忙再次看向场边，只见边裁的胳膊正端得笔直，手中的小旗毫不动摇地直指赛场中央。
越位！进球无效！
原来，就在赵钰出球前的一瞬，处在防线最后的张龙已经看到了埋伏在人群中的齐彪，他立刻机灵地向前跑了半步，生生将齐彪丢在身后，把他拖入了越位陷阱。白玉堂兴奋得一把抓住了展昭的胳膊，回望间，不意外地也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和自己一样的激动：没有失球，他们终于将比赛的悬念留到了最后！
作者有话说
第20章 （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