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上花开又逢君》莫芊思

6、所谓纯良

　　“你就这么从了？坐在白色小羊皮沙发上的米雪，优雅的搅拌着面前特调的大吉岭红茶。
　　“嗯。”她没什么心情的点头应声。
　　“你还嗯！”描画精致的眉眼狠狠地瞪着某位一直搞不清楚状况的人，“符晓，你是强攻不发威，真把自己当个受了啊！那个张企华到底在不在状况内？连你也敢动……”
　　“不是他，是总公司做的。”虽然她也气张企华的不仗义，但在这种“攸关生死”的情况下，她还不会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的。
　　“总公司？”像是不敢相信似的，米雪睁大了一双明眸冷哼一声。“开什么玩笑，就为了你这么点业务，还能劳驾了总公司亲自下令？”
　　“不过就是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的一般般小把戏，这不是正常的很。”她知道当年离开总公司申请调到南方来的时候，就引得某些人很不满，但没想到会做的这么绝。
　　她靠在椅背里，漂亮的眉眼若有所思的盯着符晓，“一般般小把戏？就像你和林枫？”
　　符晓没想到好友会提起这个禁忌的话题，她一愣，抬头看着米雪别扭的小模样，抿了抿嘴角，随即笑了，“不一样，这不是一个层次上的问题。”
　　“我没看出有什么不一样，”米雪眯着美艳的双眸，语气中带着反骨的不屑，“不都是被人捏，只不过一个是男人被抢，另一个是业务被抢。”
　　“符晓，我发现我永远都搞不清楚你想要干什么。你对林枫好，我可以理解为你爱他，但是你在对他好到没有边的时候，有人来抢，你情愿自己痛苦这么久也拱手相让。你认真工作，我以为你是敬业爱岗，顺便争强好胜，可是你们人事命令一下，你连罢工反抗的念头都没有就认了。你付出了那么多，要的不就是一个结果，但是却总是在给别人做嫁衣裳。”她的犀利并没有因为懒懒的语调而略显柔和，一双明眸冷冷的看着双臂环保的符晓。
　　“雪儿，”早就习惯了米雪这幅犀利的样子，她抬起不带笑意的双眸勇敢的迎上那冷淡的目光，“我曾经告诉你，林枫是第一个让我知道这个世界上真的有爱情存在的人。可惜，这份爱情不是属于我的。我能怎么办呢？她在酒店里自杀啊，她和林枫一直都有联系，在我和他在一起的那些日子里，她从来都没有离开过他。如果林枫他对我有一点点的偏袒，我又怎么会放手呢？”她看着好友逐渐变得惊讶的双眸，她笑笑说：“对，就是你想的那样。林枫，从来都没有爱过我，而我一直都知道他爱的人是谁。很难想象是吗？呵呵，没有什么不敢相信的，当时的我根本就不相信这个世界上有爱情这种东西，总觉得两个人在一起，不过就是熟悉了解和责任。我从初中就认识他，虽然知道他不靠谱，但是他一个眼神动作，我就知道他在想什么。一句话，一个状态，我就明白他心里装了谁。我觉得，这就已经足够了，而以后我也不会遇到在我面前这么单纯透明的人了，所以上大一他追求我的时候，我就答应和他在一起。哪怕后来我知道，他和我在一起也不过是因为我像另一个人罢了。”
　　符晓有些无奈地笑了笑，“那天他说要和我分手，他要照顾那个女人时，我的震撼感要大过憎恨的。这个和我说了无数次不想长大的男孩子，竟然为了所爱的人却恨不得马上成熟稳重起来。那个时候，我突然明白了一个道理，原来再孩子气的一个人，也会为了爱人在一夜间成长成一个男人。哪怕他没有能力帮她挡风遮雨，也会尽全力为她寻找一个保护伞。我才发现我和林枫在一起的理由是那么苍白无力，良好的家庭出身、讨人喜欢的性格、上的了台面的学历和这么多年对林枫的照顾与付出，最后却仍然比不过尹静言含着泪的一句‘你还要我吗’。雪儿，我要是没有一丝一毫的不甘心和伤感，不会顺着我妈来到S市接下这份工作。但是哪怕我用当初我们谈妥的利益诱惑他留下，他就能留下吗？”
　　没想到会在无意之间撕开符晓陈年的伤口，一向强势的米雪有些尴尬的抿了抿嘴角，垂下长长的睫毛，开口道：“我一直都以为爱情观错乱的人只有翎蝶而已，没想到你比她还要较真。”
　　“翎蝶是怕背叛，所以不敢以身试法。但是我，”符晓摇了摇头，笑道，“我不过是想找到一个爱我的人而已。”
　　“爱你的人？？”米雪难得略带严肃表情的幽幽说道。
　　“嗯，就像林枫对尹静言那样的感情。”符晓一本正经的说，平日里淡然无光的小眼神里闪着圣洁的光芒。
　　“你的意思是说想要找一个能够帮你搞定总公司，顺便搞定你的男人？”
　　“……这个不是这么说的。”呃，搞艺术的人思维怎么总是这么特别。
　　米雪想了一下，表示理解的点点头道：“那就是为了你掏空纯良本质，阴险腹黑，暗中排除万难，顺便帮你搞定总公司，强势归来的人。”
　　“你可不可以纯洁一点，不要用那么势利的言辞？”符晓期待的说。
　　她点点头，表示同意。
　　“比如说。”她倒是很好奇，米雪这次会怎么形容。
　　“程梓陌。”何必浪费她的言语，一个人就可以搞定。
　　……请问，他还有纯良可以掏空吗？
　　在这个世界上什么事情是最大的考验，若是在过去问符晓的话，那答案毫无疑问的是遇见林枫夫妇，毕竟这一对情侣一向不怎么上道，无论什么时候都会把见面的气氛搞得紧张感十足。可是，当她在盛世的酒会上见到秦楚时，她不禁仰天长叹，这才是人生中第二大考验啊！神马都是NPC，班花才是大BOSS。
　　“秦楚，这是我们新项目的部门经理。符晓，这是咱们总公司从国外重金聘请回来的精英秦楚小姐。”张企华像是不满意符晓一脸见了鬼的苍白脸色和冷淡举止，忙拉着她向未来的办公室之花打招呼。
　　秦楚像是已经知道会在这里遇见曾经的主席小助理，巧笑倩兮的伸出修长的柔夷，“符晓好久不见了。”
　　“你们认识？”张企华有些怪异的看着符晓问道。
　　“是啊，”回答的是托着小巧的下巴的秦楚，“我们是中学同班同学呢。”
　　“嗯，”符晓则有些呆滞的缓缓伸出小手，轻轻地碰了一下对方的友谊之手，随即快速收回。花了淡妆的脸上很快收起刚才的失态，训练有素的堆满完美的职业笑容，“真的是好久不见了，呵呵，你在盛世的哪个部门？”
　　张企华略微看明白了什么，笑着说：“说来你们还真是很有缘分，符晓，秦楚就是分配到咱们分公司的新项目经理。”也就是说，她就是替代符晓的人。
　　闻言，符晓的笑容难得的出现一丝裂纹，连忙找借口想要离去谁知秦楚抢先一步将张企华支开，摆出一副想叙旧的姿态幽幽的看着符晓。
　　“你才回国吗？”虽然不是很喜欢和这个曾经的班花聊天，但是，符晓还是觉得气氛需要缓和。
　　“不是，我回来有一段时间了，不过一直都在忙着婚礼的事情，所以拖到现在才来上班。”她娇美的侧脸打着柔和的灯光，仿佛是在上好的白玉上扑了一层柔纱，美艳中带着亲切，让人不禁动容。
　　可惜……动容的人不包括了解她的符晓，所以她在等她的下文。
　　“符晓你是从大学毕业后就出来工作了吗？”
　　来了吧，来了吧，“对呀，当时考研没考上，又没有钱出国留学，就上班了。”同学会的时候，顾明清就在现场凭着她们的狼狈关系，和她对各位同学的八卦能力，怎么可能不知道她的那点烂事。
　　“哦？”她的双眸微微荡着柔光，巧笑说道，“那很好啊，女孩子就是要赶早，早点上学，早点上班，然后早点嫁人。你看看我……”她幽幽的叹了口气，“这么个年纪了才谈婚论嫁，你的小孩子都该上小学了，我才做新娘，还真是蹉跎青春呢。”
　　蹉跎你个头！你小孩才上小学了呢，你全家小孩都上小学了。她就知道秦楚不是省油的灯，可也没想到她竟然能这么损。明明就知道她没嫁人没嫁人！还在这里你呀我呀的鬼扯！讽刺是吧！影射是吧！她……她她忍了！忍！
　　“其实……我还没结婚。”她紧握着小拳头，隐忍的说道。
　　“咦？你没嫁给林枫？”她一脸无辜的眨着惊讶的双眸，但是可爱状却让某人想杀了她。“哦，想起来了，下个月林枫才要结婚。对哦，新娘好像是叫尹静言的，呵呵，真是不好意思。”
　　忘了？！看吧看吧，这个虚伪又阴险的女人！！！！！这种人上天怎么没把她交给程梓陌那个坏人去互相折磨才对。真是没天理了，没天理！
　　大概是看出符晓那息事宁人的小面具下隐隐透着青，秦楚似乎意识到出了会场可能有被打的嫌疑，所以，撤出一个优美的笑容，没有再做什么晚婚新娘的幽怨表演，找了个接口闪人去了。
　　她前脚刚走，张企华就一路小跑的蹭到符晓身边。看他那速度，八成这一晚上都盯着她们两个了。符晓还处于刚才隐忍过渡的痛苦边缘，没心情搭理一脸谄媚的张企华。
　　“符晓啊，你认识秦楚啊？”
　　“老板，人家已经结婚了，您就不用想了。”不知道是何方神圣牺牲小我造福人类收了这只妖孽，真是神爱世人啊。
　　“……”他当然知道秦楚结婚了，要是没结婚这个仙女也不会在他这座小庙里占位置。“你看看，你总是误会我的意思。我是想说，你惹不起她，千万别冲动了。”
　　“哦，谢谢。“符晓看了张企华一眼，她有表现的那么苦大愁深的吗？连老板都能看出来，她点点头说道，“张总，我可以先走一步吗？”今晚上根本就是用来笼络盛世的大客户的，只要美女帅哥和业务经理在场就可以了，向她这样被调动到冷门的小经理，完全没有存在的价值嘛。
　　“哪能啊，联华科技的财务总在那边已经坐了很久了，你不去敬一杯就是不是太不懂事了？”本来以为联华科技也就只会来一个业务经理，没想到这次这么给面子，竟然把财务总监都请到了。
　　“联华科技？我不记得我有接过联华的案子啊。”她一向不喜欢应酬，要不是过去有业务要求，她才懒得向三陪专业发展。既然现在这个项目已经不是她的了，那本小姐就不奉陪了。
　　“符晓……”真是气死他了，本来以为这个符晓是头孺子牛，现在才知道这装傻的功力已经堪比九命猫妖了啊。
　　“张总，我是真的累了。”和妖女斗法是很消耗能量的。
　　张企华看看她雷打不动姿势，又看了看那边逐渐聚起的人群。一咬牙，顺手从桌上拿了杯酒冲向人群中。符晓的事情先放下，这个联华的案子还是比较重要的。
　　她也顺手捞了一杯酒，转身向相反的方向走去。越是热闹的地方，她越不喜欢。越是别人追逐的人，她越视为洪水猛兽。要不是尹静言那么一击，她都不知道自己绵羊骨子里还流着逞强好胜的血液，但是为了平静的生活，她可一直都是个纯良的人。联华科技……呵呵，这块硬骨头就留给他们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