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Chapter 2(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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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笨蛋吗？”
是夜，在天行小小的公寓里，绿的声音清晰而不假思索地响起。此时，绿正替他处理身上唯一的伤口——手臂上一处红得发淤的伤痕。
想起这个伤口的由来，天行没好气地白了绿一眼，“打架受伤很正常吧。”关于那么糗的受伤原因，他一点都不想再提起。
绿毫不客气地反驳，“你平时不是很能打吗？在六分钟里打倒四五个小混混绝对不是问题吧。”她故意用棉棒戳了一下他的伤处，“而且啊，你的臭脾气是不是应该改改了？三天两头的就有人来找你麻烦，很好玩吗？”一直都是这样子，不管是在学校还是在他打工的酒吧，他的坏脾气经常惹了旁人的不爽。
天行并没有露出被戳痛的表情，反倒轻笑，“越来越像了哦。”
“像什么？”
绿的脸上浮着半责怪半疑问的怪表情，然后，在天行的脸孔越来越近而大的时候，那表情的变化就像魔法一般——扩大，旋转，迷茫。
在狭窄的公寓单间里，唇边的锁链哼哼作响，眼睛的灰暗逐渐澄清，就这样的，在有些玩笑，有些意味，却没有寂静的心跳时，他的头慢慢靠近她的脸孔——直到停在一点上。
只有一点上。
“你——干——嘛——？——！”绿用力地戳了天行胸口一下。
“喂。”天行捂着胸口低呜一声，“用不着打我吧。我只是要看看而已。”
“看什么？”
“看看你眼睛里有多少老太婆的成分。绿乔这个人啊，越来越有欧巴桑教训儿子的天分了。”天行往身后的沙发躺去，拉开了两人的距离。
“是乔绿。”她改了名字不知道多少个世纪了。
“知道了，你有完没完？”
“没完。”准备把药箱放好的绿猛地站起来，环视这间简陋的小公寓，“我真不明白你为什么要从学校搬出来耶。”她走向屋内唯一一个柜子。
“没趣。”他已经闭起眼睛休息，脸上写着，“你继续教训吧，我不妨碍你”的表情。
“没趣什么？”她回头瞪他，然后一下子却把理由都说了出来，“虽然说——我们那十二个套间，六和晨的已经空出两年了，印杨那家伙也不知道要休学到什么时候，四儿说要住在自己的店里。洛落，洁音，楚月和以琳又出国学习去了，但至少——”待到她一口气说完一大段之后，她才发现静静躺在沙发上的天行已经睡着了，甚至连鼻息都开始变强。
恩，他真的很累呢。
绿决定放好药箱之后就悄悄地离开，再回宿舍回一趟，整个假期她都待在家里，再不去看看的话估计连人都住不了。
可是，这个超大型的药箱究竟要放哪里啊？！她开始乱翻柜子。
可是……要……放……哪里……好……呢？
于是，在她打开头顶的一个和自己同高的抽屉时。于是，在那条玉色的连衣裙从柜子里不小心飘落，而她又不小心紧紧接着的时候——药箱的位置，是不重要的吧。
在裙子上，奶白色的珍珠盛放百合花蕾，纯洁得象四月天的雨一般。
呵，多么熟悉的裙子。
她大概很难忘记吧。
……
“喂，霍天行我告诉你，我昨天已经去改名字了，现在我不再叫乔绿乔了，我叫乔绿！”三年前，一头蓝色耀眼短发的她，很得意洋洋地把那个整天惹自己生气的家伙约出来，再洪亮地在他耳畔宣布这件事情——只因为她不喜欢他整天取笑自己的名字。
谁知道一山还有一山高——对方的反应是——“哦。”
“喂，你究竟有没有听我说啊？！”她急了。
这时，他突然回头，一向无神的眼睛似乎有点晶莹，“你看那条裙子——”他的手指向对面商店橱窗里的一条连衣裙。
还不错的样子。“怎么了？”似乎双子座对忽然转话题并不感觉为难。
她瞄了瞄他脸颊上的微红。这家伙该不会是想用那条裙子来对他一直嘲笑她的名字这件事作出抱歉和赔礼吧？
如果是这样子的话……她也会……勉为其难……恩，接受啊！
“小六穿上的话，一定很漂亮吧。”他的声音好象在害怕什么，害怕谁，或某个人会不喜欢吗？
“啊？”她刚才听到了什么？不，她刚才想了什么？
“她会喜欢吧。”他微笑着。
“恩。”如果是她，她也会喜欢的。
“那我去买了哦。”他迫不及待呢。
“哦。”
在这样的啊，恩，哦，或者说是没有力气和奢望说出第二字的延续下，她眼看着那个少年，飞快一般从自己的身边冲到了马路对面，然后看到他在商店里神采飞扬地指着那条裙子和售货员说话。
最后，她的视线只落在了裙子上盛开正茂，娇媚得惹人妒忌的珍珠百合。
呵，那百合真象一个人呢。不是吗，明明方才触手可及的人，一下子就被吸了过去。甚至，连影子都不留给她。
其实还想告诉你呢，我今天约你出来，最重要是想让你帮我选选下次表演要穿什么裙子。
呵，这么快就选好了。
呵，这个让她改了名字的少年，还有一件事要偷偷告诉你，连那百合也不知道的哦！——
其实啊。我呢。一点都，一点哦。都没有。觉得你。惹人讨厌。
可惜，在心里想用诗歌般流畅地唱出来之后，那一大片布满视野的美丽百合已经听到了，并且用白玉的纯洁来掩盖了那些声音。
她连羡慕都来不及。
……
小六穿上它确实很好看啊。在那之后，她和他都亲眼证实了。可是，他大概从来都不知道，一条裙子在那个虽和善却固执的白羊女子心里，不会盛开什么，更不会剩下什么。
但他还一直保存着呢。“真是个傻瓜呢。”绿坐在天行公寓大楼那昏暗的楼梯间，在离开天行家里以后，她需要暂时充电。
暂时端坐吧。好好想想吧。
在看到那条完好如新的裙子之后，她又给予了自己多一次机会去回忆往事。
算起来，小六走了有两年了。她记得很清楚的，她认识小六，接触天行，顶多是三年半之前的事情。
三年半里一个双子女可以做些什么呢？答案有很多，例如，从讨厌一个人成为喜欢一个人，从喜欢一个人倒后为暗恋一个人，从暗恋一个人到守护一个人。
再例如，坚定如山地做着不变的好兄弟，没有前后的位置再作移动。
在天行的心里，自己就是那么坚定不移地拥有一个位置吧，一个兄弟的位置。不论她的心情已经跨越了一个又一个坡度，他也会视而不见吧——她很清楚的，因为他的爱情区域里，早就写满了一大片一大片的六，颜小六。即使现实中这段爱情已经凋谢了，甚至枯萎了，他霍天行还会一直紧紧握着对于他来说的美好回忆，生活在空无之中。
这是处女座的认真坚持，还是执迷不悟呢？
不知道。琢磨了两年了还是不知道。
但至少……
“但至少，他不会丢下我的吧。”绿决心把刚才未完的话说完整。
是啊，因为那个对旁人冷漠无语的他已经跟她吵过架，开过玩笑，爽朗地大声笑过，心事也谈过了，还铿锵地宣布了自己好兄弟的位置——他允许过了。允许过她一直留在他身旁的。
好兄弟嘛，就是跟伴侣一般不离不弃的！一旦拥有了那个权利，或许哪天……她也能前进一小步。
或许而已。
“HELLO。”正在绿陷入她习惯的独自把想法填满时间的安抚自己的方式时，在楼梯的转角突然传来了一声话语，似乎说话对象是她。
声音好象在哪里听过？
当绿瞪大自己不太大的眼睛，看清楚来者何人的时候。一股“果然啊！”和“死翘翘了！”的矛盾心理同时覆盖了所有思绪，回忆也被逐渐清晰的脸孔弄得短路。
于是，声音也来凑一下小热闹。
——“嘿，你好啊，我来了。”
——“还记得我们今天下午的约定吧？”
——“就是那个，无理的条件哦。”
在转角出现的，正是她小魔女必被的让人捉摸不透的笑容，即使在昏暗不明的灯光下，她也自然地眨出大眼睛里的星芒——
“我是邓颖。没有忘记我吧。”
小魔女，讨债来了！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Chapter 2(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