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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第 3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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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我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为他过生日。时间上没晚,人物也只我们。
他显得很兴奋。一大早就来催我起床。
私底下我曾为需要准备什么请教过目睹他过了数个生日的总管大人,可是那位威严不下杜老爷的先生只面无表情地答了一句:“您只需准备好自己,曹先生。”
我大窘,急急告退。
其实也许他并没有别的意思,是我自己脑筋不正。
也是,这里应有尽有,见惯场面的佣人们安排生日宴比我更在行。我的确只需管好自己。
又听说他往年生日都有父母兄弟和小葭在堂,无论大家多忙,这一天也一定会备齐礼物到场。那么今年,应该不会例外。
但我有计划,如果来得太早恐怕要害他们扑空。
跟总管说了一声,我们要出行。他也没有阻拦,反倒友情提供汽车一辆。十分意外。当然以杜家的势力,私奔实在是个太笨的主意,况且还有逡语的病拖扯,他也相信我们只是去去就回来。
火红的法拉利平稳地飞奔在林道上,如一道燃过林间的火焰。
逡语得知我会开车,而且还不错,有些惊讶。过去出门看我挤地铁的高超技巧,他早已相信我是不需要私车的高人。而其实以我这样的风月场所的高级从业人员,没有十八般武艺傍身,于婉如哪敢让我独当一面当伴游?如果她看到我带着全身夏奈尔行头的贵妇去挤沙丁鱼罐头,是要疯掉的。
其实更惊讶的人是我。我原以为冷冰冰的管家大人就算要借车与我,也不过是佣人们出去购物的微型车,谁知,他竟大手笔地指着这辆名贵得我连看都要小心翼翼的跑车说:“小少爷出门,不能随便。”
是是是,是我低估了身边这位常常被我叫做“笨蛋”的杜逡语的身份。杜家的人出门,法拉利是起码的级别吧?心里有点不平衡,不过随便啦,又不是去参加奥斯卡颁奖。
“我们去哪里?”十九岁的寿星大半年来好不容易出门一次,在旁边的座位上坐得极不安稳,兴奋地扭来扭去。“去‘幻想国度’吧?不不,去‘樱花城堡’,不,还是去迪尼斯乐园……”
“杜少爷,你到底要去哪儿?”他再这样往我身上贴,我看我干脆把车往森林的哪条小路上一靠,哪都不要去做点有意义的事先好了。
“不知道。”他有点沮丧地说,“这些地方我都只是听大哥二哥说过,不知道哪里比较好玩。你说吧。”
他很大方地把决定权丢给我,我不禁失笑:“我每天考虑下一顿吃什么都来不及了,哪来的闲空去游乐园玩?”
“那我们去威尼斯吧?”他异想天开地大叫,“大哥他们的蜜月去过那里,据说风景很美。刚好你不是也想去意大利吗?”
“据说我们只有一天时间。”且不说办完所有的证件,只怕刚到机场露个面我就被杜家拖回来枪毙了,而且执行人肯定是那位总管先生。
“那不是什么都干不了?”他又泄气地瘫下去,一双晶亮的眼睛盯着我,“非,我们去开房间吧。”呃?不用这么有创意吧?“冰溪饭店是我家开的,顶楼的套房只为家里人开放,我也有钥匙。”他低头在钱包里翻了半天,翻出一张智能卡,献宝似的在我面前晃。“一整天也够了。”
这家伙!这种提议光想一想,我就觉得鼻血要喷出来了。都知道杜家的教育方式是以公平为本,三个孩子享受的权利都一样,杜廷语杜浚语有了钥匙当然也顺便给他一把。不过是个形式,谁会真的想到他要去啊?
一整天?我的心颤慄着。从医院回来,我们一直都没有过亲密关系,刚好他今天状态也很好的样子,这个提议……太诱人了吧?
他看我不说话,赶紧又从外套口袋里拿出个小盒子晃在我眼前:“我今天带了药,不会有事的。而且,又不会有无关的人打扰,”呃,也就是总管先生。“好不好?”
我永远经不起他用那种水汪汪的满含期盼和企求的目光看着我,当下心一软,心想反正也是在杜家的地头上,冰溪饭店是全城最大的饭店,如果有需要救护车三分钟就能到,不会有问题才对。而且那件事之后,去饭店好像也满顺理成章的。
不过我还是做了很久的深思熟虑状,才点头:“好吧。反正先带你去一个地方,剩下的时间你喜欢去游乐园或是饭店都随便。”
“好啊,非!”他扑上来搂着我脖子,甜甜地亲了一下,“好爱你哦!那我们是要去哪里?”又回到了最初的问题。
我们要去的地方离市区也有一段距离,在迷雾森林的西南方,我打了很久的电话才找到的。
沿着高速公路飞驰,想到待会儿要做的事,我的心激动得要跳出来。逡语也在傻笑,不过多半是为了饭店的约会。
地方实在是有点偏,开下了高速公路拐上略小的一条公路,还要边走边跟路人打听,才好不容易找到一个超市的停车场把车停下来。
“非,你要买东西?”逡语疑惑地跟着下车,左右看看,“要到这么远来买吗?”
“不是啦!”我笑,牵着他走出去,“谁让管家给我这么辆名贵的车,随便放我怕没给人搬走也要给划得面目全非,超市的停车场好歹有人看着。”
“说得也是,”他同意地点点头,“我翻了好久的汽车目录才选中的,总得多用几个月才好。”
“那车原来是你买的?”也对,他也该可以考驾照了。
“不,二哥买的。不过他让我选,说不知道你喜欢怎样的。我看了好久哦,品牌啦,颜色啦,性价比啦,比我自己买还仔细呢。不过我向来有眼光,你肯定会喜欢的啦,是不是?”他得意地扭头看我,却发现我已经愣掉了。
“我、我的?你是说那辆车是浚语买给我的?为什么?”天,我刚才取钥匙的时候还不小心在桃木面板上划了一小道刮痕呢。现在知道心疼了。我的……车。
“还不是小葭那件事。你不收他就总觉得欠你太深。不过他可没有一辆车就可以补偿你的意思哦,”他看着我脸色一僵,赶紧补充,“只是这样他会好受一些。希望你对小葭不要太介怀。”
杜浚语已经完全把古葭仪的事全部揽到自己身上,我看如果古大小姐一个不如意杀了人,他也会替她上刑场吧?沉溺于爱情中的人智商果然等于零。真是至理名言啊!
既然如此,我也不客气了,反正他杜二少钱有的是,拿点出来买心安就由得他吧。对不起我的是古葭仪,何必跟他过不去。
我笑起来:“为什么我总能在你生日的时候收到意外的礼物?”一颗飞羽泪,一辆限量版的法拉利,价值都不菲啊。
他也笑,不说话,却在抬头时呆住了。“非?”
眼前的小坡上有座小教堂,正是我的目的地。
“来,快到了。”我拉着愣愣的他走快些,“我打了很多电话哦,每一个教堂都问了,只有他们愿意为我们主持仪式。真的很好人呢!快,我争取了很久才争取到今天的,待会儿还有两场婚礼要举行。”
“非……”他忽然停下来,难以置信的褐色眼睛里净是惊讶、惊喜、紧张和不安。
“怎么了,你不愿意跟我结婚吗?”我柔声问。
他几乎是立即地点头,不住地点,连话都说不出来,眼睛里盈满了泪水和欣喜。
“都是你说要在教堂的,否则也不用这么麻烦了。”我又拉上他,埋怨地说。天晓得我的语气里激动的成分并不比他少。
“我什么时候说过……”
“去年的今天!你敢说你忘了,我就在这里把你大卸八块!”我恶狠狠地说,心里却有点不好意思。他当时不是说说而已的吧?
“非……”
我听到他的奇怪语调,赶紧回过头去:“你敢给我流一滴泪下来看看?待会儿人家还以为是我强迫你呢!”
他赶紧吸气,吸气,眨眼睛,硬是把快要出眶的泪忍回去。
走到教堂前的小广场,他又拉拉我。“干什么?都到这里了,你不是想跟我说你不要吧?”我的口气从没这么凶过,满心的都是紧张和期待,实在经不起半点风波了。
他也紧张,我甚至从没在这个叫杜逡语的家伙脸上看到过像现在这样腼腆的表情。天,他连第一次去我家都皮厚得让人发抖。
“不是,我的样子,我的头发……还好吗?”
“很好啊。”就是有点乱而已。
“可是,我,我想去换件衣服,现在这样……太不正式了。”
我打量了一下,米色的套头毛衣,短夹克,牛仔裤和跑鞋。“很好啊,这样就可以了。”我自己都觉得是在敷衍。
“不行啦,这么重要的事……非,你好狡猾,自己就穿得这么好过来。”耶?矛头指到我身上了?废话,你也说这是很重要的事嘛,我当然要做好准备啦。
真是败给他了!“那你说怎么办?”
“附近有没有服装店?我去买一套。”
“怎么可能?这边是住宅区,哪会有什么服装店?”再磨,时间就晚了。
“去找一下嘛,总会有的。拜托,非,我的人生大事啊!”
熬不过他,看看表,总算是开名牌跑车过来的,时间上节省不少。
“好了好了,真麻烦。给你二十分钟。没有找到就给我马上回来。”几乎是咬着牙答应的。
“好,你先去跟牧师打个招呼。我很快就好。”
看他冲出去那个样子,心一下提到了嗓子眼:“逡语!”
“怎么?”他停得急,转回来看我。
“小心一点!你的身体……别急!不行就赶紧回来知道没?顶多我们明天再来。”
“不,就今天!没事的!”说完又冲着跑了。
我着慌地想跟上去,谁知赶到坡旁,已经看不到他的影子。这个笨蛋!没事那么敏捷干吗?
等了一会,发现这样不是办法,还是进去跟牧师打个招呼好了。
推开门,清冷的教堂竟不象外表看起来的小。玄关作两翼张开,通向内室还有一扇门,再推开,高顶穹庐幽静深长的内室一下展现在我眼前,正对门口的通道尽头是主讲坛,一位牧师已经等在那儿了。
他抬头看到我,微笑着点了一下头。我慢慢地走过去,却紧张地不知该如何打招呼。“您好!我,我是……”
“曹先生是吗?”他走下讲坛,慈善的眼眉流露出些许惊讶。“我是尹天正牧师。”
“是。我是跟您通过电话的曹非。尹牧师,您好!”我和他握了一下手,那宽厚的手掌十分温暖。
“我今天一早就起来了,一直在等你们呢。”
“啊,真不好意思,住得太远,没能早点来。”
“没关系,是我心急了。”他的笑容一直平和得没有半点杂质,和他的手一样具有温暖人心的温度。“很想见见能够打破世俗勇敢相爱的两个人呢。所以,早早就等着了。”
我有点不好意思地笑:“哪里。谈不上什么勇气,只是相爱而已。”差点没告诉他我们根本就没怎么受到世俗的阻碍,而且杜家的人还乐得在一边推波助澜说。
“同性之间,这样已经很难得了。”他赞赏地笑。“我刚见到曹先生的时候还觉得惊讶,没想到你还这么年轻。”
“呃?”什么意思?太年轻不能结婚?
他又笑:“因为同性恋情受到太多的干扰,能够真正成功的没有多少。能够长时间相守的又少了不少,而决定用婚姻的形式安定下来的更是不多。大多想像你们这样结婚的同性恋人们都已经有了一定的经济和事业基础,想法也相对成熟,也就是年龄上稍稍偏大一些。曹先生这样年轻,真是我没想到的。”
我大奇:“您难道常常主持同性婚礼?”怎么说得头头是道,很经验丰富的样子?
“有过,但不经常。本来想结婚的同性恋人们就少,想到来我这儿的又有多少呢?因为法律上还没有承认,来这里不过是要个形式而已。”
“对不起,我可不可以冒昧地问一句,为什么您愿意主持这样的婚礼?我问过很多教堂都被拒绝了,只有您……”
“因为神爱世人,众生皆平等啊!”他用一种很神圣的口气说。
“啊?”那为什么我却看到这么说的尹牧师脸上出现了孩子一样淘气的神情。
他又温和地笑了,却有了一些复杂的表情:“原谅我开开玩笑,其实太堂皇的借口总是用来掩盖不堪的本质。我的儿子也曾爱上一个男孩,当时我无法理解,粗暴地压制过,打击过,甚至伤害过他的恋人,让他们的爱情之花终于枯萎。可是他也离开了我。我深深地悔恨,向上帝忏悔我的恶行,他却再不能回到我的身边。并不是要把我儿子应得的宽容转送给你们,其实没有什么特别理由,只是我醒悟了,美好的感情应该得到祝福。”
我吃惊地听他述说着过去。那样平和地谦卑地说着,一段不堪回首的陈年过往。
我的心激起一阵悸动。
“咦,对了,我刚才一直想问,怎么只有你一个人?那位杜先生呢?”
对哦,都好一会儿了,逡语应该回来了吧?“啊,他说衣服……”
“砰!”我的话被一阵巨大的开门声生生打断,正正说着的主题人物终于出场。他穿着一身超正式的礼服靠在门边喘气。手上还拎着个袋子。
过于震撼的登场显然吓到了我和尹牧师,半天他才重新开口:“这位,想必就是杜先生了吧?”
“嗯。”我也有点愣,那套礼服他是从哪里找到的?连襟花都认真地别上了。
“对不起,我来晚了。”他终于喘到能说话的地步了,慢慢走过来。
早知道他的气质是多么适合穿礼服,一脚一步踏在红地毯上走来,我的心随着他的脚步无法控制地剧烈跳起来,紧张又激动。想必每个站在圣坛前等待的新郎都是这样的心情。明明近在眼前的距离变得比天还远,走了一世还没走完。
等待得急切、焦心,宛如有只手在心上揪着,不痛,却连呼吸也变得困难。他清澈如水的眼睛注视着我,我竟连动都不会了。直是尹牧师叫了我几声,我才听到。
“戒指给我。”他已经站到了圣坛上,小小声地说,像是怕给别人听到了似的。
“哦。”我慌忙掏出来交给他。他满意地笑着,放在红丝绒的托盘里摆好。
“非,还好赶上了。”逡语终于“磨蹭”到我身边,俊美的脸上几许羞涩,几许紧张,喜笑盈盈。
“说的什么废话?”我嗔怪地白他一眼。他当他参加别人的婚礼啊?少他根本就没法举行!
尹牧师在上面轻咳一声:“请问,可以开始了吗?”
“可以了可以了。”逡语迫不及待地答,又引来牧师更深的笑意。
照旧是那套婚礼中常常听到的词。共富贵,共患难,疾病贫困,不离不弃……我转头注视那个从今天起将和我分享生活生命成为我的另一半的人,却发现他也在看我。
茶色的眼眸里满是柔情,如静海汪洋的眼波再次囚禁了我,我陷在里面,看到自己的幸福,和许诺。
这是我们的婚礼啊,没有宾客,没有喜宴,没有亲朋的祝福,我却依然幸福得要死去。
再不会有哪一刻,能如此刻,镌刻着我们的爱,在生命的界碑上,成为永恒!
“咳咳,曹非先生,你愿意吗?”尹牧师不知已经问第几遍了,咳得都已经有些沙哑。
我赶紧收敛心神,红着脸点头:“我愿意。”像个条丝线牢牢地系在了我的生命上。
“杜逡语先生,你愿意吗?”他为免再咳得吐血,干脆也不再重复一遍誓词,反正也没人听。
“我愿意。”他的声音几近颤抖,但始终坚定。
“现在请交换戒指。”牧师把红丝绒的托盘摆到我们面前,我拿起那个戒面上用花体刻着“C”字的戒指虔诚地套在他的无名指上,他则用“D”字的套上我的无名指。
被圈住的手指便是第二条丝线,代表着一生不变的永恒。
“现在两位……可以亲吻对方了。”
我迅速地点在他的唇上,在他还没来得及反应前撤了回来。第三条丝线也绑上去了,我们谁也逃不了。
他有些不满,我却仿佛听到尹牧师大大松了口气。
即使再通情达理,面对同性的接吻还是会觉得不能适应吧?尤其我还深知逡语少爷嗜好深吻,此情此景,真给他缠上了,恐怕下两场婚礼能否按时举行也是个问题。
“恭喜两位!祝你们相亲相爱!白头偕老!”善良的牧师衷心地说。
“谢谢!”
“谢谢!”
最后还向尹牧师借了间休息室,逡语把礼服换下来,重新穿上原来的衣服。
“你去哪儿找来的礼服?”打死我都不相信是买的,不仅有些短而且大,他的骨架匀称穿什么都好看,就是最近瘦得厉害,不合适的衣服就不贴身。
“借的。”他把衣服叠好,装进空出来袋子。“请牧师先生还给待会儿要来的新郎。”
“什么?!”他好本事,竟直接从人家身上扒衣服!
“没办法嘛!周围都是女装店,根本买不到衣服。我正巧看到那些人在准备花车,就赶紧跑过去问新郎,我给他五万,可不可以借他的礼服。没想到他二话不说直接脱给我了,真是个好人!”废话!你给我五万我也能马上脱给你!
那人捧着钱想必光着身子进教堂都愿意。哪还在乎他会不会还啊?
呵,有钱的好处。那我跟这个人结了婚之后,杜家的家产岂非我也有份?杜老爷会吐血吧?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