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十年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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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殿下，小鱼小姐已经几天没有进食，没有下床了，您是否去看看她？”下人来禀报时，我和王子正坐在海边看日落。
小鱼？忽然想起，差不多有三天没见到她了。我懊恼地敲了下头，自从王子那日受伤以后，我们俩好像约定似的一齐忘了她。怎么回事的，她的脚受了咒，不下床是对的，可是为什么不进食了？生病了吗，还是，她知道了我和王子将要完婚的事？
我转头看着王子，他叹了口气，似乎决定了什么，拉着我往宫里走。
王子的偏宫。
我很小心地推开门，屋里的灰淡一下子着上夕阳的红晕。屋里很静很静，连呼吸声都没有。王子走进去，我却犹豫了。
我从来都不知道为什么海底的美丽公主会遇上人间俊美的王子，更不知道是怎样的决心才使得小鱼愿意舍弃自己原本的幸福接受诅咒而换来和王子的相处。我只记得第一次见到小鱼时内心的翻腾，记得那时脑海里似乎充斥着什么却又清晰不起来。被奶奶莫名其妙地送到王子的面前，让我促不及防地爱上他，我阻止不了自己的感情，即使知道小鱼比我更需要他，即使我以为王子也爱她，我还是把王子深深地烙在心里。可是，一切改变得又那么突然。王子说他爱的是我，说要娶我，说对小鱼只是错误的爱，包裹感动只是怜惜的爱。天知道，我有多么想哭。是感动，是欣慰，可是，竟也夹杂着对小鱼的愧疚。我真的要硬生生地将小鱼推向极端吗？奶奶说过，如果王子不能爱上她并娶她为妻，那她便会化为泡沫，随风逝去。不行，我做不到！看见小鱼哭，我的心也会痛，好像冥冥之中有种无形的东西把我们牵扯在一起，让我可以感受到她的一切。
忽然感觉，我似乎也很脆弱。莫明的心酸占据胸口，我抬起头，阻止眼泪流下，可是，那两滴泪水却顺着耳畔，淹没在发丝里。
“怎么不进去？”王子突然抱着我问道。
我惊慌地转过头，不让王子看见我的狼狈。稍稍停顿，我问：“小鱼……怎么样了……”
沉默，很长一段时间的沉默，空气似乎也有点紧张，压迫得让人窒息。王子的呼吸近在耳畔，无规律的骚乱我的心。
“她……没事。”忽然，王子如释重负地吐出一句话，拉着我的手，径自往国王宫殿走去。
决定了吗？真的要伤害小鱼而换我们的幸福吗？可是，王子，我更不愿意看到小鱼哭……
屋外，阳光绚丽，屋内，别有一番风景。
“海公主，您真美。以前总见您将头发挽着，没想到今日放下来竟像换了个人似的，就像，就像，对了，就像小鱼小姐！”
小鱼？我猛地抬头，忘向镜中的自己，那一刻，耳鸣目眩，胸口骤然疼痛。从来没有照过镜子，因为我不喜欢它，那样左右颠倒的世界让我害怕，所以我不知道，我有一张同小鱼酷似的脸，还有那如藻的金色长发。
我狠狠地推开镜子，我在害怕什么？脑子里不时闪过好多画面，可是我抓不住，也接不起来，到底是什么？我为什么会在这？奶奶，我到底失去过什么？
我冲出了房间，心里有个声音叫我去找小鱼，似乎连脚也听着心的命令，一路跌撞着向偏宫跑去。
小鱼房内。
“小鱼！小鱼！”等不及通报，我冲到小鱼面前。
小鱼轻轻抬起眼睛，眼里依旧是干净的蓝色。她很安静地对我笑了，虽然瘦了很多，虽然脸色更苍白了，可是她的笑没有杂质，恍若昨日。
“小鱼。”我小心地抱着她，好像一用力就会把她弄碎似的。“对不起。”终于说出了这句话，积压在心口的沉闷一下子涌出来，顺带着眼泪的滑落。小鱼环抱着我的肩膀，轻轻拍着我的背，很安静地陪着我宣泄。我忽然觉得自己很可笑，受伤最多的是小鱼，可是哭的人却是我。我离开小鱼的怀抱，使劲得擦掉眼泪，再抬起头，小鱼的手已抚上我的头。她的手心有另一种温暖，让我安心的温度，可是，为什么我的头会晕眩胀痛，为什么我的眼前再无一点光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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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年前）
小美人鱼醒来的时候，已不在辉煌的龙宫。她看见一个老婆婆坐在石洞口，对她笑。
“老婆婆，你是谁？”
“小公主，我是海里最厉害的巫婆。”
“可是，我为什么会在这？父皇和母后呢？龟丞相呢？还有我的姐姐们呢？”
“他们在龙宫里呀。我只请你来玩，所以他们不在这。”
“玩？老婆婆，我们要玩什么？”
“呵呵，小公主，我们要玩很好玩的游戏哦。”
小美人鱼还想问，可是她看见石洞里走出了一个女孩。
“来来来，小公主，这就是今天陪你玩的人。她，叫做海。”
“海？”小美人鱼歪着脑袋跟着重复。看着海，小美人鱼忽然惊叫：“她怎么长得跟我这么像？”似乎是一面镜子，只是因为面对面，两人左右颠倒而已。
“哈哈哈……”老巫婆没有回答，阴森的笑吓走了所有的鱼儿。
“老婆婆，那我们开始玩吧。”虽然不知道要玩什么，可是孩童的天真让小美人鱼很放心的走近了海。
“海？你怎么不说话？”小美人鱼疑问地看进海的眼睛，很干净的蓝色，看不出心情。突然，海伸出手抚上小美人鱼的头，小美人鱼感觉到她的手心有另一种温暖，让人安心的温度，可是，她觉得头晕眩胀痛，眼前再无一点光亮。
恍惚间，她只听到老婆婆的声音：“海，你也睡吧，睡醒了以后，你就是海龙宫的小公主，你拥有小公主曼妙的声音，拥有她所有的幸福。让她静静地陪着我，代替你照顾我吧。”那声音充满凄凉和怨恨，冻醒了梦里的小美人鱼。望着黑暗的石洞，她只知道，自己叫做海，是奶奶捡来的孩子，她没有声音，她每天都要记咒语，包括最难的和最简单的，她一直生活在这石洞的黑暗里，陪着奶奶。还有她，不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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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猛地推开小鱼，反作用力致使我摔倒在地。我惊恐地看着她，大口大口的喘气。为什么偏偏是这样？为什么要绕这么一大个圈？原来我才是海龙宫的小公主，原来我得到的声音原本就属于我，原来，奶奶说我丢失的东西是我应有的身份，怪不得我可以感受到小鱼的一切，只因我们之间混乱的身份转换。原来，这一切都只是奶奶布的局。
我头痛欲裂，脑子里犹如有万点碎片，充斥着却又不整齐地碰撞，撞得我想吐。几次干呕，恶心感依然不能驱散，我艰难地爬起来，向外跑去。我要去见奶奶，我要去问清楚，为什么这样对我。
海边。
似乎连大海也感觉到了我的愤怒，呼啸的海风卷起一浪又一浪，直逼岸边。
我狠狠地跑进水里，水瞬间淹没到我的腰部，然后又更深地涨起，企图淹没我。“奶奶！奶奶！”浪声淹没我的呼喊，海浪扑面而来，浇了我一身。“奶奶，你说清楚，到底为什么！为什么！”依然只听见浪声。
忽然，我的世界静了下来，巨大的浪声不见了，尖细的风声也不见了，甚至于我的呼吸声，一并消失了去。我感觉天好像要塌了，乌黑的云离我越来越近，重重地压下来。我下意识地闭上眼，想蹲下来，想躲开这压迫。
身子突然被抱住了，还没明白过来，就已经被拖到了岸上。
我茫然地看着湿了一身的王子，然后，抱着他，哭了。
这是我第一次哭得如此悲痛。仿佛是要哭尽所有眼泪似的，一刻也不停歇。到后来，眼泪没有了，只剩下干咳，干呕，连胃都跟着抽筋。
王子没有问我原因，只是静静地听。
整个世界，仿佛因为有了他，又重新光明了起来。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十年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