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淡风轻》微云烟波

7、楚夫人的打算

　　“听说芸娘今儿处置了子恒身边的两个丫头？”楚夫人半躺在矮榻上，两个小丫鬟拿着美人拳给她捶着腿。
　　楚夫人身边最得用的大丫鬟采萍低头道：“是的，夫人！大奶奶说红袖和绿衣没有规矩，失了上下尊卑，罚她们两个月里抄写家规一百遍！”
　　楚夫人一下子笑了起来：“这丫头，倒是促狭！我以前觉得她性子天真，不通俗务，怕是做不得当家奶奶，不过如今看起来，苏家那样的人家，教出来的女儿又怎么会一味娇纵！抄家规，她倒想得出来？”
　　采萍赶紧在一边说道：“回夫人的话，听说是因为大奶奶在家的时候，苏家老爷经常罚几个公子抄书的，大奶奶怕是看得多了，因此，也便这么做，倒不像是故意难为……”虽说芸娘当初不太通人情世故，不过有个一心为她打算的宋嬷嬷在，一直帮她四处打点着，也没漏了正房这边的人，说几句好话并不费什么心思，何况，犯不着为了两个刚跟了大爷没多久就不把自己等几个大丫鬟看在眼里的奴婢跟将来的当家主母对着干。
　　楚夫人也是点点头：“这话倒也有理，苏家素来家教极好，便是家里的丫鬟下人都能背诵几句诗经的……”言下之意，便是芸娘大概觉得红袖她们好歹是在郑子恒书房伺候的，起码也粗通文墨，罚她们抄书也还是看在了自己的面子上，薄惩一番，不过，对于红袖她们来说，她们可是真的只是识得几个字罢了，那几个字会不会写还很难说，让她们抄书，着实是为难得很了！
　　这也难怪，苏郑两家相交了上百年了，芸娘她也是从小看到大的，就是个娇生惯养的小女孩儿，没什么心机的。要是说她故意难为绿衣红袖，可能性实在不大。听说当时那两个丫头在她面前拿乔，她开始都没反应过来，还是身边的奶娘看不过去，给她撑了腰。
　　芸娘毕竟是幼女，苏家的打算，也不过是想把她嫁给门当户对的公侯人家的嫡幼子，有家里的庇护，又无需继承家业，管家这种事情，订婚之后教导一番，略通就行了，知道得太多了，难免起了别的心思，闹得家宅不宁。最多陪嫁几个厉害的管事嬷嬷，帮她打理嫁妆产业，也能一世无忧。
　　哪知道接二连三的意外，嫁过来的不是苏家的长女，变成了芸娘，因为婚事急，芸娘也没受过家里多少教导，因此，嫁进来近两个月，依旧还是懵懂天真的模样，让她实在有些无奈。虽说心里知道，这事其实怨不得芸娘，不过，终究心里还是不怎么舒服的，好在现在看起来，这孩子虽说天真了那么一点，还是有着当家主母的气度的，别的东西可以慢慢教，可是，这气度、格局却是天生养成的。
　　想到这里，楚夫人心里舒服了一些，反正小两口也没圆房，一时半会儿也不需要芸娘拿什么主意，干脆接下来自己慢慢教导着就是了。
　　至于绿衣和红袖，楚夫人眯起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寒意，她淡淡的开口道：“绿衣和红袖现在怎么样了？”
　　采萍悄悄看了楚夫人一眼，却看不出楚夫人到底什么意思，只得斟酌了一番，这才说道：“绿衣红袖两人昨天去找大爷，结果反而被大爷教训了一通，最后只好回去继续抄书了！”她没有说的是，自家那个一向很是温文尔雅的大爷刻薄起来也是不比人差，直接说绿衣红袖既然眼里头连主子都没有了，那还待在郑家做什么，干脆点，早点打发出去做当家奶奶好了！把两人吓得跪在地上，差点没把头都磕破了。
　　不过也是，不过是两个奴婢罢了，却把自己看得忒高了，跌下来自然会更惨！采萍是楚夫人的心腹，自然知道那两位这辈子都别指望生下一儿半女的，若是安安分分的，自然还能做个姨娘，一辈子不愁吃喝，可是，现如今，得罪了大奶奶，又在大爷那里留了坏印象，这辈子的前途也就很有问题了，说不得，等到大奶奶和大爷圆房之后，这两人就要被遣出去配小厮，已经失了贞洁，又不能生育的女子，将来的生活也就可想而知了。
　　楚夫人心里想的也差不多，先把人在儿子身边放着，反正郑家也不差她们两口饭吃，将来若是郑子恒还念着旧日情谊，反正生不了孩子，就算是升为姨娘也没什么，不过还是奴籍上的人而已，翻不出什么大浪来，不过，若是想要搞风搞雨，看在主仆一场的份上，直接打发出去吧！
　　“罢了罢了，他们小两口的事情，让他们自己解决吧！”楚夫人轻笑一声，“我都是老婆子一个了，年纪大了，再多插手，都要嫌弃老婆子啰嗦了！”
　　采萍听了，心思大定，看样子，夫人对大奶奶还是很看重的，也是，大奶奶虽说年纪小，可是，却是世家嫡女，大爷又是家里唯一的嫡子，无论如何，郑家还是要交到大爷大奶奶手上的。心里这么想着，嘴上却很是卖力地恭维着楚夫人，楚夫人笑眯眯的听着，心里也差不多拿定了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