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第6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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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早跨进办公室的时候，曾穆飏愣了一下。
原本被他丢了一地的资料如今整整齐齐地摆放在桌子上，昨天被他一气之下摔得粉碎的水晶摆设已经被打扫干净，电脑也好端端地放在桌上，只是外壳上有一道长长的裂痕昭示着它曾经受过怎样的虐待。
曾穆飏没想到原打算亲自收拾的灾难现场竟然已经被打扫得干干净净，他当然不会以为这是田螺姑娘干的好事，活了三十多年，童话对他来说与鬼话无异，某种程度上来说恐怕还不及鬼话来的靠谱。于是短暂的怔愣之后他立即上前翻看那一摞资料有无缺失，随后想到即便资料齐全又怎样，如果被有心人利用的话，一夜的时间，副本恐怕已经早已传遍了。
恰在此时，敲门声响起，曾穆飏抬头望去，只见洛小年抱着一摞文件夹站在门口，见他微微颔首，这才挪了进来，将手中的东西放在桌上：“曾先生，这是业务部给你送来的文件，昨天他们来的时候你已经下班了，所以就放在我那里了。”
“放着吧。”他淡淡应了一句，却突然看到洛小年手上贴着一个大大的创可贴，上面加菲猫那张欠扁的脸正笑得嚣张，“你手怎么了？”
“没事，不小心划破了。”洛小年其实很想说我这是工伤啊工伤，你把东西摔了过瘾了，我收拾起来可是麻烦的要命啊！不过她当然没这个胆子，于是只能咽下所有的不满，恭敬地说：“曾先生没其他事的话，我先出去了。”
曾穆飏不是洛小年，他还没有笨到看不懂她在想什么。只瞧着她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立刻将事情联系了起来：“办公室是你帮我收拾的？”
“嗯。”
“谁让你动我东西了？”
哎？洛小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他不让她动他的东西？那她要怎么收拾啊？再说了，好像谁愿意动似的，要不是那张纸上明明白白地写着要整理他的办公室，她才不愿意多事呢！
“算了，下不为例。”他随便地挥挥手赶她出去，随后又想起了什么叫住她说：“帮我把这份文件整理出来，要注意保密，不要被别人看到里面的内容。”
看着洛小年呆呆地领命离开，曾穆飏若有所思地眯起了眼。
已经一个月了，洛小年在被折磨了四个星期之后即将迎来她升任老板私人助理之后第一个不用加班的周末。虽说这新工作她目前为止适应良好并没被抓住什么痛脚，曾穆飏也并没有如她预想中那样借机报复，但是每周末都要加班这一点真是让她受不了。好不容易这周到现在为止都还没接到要加班的指示，洛小年感觉到自己呼吸的空气正弥漫着自由的芬芳这让她如何不兴奋？
忙里偷闲地看着墙上的钟表慢慢移动到五点半，她瞬间像是充满了电一样麻利地关掉了电脑开始收拾东西。偏偏就在此时桌上的电话响了，曾穆飏那冷冰冰的声音自话筒中传来：“洛小年你进来一下。”
天啊，她是做了多少缺德事才有这种报应啊？
“曾先生有什么吩咐？”千万别说要加班，千万别说要加班！
“这一个月来感觉怎么样？有什么不适应的吗？”曾穆飏放下手中看了一半的文件，语气真诚地询问着。
“没什么不适应的。”洛小年当然不会傻到说最不适应的就是每周末都要加班，“我就是怕自己做的不好。”
“放心，你做的不好我会直接说的。”
在心里无力地翻个白眼，洛小年想说这方面她倒是从不担心。
曾穆飏看着她有些走神，清了清嗓子说：“这两天回去好好准备，下周去X市出差。”
“出差？X市？我？”洛小年下意识地反问，话刚出口就看到眼前的男人变了脸色，“呃，要去几天？”
“初步计划是一周，周日晚上的飞机，到时候去接你。”
“呃，就你和我？”
“洛小年你要么一次说完，要么现在就闭嘴别再开口！”他不耐烦地看着洛小年，不明白她在担心什么，难道是怕他对她有什么想法？那她未免也太自恋了些。
她低着头，紧张地捏着手指，咬着嘴唇犹豫了半天才壮着胆子小声地开口：“我是想说如果人手够的话，我可不可以不去？”
“你觉得我有别的助理？出去！”曾穆飏火大地将她轰了出去，随后拿起手机拨通了电话：“郭嘉毅，她会和我一起出差，你有整整一周的时间搞定这件事。”
洛小年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公司的，也不知道是怎么回家的，她只记得在她回神之后发现手上正拿着一本厚厚的笔记本，敞开的页面上那蓝黑色的笔迹衬在白纸上面灼痛了她的眼。
没有一秒钟的停留，她迅速地用力地合上了本子，看着身边那已经尘封许久的箱子，带着一丝心疼和恐慌将本子重新放了回去，然后仔细地上锁。
做完这一切，她不由得自嘲地笑了。
她一直以为自己习惯了目前的生活就表示已经放下了一切，但今天才知道并不是这样的。如果她真的已经能够坦然面对过去的种种，就不会只是听说要去X市出差而如此失常，只因为X市是那个人从小长大的地方。
洛小年不知道别人是怎么看待这个城市的，反正对她来说，这个城市在很久以前只是一个名字，是地图上的一个符号，是历史书上的一个章节，是一个常常出现在画册上的旅游景点。可是就在她十九岁的那一年，因为一个人，她爱上了这个从未去过的城市，她熟悉那里的一切，甚至说得出那些隐藏在小胡同里的美味小吃。也正是因为那个人，在她二十岁之后的生命里，这个城市成为了她心底的一道永远也无法愈合的伤口，哪怕只是在电视上听到名字，都会勾起她沉沉的痛，久久不能平息。
她更是没想到，曾经想了那么久，念了那么久，却始终无法鼓起勇气去到的地方，如今竟会因为工作让她避无可避。如果不是确定曾穆飏不会知道这些掩埋在她心底的秘密，洛小年简直就要怀疑这会不会就是她防范了很久的来自于他的打击报复。
苦笑着开始整理出差的行李，洛小年将箱子重重地扣上之后，终究还是忍不住打开了电脑，给那个唯一的，永远只有系统退信的地址写了一封信。
陈白，我要去X市了，那个城墙厚厚的，羊肉喷香的，记录了你成长点滴的城市。
打开车门的时候，洛小年很清楚地看到曾穆飏有些不满地皱了眉头，想来是注意到了她双眼下那一片睡眠不足的乌青。不过他倒是没有开口说什么，她也乐得装作不知，毕竟他算不上一个体贴下属的老板，更不会关心员工的睡眠质量。
车上除了曾穆飏还有两个人，一个是司机，另一个则是业务部的副主管安立。同几人打过招呼，洛小年看着后排的曾穆飏，有些不情愿地在他身旁坐了。
从洛小年的住处去机场并不远，总共也就四十分钟的车程，一路上安立不时和曾穆飏讨论着什么，她则看着车窗外不断后移的路灯愣愣地出神，等到耳边传来安立的招呼声时，才惊觉已经到了。
顺从地将身份证交给安立，看着他修长的身影走向柜台，洛小年这才惊觉应当是自己这个做助理的去办理登机手续，只是她觉察得太晚了，曾穆飏已然对于她这种神游的状态提出了异议。
“洛小年，别一副死了没埋的德行！”
死了没埋？听到他的说法，洛小年下意识一愣，随后竟然觉得这形容够生动又极为贴切，此时的她可不就是行尸走肉吗？
“我知道了。”
听到她的话，曾穆飏明显地表示出了怀疑和不屑，将手上的行李箱往洛小年身边一送，指着一旁的托运柜台说：“知道了就赶紧去做事！”
飞机到达X市时已经是晚上十一点，等到进了酒店，已经两天没有睡好的洛小年觉得自己的眼皮快要撑不住了，再看看安立也是一副恹恹的样子，只有曾穆飏那个怪胎还两眼铮亮。
拿到房卡之后，她连东西也顾不得整理，只匆匆洗了个澡就将自己陷进了那软软的床中。只是这一夜，她仍然没能得到安眠。过往的种种不断回闪：那时的她尚且年少，身边站着永远温柔微笑的他；她羞涩地握着他的手指，他大方地牵起她的手；她大口吃着加了虾仁和番茄酱的蛋炒饭，他一脸宠溺地揉乱了她的发；她伤心无措地哭泣，手忙脚乱地拨打着电话；她跑去他的家，拍打着那扇紧紧关闭的门；她哭到眼睛红肿嗓子嘶哑，却还是不死心地在网络上给他留言；她拿着退学通知一步一回头地离开了同他一起走过的校园……
这一幕幕如电影片段般于梦境中重现，令她伴着心痛惊醒，擦干了脸上的泪水，带着一身的冷汗静静等待天明，直到门口传来那熟悉的咆哮，这才将她拉回了现实。
“洛小年你是死在里面了吗？”曾穆飏不耐烦地看看表，正打算找服务员来强行开门的时候，那扇门却突然打开了，露出一张足以媲美女鬼的苍白的脸，“都几点了，你能不能有点时间观念？你以为自己是来度假的是吧？”
“不好意思，我这就下去。”洛小年看了看表,已经比约定时间晚了将近半个小时,自知理亏的她连忙关上门更衣洗漱,直到再次打开门,看到一脸铁青站在门口的曾穆飏,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刚刚做了什么。她竟然把老板就这么关在门外了……
出乎洛小年的意料，曾穆飏并没有借此发难，只是嫌恶地瞪了她一眼，然后率先按了电梯下楼，并且在面对未来客户的时候，挂上了一脸恰到好处的笑。
若不是事先知道他是怎样一个臭脸加坏脾气的人，恐怕洛小年一定会被骗，以为曾穆飏是那种用温柔包容一切的人。
嘁，他怎么可能会温柔呢？他只是个演员，还是影帝级的。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第6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