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第二十三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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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真的没有必要。”
还没走到平时约定和路过见面的地方，我就听见了一个沙哑低沉，说话有些吃力的声音。
“现在像这样就很好了不是吗？对你来说也没什么损失吧。”
是步廷。
我没再往前走，到拐角的位置停住了。
从语气里感觉到的气氛，并不适合我露脸。
“你又懂我的什么了？我们认识的时间好像也不长吧……而且，这根本就不是我啊。你想跟我做朋友是吧，那你不想跟真正的我说话吗？”
路过回答的声音有些不紧不慢，但听起来似乎在努力掩盖着什么。虽然，我完全不知道他所说的话是什么意思，在这个位置也没办法看见他们的表情。
“你的意思是现在的我们不是朋友吗？”步廷的声音听上去有些迟疑，“我以为……”
“至少我没办法把这张脸当成是自己。”
在对方说完之前马上就抢着打断了，路过的语气有些强硬。
他是什么意思？他以前的确是跟现在的样子差别很大……但不是他自己把自己变成现在这样的吗？
“可是，你知道的，如果真的，你真的能成功的话，变回原来的你，一切正常之后，可能就、我就再也……听不见，你的声音了吧。”
步廷本来说话就有些吃力，这段话里更是显出了那种因为听不见，所以拼命在让自己的句子不要碎掉的感觉。
——听不见？
我终于意识到了这件事。
步廷说话吃力，是因为他完全听不见任何声音。
可为什么……
“可是就连这个声音，也不是我的声音啊。”
路过轻轻地回答着，语气却有些僵，完全听不出他话里的意思。
我感觉自己的脑袋一瞬间被太多的疑问填满，就像快要爆炸那般。
“……可能就、我就再也……听不见你的声音了吧。”
手里拿着刚打印出来没多久的一页纸，石桑念完自己的台词之后半天等不到回应，抬头一看李相方果然又是只盯着他看，连手里拿的台词掉到地上了都没发现。
本来打算找一段主角跟基友的对话来练习，但石桑觉得自己还是练练自己的角色比较好，就草草浏览了一下剧本，然后从里面挑出了一段主要是步廷和路过互动的剧情。
“明明开始对戏之前还认真到把眼镜翻出来戴上了，结果一到正式你就我念一句再戳你一下你才肯棒读出一句，真是被我的演技给震撼到敬仰之情犹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然后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吗！”
戴上眼镜演技变好不了至少也放个配录所那什么的出来看看啊！这样只是盯着他看只会让他自己都全身发麻发挥失常的啊！
“嗯，没错。当面听到你配，果然比我想象得还要厉害啊。”
面对石桑一股脑的吐槽，李相方毫不犹豫地摆出“此生已无憾事”的表情回答着。
“虽然很感谢你的赞美但不要回答得这么干脆啊！！”欲哭无泪地用头狠狠往床上撞了一下——当然是一点都不疼，再坐起来的时候石桑换了一个大概这辈子出现了不超过五次的严肃表情，“我真没跟你闹着玩的。你要再不好好配我就把你的游戏机全抱走！”
这才是他的最终目的！
“……听了你这句话，确实能明白你不是跟我闹着玩的。继续吧，我不会再……看你看到走神了。”
说这家伙是傲娇，有时候又诚实得可怕……为什么又能心平气和地说出这种话啊！
被这句话搞得也不敢再抬头看对方，石桑连忙抓起台词遮住自己有些发烫的脸。
这一段比较难的其实也就是最后一句。路过多少还是个比较偏冷淡的角色，虽然崩溃演出不少，但大多数的台词都还是通常运转状态的李相方努力一下可以搞定的。
“嗯，前面算是不错了，最后一句还是不行。”
第三次从头到尾对话完毕之后，石桑沉默了一会儿下了结论。
“我能想象……但是真的配不出来。”
似乎也有点泄气，李相方看着手上的台词，默念着怎么都琢磨不出来的最后一句。
看他这么努力石桑还是蛮开心的，但是一直这么下去也不是办法——毕竟自己配得再好，也不是专业在这方面的，再怎么教对方方法也只能凭感觉，自己又是绝不会一字一句要求对方照着来的类型。
“如果直接给你示范这句台词你肯定会被我影响……那这样吧，我把步廷的台词用路过的语气来念一遍你给我好好听着！”
说出来的那瞬间石桑自己都被自己的发想给震惊了，那边的李相方更是一脸“送那哈所哇那卡他（居然还能这样）”的表情。
既然放了话那当然不能丢脸，石桑在心里用路过的语气默念了一下纸上那短短几句台词，深吸了一口气。换一种语气来念同样的台词对他来说根本不是问题，他还依照路过这个人的性格把那几句台词的说法调整了一下。
“……好厉害。”
刚一停下来，对方就给出了评价。
“你能说点别的吗！”
这家伙还真的是除了夸他就没别的好说了吗……到底脑残粉到什么程度了啊！他到底喜欢这把破嗓子的哪里啊！
“……素裹一？”
还真说了别的！居然还是别的语言！
“你下次再被歌姬姐姐一字一句调教别来找我！”
“……可是就连这个声音，也不是我的声音啊。”
明明刚才还是开玩笑的气氛，李相方却很自然地接出了一直配不好的最后一句台词。大概是声音加成，石桑一瞬间甚至觉得他比自己配得还要好。
“素、素裹一！！”
“咳、咳咳，怎么你也……啊、不，这样就可以了吗？”
似乎被他突如其来的赞美给惊到，李相方的脸刷地一下就红了，立刻拿起台词单子挡在脸前面，故作淡定地问他的意见。
“当然！你果然想做还是做得到嘛！”
“啊、嗯……谢、谢谢。”
石桑觉得他此刻终于懂了李相方那些同事为什么总是冒着被他眼神杀死的危险都要调戏他的原因了……看这么一个有气场的人害羞脸红真的太有快感了不是吗！傲娇最棒了！蹭得累万岁！
本着日漫里蹭得累一定是受的原理，他非常有自信跟李相方这么发展下去自己一定会是攻……等等他想到哪里去了！！
“以前总觉得吼戏和哭戏是最难的，没想到还有更难……你怎么了？”
为了把脑子里突然冒出来的想法给赶走，石桑捂着脸就滚到床上去了，结果一想到这是对方的床，又一声惨叫跳了起来抹脸，把本来还在认真抒发感想的李相方给吓了一跳。
“没、没什么……咳，的确是很难……”
对方这么一问，石桑只得在内心感叹一下这家伙被吓到反而语气都不会变一下的。
“吼戏哭戏看起来需要很大的情绪波动来完成，其实只用吼出来哭出来基本就没问题了，我是觉得像这种突出人物内心挣扎和真实想法的台词反而比较难揣摩啦，哈哈哈。”
……还好有正经话题拿给他逃避脑子里的妄想。
“嗯，果然还是只能说好厉害。”
“你语死早吗又在好厉害了……不过厉害也没用啊，以前还梦想过当声优，但是就这个声音，能当声优也混不出来吧。”
虽然又是一样的评价，但听到赞美石桑心里总归是开心的。
会这么一遍又一遍说他好厉害的，到现在为止李相方是第一个。
“虽然……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似乎是下了很大决心，李相方停顿了一会儿才继续说，“但我很喜欢你的声音。”
“你的爱好要不要这么猎奇啊！还有这是告白吗？我能把这当告白吗？！”
一瞬间石桑都觉得进到耳朵里的只剩下“我喜欢你”四个字了……之前才吐槽了这家伙都没正式告白过要不要来得这么快啊！
“如果你觉得是的话，就当是吧。”
大概是话已经出口没什么好心理挣扎的了，李相方非常大方地笑着回答了。
“我觉得自己运气真的很好。”
没等石桑反应过来，他就又轻轻地加了一句。
“为、为什么？”
刚问出去石桑就后悔了。
“能够认识你。如果你出名了……可能就很难有机会了吧。”
这句话冲击力实在太大，石桑一下子愣住了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因为自己这把嗓子，石桑从开始配音那天起就没想过“有一天可以出名”这个概念。
声音就像是CV的脸，演技再好也是内在美，别人要是觉得你声音不好听，那首先评价就会下降一级——别说其他人，连他自己也是这样。
他也有在早期作品的freetalk里说过“还是希望有更多的人能听到我们的作品”“希望更多的人对我做出评价”，这么多年下来，就算做比较红的作品的广播剧视频什么的有很多人来听来看，但对于他的评价最多的永远都是“声音好难听”“声音不适合这个角色”，所以他都几乎放弃了出名，成为声优的梦想更是早就扔到一边去了。
毕竟这就像是个子矮想当篮球运动员，长得丑想当演员，手指短想当钢琴家，天生五音不全想当歌手，近视眼想当飞行员——并不是说不行，但总会比别人要少一些优势。
虽然偶尔也还是会有人称赞他的演技，但毕竟是少数。就因为这先天的不足，他也就满足于这样的状况，做自己喜欢的作品自娱自乐，还有网络这个平台可以让他能做自己喜欢的事，他就已经很满足了。
要说李相方，就凭那声音他也比自己离出名这个概念要近了不止一点，但他为什么就偏偏会看上自己呢。要说演技，那些现在大红大紫的CV里面有声音又有演技的多了去了啊。
……真是得一脑残粉如李相方此生无憾了吗。
“你想什么呢！你看我混了这么多年都没红还出个屁的名啊你太看得起我了！”
终于等到回答的李相方也只是笑了笑，就转身去电脑上看其他台词了。
其实运气好的……是自己吧。
石桑觉得自己大概是第一次在思考李相方的问题时……没想起他那一柜子游戏机。
作者有话说
第28章 第二十三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