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iver（河流）》Anastasia夜阑

7、The seventh river

　　那年初夏，火伞高张，蝉鸣响彻高空，黄昏时刻天上的火烧云美丽而又妖娆，公园中的一角，被同学们恶意撮合的两个人尴尬地坐在木椅上，望着行人发呆，行人有时候也会朝着面看来，有人还会打趣地说道：“真是郎才女貌呢。”
　　那年，刚刚初中毕业，就被将要各奔东西的同学们那无聊把戏恶作剧的游戏将命运的红线缠绕在一起，说起来还真是滑稽，天知道那些人为什么总是喜欢看美女配俊男，或者是第一配第一，当然，一个正数，一个倒数。
　　现在，这些肇事者正在拿着手机和相机用蹩脚的伪装技术躲在公园的四周，只是，从早上到黄昏，他们的目标连一句话都没说，这使肇事者们一个个都想冲上去问问这两个人是不是傻了。
　　最终还是少年打破了沉默：“浅真雪同学，听说你有一个弟弟吧？”本以为浅真雪一句话都不会说，谁知到她竟然笑着破天荒地说道：“是啊，他叫浅轩哲哦。”
　　“你很喜欢你的弟弟么？那么为什么你们不在一起上学呢？”肖影逸现在很好奇眼前的女生，因为相处了三年，竟然还不知道她有个弟弟。浅真雪眼神忽然暗淡了下来，她抬头望着火烧云，轻轻地说道，又像是自言自语：“轩哲他，和爸爸妈妈在一起，去国外了，说是要我上高一的时候才回来，也不知道他们在干什么……”
　　浅真雪总觉得自己和父母还有弟弟之间有隔阂，虽然平时都很开心，但是在开心的背后总觉得有什么瞒着自己，浅真雪知道自己的父母是搞科研的，但具体他们研究什么也不太明白，只知道，这实验很危险。
　　看着少女那落寞的样子，少年脑海里布满了自己小时候的记忆，似乎，这少女和自己有着一样的心境。
　　温柔地伸手拍了拍女生的肩膀：“没事，这个夏天，我陪着你。”
　　浅真雪有些惊讶地盯着肖影逸深邃的眼眸，竟然觉得自己红了脸，害羞地别过头去，点了点头：“这可是你说的，这个夏天，你陪我……”

　　“恩。”

　　有时候，一见钟情就是那么简单。

　　躲在草丛后的一位看起来活泼秀丽的双马尾少女按下了快门，“咔嚓-”一声，这张空气里排斥着暧昧的照片便永远的保留了下来，少女看着浅真雪的笑容，也笑了，只是那个笑容却充满了嫉妒，少女喃喃道：“真雪……你不能怪我呢……因为，谁让你抢走我的东西。”
　　嫉妒疯狂地侵蚀着少女的脑子，她疯狂地计划着一场暴风雨的前奏。
　　**
　　没事，这个夏天，我陪着你。
　　一起出游，一起逛街，一起躺在一个没人的草坪望着苍穹谈论着可有可无的事情。
　　一起唱歌，一起吃饭，一起在图书馆里看书，一起望着对方发呆。
　　一起，约会。

　　就这样子过了一周，也是在这个第二周的星期一，关于少年的身世，才慢慢地露出水面。
　　那天是为数不多的一次雨天，本来是在等人的浅真雪却被几个不良女生给围了起来，对于那时那个没有练过防身术的浅真雪来说，这事情应该算进棘手的范畴。
　　被逼近小巷子里面的少女，仍旧是一副冰冷的表情看着眼前的几位，这使得那几个不良少女似乎感觉很不爽，其中一个高个子马尾辫的少女把她推到了墙边，撞击的疼痛却没有让浅真雪皱一下眉，她遇到过的欺负事件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自从毕业之后，欺负事件就一件连着一件，每次都在身边没人的时候，浅真雪觉得这不对劲，但是却没有办法解决，她也只能任由着这些不良少年放肆，但每次最多就是被在不易被发现的地方被围起来，然后痛打一顿，而且每次被打的部位都是冬季的大衣遮挡住的地方，虽然看不到，但是却刺骨地痛。
　　“你知不知道你看着真的很不爽！？”女生A大声在浅真雪面前叫嚣着。
　　“唉，就按照苹果说的那样，教训下就好了……”女生B正发着短信，满脸的不耐烦，“我还有个约会呢……”
　　她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会惹祸上身，正当那些女生又要开始对自己拳打脚踢的时候，肖影逸及时地赶到了：“你们在干什么？”
　　顿时女生们马上安顿下来，然后嬉笑着说什么“没事啊，我们正在和她讨论高中的事情啊。”“啊啊，接下来我们就要去参加聚会了，真雪，再见。”之后一溜烟似地跑了，浅真雪很无奈地望着她们只留下一丝尘土的背影叹了口气，然后很好奇地看着正为自己撑着伞的肖影逸：“那个……为什么她们那么怕你？”
　　肖影逸烦躁地挠挠头：“因为我从小就是以不良少年著称，怕我也是常事了，不过你真的没事么？”一个不注意看到了浅真雪握着自己手臂皱眉的样子，他抓过她的手臂把袖子挽起来一看，青一块，紫一块，终于他有点心疼地问道：“这样子多久了？”
　　浅真雪犹豫了一下：“一周了。我怕你帮我会越帮越忙……所以没告诉你。”肖影逸明显因为这句话受到了打击，但是还是摸了摸浅真雪的头：“算了，干脆带你去我爸那里学防身术好了。”
　　“恩？你的父亲？”浅真雪想象中肖影逸的父亲也是个很厉害的钢琴家。
　　次日，现实和幻想终究是现实占一高峰，当她看到那位满身都是强壮象征的中年男子，她顿时明白“天雷滚滚”的真正含义——肖影逸的父亲竟然是一位武术教练。
　　这下子终于知道为什么肖影逸会被称为不良少年了。

　　在肖影逸家的走廊中她看到了挂在墙上的一张照片，照片里有一位笑如春风般温柔的中年女性，她漂亮至极，浅真雪开口问旁边的肖影逸：“好漂亮……这是你的母亲么？”
　　“恩。”肖影逸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悲伤，“只是……她在另一个世界了……”
　　当浅真雪察觉到这句话的真正含义的时候，连忙补了句：“对不起。”
　　肖影逸呆呆地望着那照片：“我的母亲如果还活着的话，我想，她一定会很喜欢你。”
　　看着肖影逸一脸的伤感，浅真雪踮起脚尖就像是以前肖影逸那样子，温柔地摸了摸他的头：“如果阿姨她在另一个世界的话，我们就一起等待吧，因为我相信有一天我们总会再见面的，所以，在那之前，我想请你永远保持着微笑，这是给予阿姨最好的祝福和祈祷。”
　　肖影逸顺手将浅真雪拦在怀里，然后在她耳边瓮里瓮气地说道：“恩，那，就请你一直陪着我好了。”
　　“恩。”浅真雪点了点头。

　　就这样，履行着约定，少年和少女日复一日地行走在一起，仿佛在一起变得平常。不爱笑的少女竟然每次也会笑地灿烂，少年觉得自己要保护好身边的女孩子的笑容，就这样子，在他们自己也不知道的情况下，竟然爱来的那么快。
　　比方说，肖影逸弹琴的时候经常会忽然改变旋律，变成他与浅真雪一起唱的歌的旋律。
　　再比方说浅真雪经常在她的死党秦素然面前发呆，然后秦素然总是会故意地在一旁起哄道：“哟~小女子思谁呢~”浅真雪总是会脸庞红的像苹果一样可爱，然后结结巴巴地解释，但是每次都在“我们不是在……”停止住，秦素然知道，她的死党终于找到了归属。
　　秦素然从小就和浅真雪青梅竹马，秦素然对浅真雪就像姐姐对妹妹一样，因为浅真雪很孤独，秦素然觉得自己要好好照顾好这个孩子，因为不想再让最最亲爱的姐妹置身于过去自己的冰冷孤独，那种感觉再也不想了。

　　关于秦素然的身世，浅真雪并不知道，其实她从七岁的时候就被父母当成累赘扔在了家里，表面上他们说着什么“然然，乖乖，你听话的话，我们会回来的。”“一定要做个好孩子，然然，那样子我们会回来看你的！”内心却只是想奋力摆脱一个累赘。
　　空荡荡的房子里，只有秦素然一个瘦弱的身影，她经常缩在一个角落哭着说：“爸爸，妈妈，然然好乖，你们什么时候才回来……”
　　在小学里，她总是一副阳光的笑容，成绩总是稳拿第一，但隐藏的讯息确实内心积满了孩子无法承受的寂寞，直到浅真雪认识她的那一刻开始，她才明白了光明的真谛。
　　所以，她要好好照顾这个带给自己光明和温暖的女孩子。
　　无论是要化身为什么，也在所不惜。

　　也许能一直在一起的话，对谁也是好的，浅真雪希望左手牵着肖影逸，右手牵着秦素然，而浅轩哲则走在自己前面。这样子的话，就算是世界毁灭，那么她觉得她至少幸福过了，没有遗憾了。
　　可惜她，没有注意到，一直盯着她的那恶狼般的眼神。

　　依旧是炎炎夏日的一天，只是眼前的人却是一位双马尾的清秀女生，不是往日熟悉的那个天使般的少年，浅真雪有些诧异地看着双马尾少女手中的那个手机，那手机明明就是肖影逸的手机，刚才不就，肖影逸还发短信说有重要的事情要说，而匆匆忙忙地赶了出来，却只看到了眼前的少女。
　　双马尾少女露出灿烂的笑容：“我叫做张萍，是逸的未婚妻。这里不方便，要不然我们去别的地方谈好了。”

　　冰点屋里面的空调让空气中少了酷暑的炎热，张萍搅拌着可乐里面的冰块，然后抬起头来看了一眼正不安地望着自己的浅真雪，一针见血地说道：“今天我来是要告诉你，肖影逸他已经和你没有任何关系了，他不会再见你，他让我告诉你，他从未喜欢过你。”
　　每个字都像是冰锥一样刺入浅真雪脆弱的心里，忍受着深到骨髓的疼痛，浅真雪肩膀颤抖地问道：“你有什么能证明？”像是等待着审判，浅真雪害怕极了，她抓住那一丝希望，就像掉下悬崖的人抓住了一支随时都有可能断裂的树枝。
　　“有啊，当然有。”张萍温柔地将挎包里的一个叠成方块的纸张拿到了浅真雪面前，“这是逸的分手信。”
　　浅真雪抢过来，从字里行间寻找着能让自己安心的话语，但只能是越来越不安。
　　张萍笑着，站了起来，然后不顾及旁观者的申请，将可乐连带没有融化的冰块泼到了浅真雪的身上，大声猖狂道：“你这个不要脸的女人，我告诉你，我已经是逸的未婚妻了，所以你不要再和他纠缠不清了，你是第三者，你明白么？”说完，她便大摇大摆地走出了冰点屋。
　　周围在座的人们纷纷议论着。
　　第三者。
　　未婚妻。
　　逸。
　　树枝断了，心冷了，什么也听不到了，纵身跌入了万丈深渊，没有人再会救自己了。

　　苦笑，浅真雪看着眼前那熟悉的字迹，心像被冰块冰到一样，寒冷刺骨。
　　那信很简单，只有六个字，却能让人无法呼吸。

　　我从未爱过你。
　　肖影逸。

　　也难怪，只是自己的自作多情而已，只是那样而已。

　　张萍得意地走在大街上，谁知到刚走过一个十字马路，就被一个人抓住了胳膊，张萍回头一看，脸上浮现出灿烂的笑容，她扑到那个人身上：“逸哥哥！”肖影逸额头的汗水还在低落，他马上把张萍扯下来，然后捏住她的肩膀慎重地盯着她的瞳孔问道：“浅真雪在哪里？”
　　看着少年着急的样子，张萍冷下了一张脸，和刚才判若两人地说道：“哥哥，不要去理那个女人了……只要你不去理她的话，我就答应你以后不找她的麻烦了。”
　　张萍是一家成功企业的女儿，她家财力也是数一数二的，她的父母和肖影逸的父母是朋友，于是他们两个便是从小到大的青梅竹马，但是肖影逸归根结底还是把她当做妹妹看待，疼爱，但是张萍是个女孩子，她会错意了。
　　包括今天的事情，还有那信以及以前的那好多次混混事件。
　　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张萍一手策划的。
　　肖影逸知道，这种人嫉妒一种程度什么事情都能干的出来，就像那个女人一样。杀死了自己最亲爱的妈妈，自己也能忍受坐牢的生活。
　　他不想失去她，想和她一直在一起，但是他也想保护好她，想看着她幸福快乐，只要那样子，无论让自己做什么都可以。他也不确定自己到底是不是喜欢浅真雪，只是每次看她悲伤的样子，总想让她幸福开心地笑着，这点事始终不渝的。
　　他总是放不下她，或许这样子对她来说是好事也说不定……也许他不喜欢她也说不定。
　　但是，最终他还是后悔了，清晨，他就发了疯一样的寻遍大街小巷，想找到浅真雪和张萍，他觉得浅真雪会哭，真的会哭，所以他就一直一直找，就算已经累得满头大汗，可就是抵挡不住他的脚步。
　　他脑子里只是在一个劲地浮现着这一个月来他和她相处的画面。
　　就像走马灯一样。
　　这时，他才发现，他喜欢着她。

　　他找到了，可就在那刻，来不及告诉她的爱也在那一刻灰飞烟灭。
　　四目相对的瞬间，确是一辆卡车疾驰而来的鸣笛的伴奏。
　　少女没有光芒的瞳孔中倒影着少年恐慌的眼神。
　　之后，猛烈的撞击使得少女的身体如同一只蝴蝶，血色的翅膀飞舞在空中，起落，然后坠落。

　　什么，顷刻间变得脆弱。
　　当爱的人再度醒来的时候，却忘了自己，浅真雪的头上扎着绷带，身上的一袭病号服显得少女脸色苍白，她望着门前的肖影逸，第一句话却是：“你……是谁？”

　　“初步确认为选择性失忆患者。”这是医生下达的诊断。
　　少女什么都记得，却唯独忘了他。

　　“你知不知道我姐已经因为你已经……全都是因为你，都是你的错，你离她远点！”这是少女最最亲爱的弟弟的怒吼声。

　　世界在肖影逸的的眼中那时是一片浑浊，最后分崩离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