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魂》凌少一

1、全文

　　几度夕阳斜邀月，醉梦无知笑寂声。
　　谁知他乡犹知己，玉杯对饮梦曾之。

　　公元一八六年，中原大陆再次分崩离析，西凉大秦，中州魏洛，三湘吴楚，关外贼匪黄巾。每天，这里都走马观花般上演着歌舞升平的喧嚣，不多时就换成屠戮后的血腥，无法干涸的液体染沾上那些浓墨的史书，每一行每一页，每一日每一时都被人窜改一遍。人心江湖啊，谁能料得明日此时，头在何处？

　　我忽然想到娘说这世界上总有些人，有些事是无法改变，命中注定的，一如天上的太阳通透的耀眼，大地是富饶神秘，你无法说出周遭这些都是些什么，为什么而来。一如我第一眼见到她时，也无法说出个所以然来。

　　她说她是蝴蝶化身，汲取西凉皇殿的灵韵而飞升得道，此时，她要还愿，所以她来到大秦。说这番话时，阳光照射在她白皙红润的容颜上，娇小的身子在地上拉出一道狭长的影，我几乎分辨不出，到底什么是太阳的光彩，亦或者什么是她那双清澈的目光所折射的光芒。她说完这些话时，走到了我的近前，手上夹着一封信笺，金色的勾边，上面飞舞着一只五彩缤纷的蝴蝶。

　　我看看她，微笑，却不得其解。

　　思维忽而跳跃着，我早些年前只身在大漠，见过哭泣的绒狼，方圆千里没有水源，它却不原意离开死去的伴侣，苦苦守候在它身旁，那双绝望的眼，饥馑又痛苦的看着我时，我竟然无法选择逃避或者杀戮，只能傻傻的走上前去，割破了手臂，任血液脱离了我的躯体，流入了它的喉舌。而后，它却咬住了我的臂，贪婪，凶狠。刀再挥下时，没有了丝毫的怜悯。倒是看着这对死在一起的伴侣，哀伤不请自来。

　　那之后，我就极少露出左臂，因为上面有些痕迹，有些伤疤，也有很多我傻傻的怜悯。佛说奉献之道，要往生，要求诚，不可痴嗔贪妄，我想我还是做到了些，然后烟雨蒙蒙的三月，我下了江南。江南的好园美景多得无法看完，清澈的湖水边常有美丽的少女渔歌唱晚。

　　蝴蝶的信笺里除了封面上的彩蝶外，还有些支离破碎的内容，后来我险些忘记了记录，倒是蝴蝶认真的记下来，她告诉我时，我让她日后在我的墓前烧一章节，并将那些文字整理后编成本册子，卷款留下枯叶蝴蝶这四个字。

　　那时的蝴蝶，我记忆中年轻的蝴蝶，带着憨笑，和一双无比真诚透彻的双眼。我记得她曾告诉我，来到秦国的她不再是一只自由翩飞的仙蝶。她有了思想，有了抱负，有了心之神往和无所畏惧的执着，然后她也拿起了武器，成了大秦巾帼的女将，横扫千军的先锋。

　　很早以前，我记得我还是长安城外的一介流民时，蝴蝶已开始做官，不同的是，那时的她大志在纸，与我般贪婪于墨台，痴迷于琴棋书画。那时候她还曾问过我，写文章的人为什么流落在外呢？

　　是啊，文人没有一个安定的家，到底是对还是错？我不是文人，我希望我会是一个将军，但后来这梦想比我想成为一个文人更遥不可及。

　　我没有告诉过蝴蝶，她的名字对于我这种悲情的人来讲，是种多么大的伤悲。枯叶蝴蝶——那本该是只垂暮的，不再拥有有力翅膀，以及不再透彻的双眸。可是我看着她时，她不仅是年轻光彩动人的，而且一定会活的很久。

　　后来我也有了家，国家，和一个自己的庭院。我的庭院里种满了芍药，因为那种花娇而不贵，华而不奢，我喜欢的，总不是那种富丽堂皇的凯歌。可是我的庭院里却从未有过蝴蝶围绕，怅然的，悲伤的坐在亭子里，我等待着有一天蝴蝶会落在我的芍药花上，震颤着翅膀，双眼清澈的看着我。只一眼。

　　我不知道蝴蝶还记不记得我们第一次相见的原因，我大概有问过她，那时候，有个人写了篇文章责骂我这个乡野出身的文人，而后又被人反驳抖落出我本秦相府人……总之，她说那时候对我，总是未见其人，早闻其名。我的本性大概是矛盾的，我偶尔有一天会想到那件另我犹疑的事，而待我见到她时，我又懒得问起，这彷徨的疑问就一直飘着，未曾尘埃落定。

　　此篇，纪少蝴蝶君，想你的翩然惊鸿，和我的随性如心。

作者有话说

　　后记：以前究竟写了些什么？现在读起来很是费劲，大概思维线索很跳跃，耽于沉浸往事，所以这故事不急不缓，只适合让我自己去品味。有些文章现在想来无非是种变相的日记，用来勾起怅然若失的无畏。“幕”以前到底是怎么写东西的？这个“幕”字，我不再用……也许正是应了不再风花雪月的沉迷伤感吧。
我开始喜欢朝阳，喜欢幸福的味道。这些流离失所，腐朽不堪的文字，我看了，回忆起了，就足够了。谢谢那段玩历史游戏的时光，我所认识的每一个人，至今仍有些片断存留，但凡我翻开，就会看到你们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