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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四章 死里逃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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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放缓了节奏,在医院的日子是闲适的。
窗明几净,病栋外一大片枫林被萧瑟秋风霜染成明丽的金红色,线条明晰的叶脉,仿佛镀了蜡的表面,在秋日灿烂却温和的暖阳下,亮闪闪的像一面面小镜子。
让迹部家的佣人准备了一台笔记本电脑,除了前天去试了婚纱,水萌这几天几乎没怎么走出过病房门。除了吃饭睡觉,剩下的大部分时间都用在了看剧集上面。
14岁出道,从最开始演邻家妹妹之类的小配角,恶毒却痴情的女二号,渐渐的能够独当一面,聪慧睿智的女主角,平淡温馨也好,荡气回肠也好,撕心裂肺也好,屏幕上徐徐流淌的影像,她看着这个女孩于光影交错中一步步走来,褪去青涩的外表,炉火纯青的演技臻至佳境。
心里不知是什么滋味,真正的演员退场了,她却必须硬着头皮演下去。
播放器播完一集,仪器发出滴滴的提示音,推针里的药液也差不多没有了,按下暂停,她侧转身体,撩出床头的按铃按了下去。
当班护士很快拿了新的一袋盐水进来,朝上面看了看,“医生说你呼吸道有点感染,所以今天加了抗生素。是西园寺水萌吗?”
水萌摸摸有点干燥疼痛的喉咙,点点头。
带着面罩的护士小姐挂起输液管,将末端的皮管拔出,连接在针头上,替她调整好了滴速,在床尾的记事本上划了一下,就拿着空了的输液袋出去了。
透明的药液流入静脉,胳膊上传来细细的凉意,水萌略微动了动手臂,自由的右手轻点鼠标,打开了下一集。
注意力全部被画面吸引,几乎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
几乎是突如其来的,水萌感觉到不对。
面庞犹如在火炉上方,一阵一阵蒸腾似地发热,全身的力气好像被迅速抽光,心脏跳动的像要从胸口跳出,连气都喘不上来,烦躁和惊慌的濒死感铺天盖地,让她无处招架。
她大口的喘息着,长按叫铃,然后颤抖着手去关输液开关,却不料上下滚动都没办法降低滴速。急救知识告诉她此刻应保留静脉通道,但是在开关失灵的情况下,情急之下将手背上的针头拔了出来。被胶带固定的针头在粗鲁的动作下划破了手背,有鲜红的血液从伤处洇出,落在雪白的被子上,绽开朵朵妖冶的血花。
水萌倒在床上,一手按着胸口,竭尽所能的深呼吸。
透明的塑料管剧烈晃动如死神渐渐迫近的脚步,眼前越来越模糊,意识像怎样用力都握不住的指间沙,不受控制的寸寸流逝。
我,就要死了吗?
冰冷又明亮的色彩充斥她的世界,身体像一只折翼的鸟儿,不断不断坠落深渊。
隐藏的脆弱在蛊惑她:或者,这样也好。
纤长如蝶的睫毛微微颤动,失焦的瞳孔收放,无辜的似乎初生婴孩样,纵使对将往的世界一无所知。
她朦朦胧胧的看向房门的方向。
一道白色的影子,被日光氤淡了轮廓,仿佛幻觉。
如果死亡是逃离这荒诞梦境的唯一方法,谁又能保证我将去的地方要比现世幸福。
我不想死,我不能死。
我犯了什么错,我为什么要死?!
求生的本能强烈的可怕,一瞬间她睁大的眼睛,残余灰烬里闪动的火光,迅速燎原,明净的仿佛沉淀千年,刹那光华令天地失色。
她强烈的挣扎着,朝着那里伸出手,轻轻吐出声,恍若呼唤:“救我……”
血压下降引发的静脉萎缩,导致穿刺变得异常困难,纵使是经验丰富的老护士也是满头大汗。
忍足侑士看向怀里的人,病态的潮红已经褪去,苍白的面孔因为难以忍受的疼痛冷汗涔涔,长睫如寒风中羸弱的枯叶蝶沾满惶恐不安。意识却尚未清醒,如同雪地里贪恋温暖的小狐狸,紧紧抱住他的腰不肯松手。
及时注射地塞米松和肾上腺素,并给予氧气吸入,经过及时抢救,水萌的生命体征总算稳定下来。
皮肤潮红,血压下降,呼吸困难。
典型的过敏性休克症状。
忍足抽出床头的柜子,将内容物一股脑儿倒在床上,丢开诸如保险证和医院卡之类的东西,取出一本病历。
他翻了几页,又拿起引发休克的那袋盐水,一抹锐意的光芒在眸中一闪而逝,镜片后懒散的眼神锐利起来。
柳生比吕士匆匆走入。
他看了一眼病床上仍在沉睡的女子,抬手扶了扶眼镜:“怎么回事?”
“作为主治医生,你难道不清楚西园寺水萌对头孢类药物过敏?”忍足把病历递过去,声线仍旧是不动声色的懒散,如果忽略了眼眸里隐隐闪动的锐利的话。
柳生一窒,露出不可置信的神情来:“这不可能。”
就因为考虑到患者过往曾有β—内酰胺环过敏史,不能用头孢菌素类抗生素,所以处方中特地改为了不需要皮试的大环内酯类克林霉素。
“是这样?”忍足看着水萌,回忆起方才一幕仍心有余悸:“她有一定的过敏急救知识,但是输液开关和按铃似乎没有发挥应有的作用。”
剩下的那句话他没有说出来,如果他的推测没错,答案将是触目惊心。
心里咯噔一下,两人相视一眼,皆浮起凝重的神色来。
“我去查。”柳生比吕士拿着药剂和病历走出病房。
大脑缺氧超过三分钟就会造成不可逆性损害,在没有任何急救药物和设备的极端危险的情况下,只有采用心肺复苏和人工呼吸——关上病房门时有依稀眸光在写有病人名字的铭牌上停驻片刻,柳生才回身转入了护士当班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