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山猫咖啡馆/LYNX CAFE》蠖

74、小剧场

　　这个寒冷的夜晚，汤姆•里德尔停留在离自己的大床几公尺的地方，眉头皱得不能再紧。

　　他已经很长时间都没有给那群博格特提供口粮了。现在，季节推进到了12月份，别墅旁边的小山上似乎覆盖着较长久的积雪。凯文必须在美国度过新年了，这段时间，汤姆并无多少工作要做。在那些没有阴霾的天气里，他会站在阳台上看看湖水，或者是幻影移形溜出去，关照一下古柏商店和冈特老宅。等到晚间，他就回到这里来，独占开敞的起居室和冬夜的湖景——或许他只是为了享受每天晚上西弗勒斯从柜子里走出来的那一刻。那个黑发的男人无声地站在他背后，舔着嘴唇，低低的声音像是一阵烟雾掠过耳际，仍然毫无表情：“主人，我饿了。”

　　最近几周，博格特很少变成其他人出来讨要食物。有一次，一只博格特变成雷古勒斯跑出来，试图窝在他怀里，结果被一个“滑稽滑稽”给丢了回去，从那以后它们就没有再变成过其他人。但是不管怎样，汤姆还是不给它们任何魔药，于是这群家伙的小剧场越来越放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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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噗！”

　　卧室马上回复到一片空虚，细长的灰色烟雾从玉米蛇身边一哄而散，无声地滑出了窗户。汤姆掉到了床单上，他知道它们会往湖面上飞走。然而当他重新变成人，跑到阳台上时，却意外地发现那群博格特并没有走远。

　　至少还在咒语的射程之内，近旁湖边的草地上有一个熟悉的黑色身影，还有一道明亮的蓝光。

　　汤姆立刻冲下楼。西弗勒斯站在湖边，把人鱼权杖举到眼睛的高度，对着顶端的小人鱼念出什么奇怪的咒语。当他的话音停止的时候，人鱼权杖变成了一道波浪形的海蓝色光柱，缓缓地从他手里上升到半空中，无声地绕着他盘旋了一圈，然后飞向了湖水。

　　而那个男人依然站在那里，面朝湖水，任凭夜晚的风吹鼓他的黑袍，从侧面看去，苍白的脸色就像一尊没有生命的雕塑。汤姆向他跑过去，但是就在这时，湖里出现了他最不愿意看到的情景——幽深的水面突然泛出一道银光。接着，一条银白色的人鱼从水里浮起，分开波浪游了过来。她不是霍格沃茨黑湖里的那些淡水近亲，而是真正的大西洋人鱼。她在靠近岸边的浅滩里停下来，用银色的鱼尾支撑着直立起身体——她的身高和人类差不多，湿漉漉的黑色头发垂到腰间，就像长长的海藻。无数水珠顺着它们流过，忽明忽暗地反射着月光。人鱼上身的皮肤没有任何遮盖，看上去比最通透的宝石还要明净，修长的鱼尾上，宽大整齐的鳞片映照着水波，比一切最精巧的银器更加闪亮。

　　她向西弗勒斯伸出右手，手心里出现的海蓝宝石在那一瞬间发出耀眼的光芒。西弗勒斯走进浅水，像古代的骑士那样单膝跪下，低头吻了吻她的手。宝石消失了，人鱼拉起面前的男人，开始张口说话。

　　“不，不要！”汤姆一脚踩进了浅滩，顾不得冬季的寒冷水温，跌跌撞撞地冲到他们中间，拦在西弗勒斯跟前，“不。别想来这一套。快跟我回去，白痴！”

　　人鱼闪动黑色的睫毛，脸上显示出不满的表情，她嘀咕了些什么，但是汤姆听不懂，只觉得那声音像是在吐水泡。汤姆拔出魔杖，威胁性地对她晃了晃，然后紧紧抓住西弗勒斯的手，把它贴在自己胸前。可是，西弗勒斯唯一的反应只是慢慢抬起头来看了看他，深邃的眼睛茫然眨动着，似乎从来不曾见到过这个红眸的男人。

　　“你——是谁，人类？”他缓慢地，疑惑地问道，“你为什么要阻止我？”

　　他们激起的波纹很快就消散了，湖面上重新变得一片平静。没有看到任何灰色的烟雾，也许是夜晚太暗的原因。汤姆从浅滩里走了上来，召唤来魔杖，点亮荧光扫视着周围，但是博格特们似乎都已经不知去向。

　　那群博格特也许回了城堡，汤姆甚至不能确定它们是否还是最初的那几只。现在只剩下汤姆一个人站在水边衰败的草丛里，握着魔杖的手垂在身侧，微微颤抖着。他心里很明白，它们所说的这件事情肯定已经发生了，唯一的候选地点当然是普林斯城堡带有禁制的私密海滩。汤姆再也没有任何力量支撑住身体，他沉重地跪到了地上，然后慢慢地把背部平贴在冰冷的，带着水渍的草丛里，瞪大眼睛，毫无焦距地望着深蓝色的天幕和那些宝石般闪烁的星辰。将近新年，冬夜的星空一如既往的华丽而冷漠。

　　对于一场献祭来说，这样的夜空和星辰是多么完美的背景啊。汤姆从来没有像这一刻那样厌恶永生。他当然也可以去献祭，但是人鱼，或者其它的精灵，才不会想要他这切过了好几片的灵魂呢！可是从现在开始，他，汤姆•马沃罗•里德尔，为了永生曾经不顾一切的前黑魔王，却要花上一生的时间去强迫自己忘记那个黑发的男人，而且这时间竟然还是——最最该死的，永恒！

　　西弗勒斯•斯内普！这个家伙绝对是世界上最大的混账！他怎么可以，怎么可以就这样选择永远离开？还有，他怎么可以就这样轻易忘记了他，忘记了一切，去把灵魂送给人鱼？这小子知不知道他的灵魂有多么珍贵？——就像咖啡馆的那两个笨女人的说法，人鱼这次赚大了。

　　“汤姆？汤姆？”

　　感到有人在怪异地唤着他，头脑里一片混沌的汤姆突然觉察周围的温度上升了很多。他活动了一下冻得彻底僵硬的身体，结果发现自己不知什么时候又变成了玉米蛇的形态。当小蛇费劲地抬起头的时候，对上了近旁一双蓝色的眼睛。

　　“你居然在湖边睡觉？”

　　显然现在已经是白天，它看到淡薄的日光从窗户里射进来，一双修长的手触摸过它的鳞片，对面蓝眼睛的女人紧皱着眉头。虽然这会儿待在温暖的室内，但玉米蛇还是过了几分钟才反应过来，这个女人是玛莲•杰金斯，有时候会来这座别墅。

　　玉米蛇打了一个长长的呵欠，展开身体，慢慢地，螺旋形地沿着玛莲的手臂往上爬行，直到它绕过她的肩膀，从另一边手臂滑落到地上。人类的体温终于使它的头脑完全恢复了运作——在湖边睡觉？很好，昨晚他一定是因为看完那场戏而失去了知觉。他不知道博格特们是否还在柜子里，如果那些混账东西还在这里，他今天一定要捏死所有博格特，为了它们竟敢向他报告西弗勒斯去献祭灵魂的坏消息。

　　“对不起，杰金斯小姐。”汤姆变成了人形，被湖水浸湿的衣服早已在昨夜的霜冻中干燥。他信口向玛莲道了歉，就冲进餐厅，召唤家养小精灵准备早餐——或者是早午餐。他顺手抓起玻璃水壶倒出一杯水，顾不得温度是否合适就迫不及待地灌了一大口，然后又是一口。

　　跟在他后面的女人站在餐厅门口，往里面瞄了瞄，露出一个神秘的微笑。然后她迅速离开那儿，转身下了楼，走出了别墅后门。她没有像往常那样走车道，而是溜进通向后山的小路，尽量快地消失在树丛掩蔽的山坡上。

　　这几座小山的背后有另一个村庄。玛莲在下山之前回了一次头，又从树丛的间隙里望了望别墅的窗口，耸耸肩。汤姆还没有出现在窗口或雪地上，她可没想到这次任务如此轻易地完成了——根据阿不思所描述的，那些在巫师界流传过的隐秘传说，这种爱情魔药很可能没有解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