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山猫咖啡馆/LYNX CAFE》蠖

68、博格特

　　秋天空旷的凉意，笼罩了渐渐褪色的山峦和湖水，带来一片慵懒而寂静的气息，似乎迫使汤姆•里德尔也提不起精神来工作。

　　需要每天晚上幻影移形回到蜘蛛尾巷的日子已经结束了。

　　这样他就轻松得多了，也许。独占别墅的晚上，汤姆照例在充满麻瓜科技含量的浴室里消磨了很长时间，才拖拖拉拉地走进卧室，坐在靠窗的椅子上。自从他和西弗勒斯在外面的阳台上吵完架以后，那家伙再没有露过面。汤姆心里明白西弗勒斯只会待在城堡，哪儿也不会去，但是离得如此之近，他却看不见那座城堡。他发现必须强迫自己不去想它，好吧，对于一个一次又一次地毁了魔王的大事的人，他当然得表示出强烈的憎恨才对。

　　然后他拿起魔杖，开始每天例行的睡前娱乐活动——把面前那个长方形的，可怜的木制小窗格变成正方形，三角形，圆形，椭圆形，半月形，五角星形，六角星形，以及他能想得出来的各种形状，然后又来一遍：红色，绿色，白色，黑色，黄色，灰色………………

　　突然他觉得椅子稍微有些动静。有个人无声地走到他身后，凑近了他的耳朵，用耳语般的低沉声音送上一句懒洋洋的话：“主人，我饿了。”

　　略带药草香味的温暖气流拂过汤姆的面颊，柔软的长发在他的颈窝里垂落，舒服地搔着痒痒。汤姆稍稍有点惊讶地回过头，对上了一双纯黑的眼睛。

　　“嗨，西弗勒斯。”

　　黑发男子微微一笑，直起了身体，一只手仍然搭在椅背上。汤姆跟着站了起来，但他实际上的反应只是冷淡地哼了一声。看到这个人出现在这里一点都不奇怪，这只不过是那群博格特的小伎俩。它们平日里给他变化各种装饰花样，以节省他的魔力。到了每一天的工作结束之后，不管它们再变成什么，接下来要说的话都一样——似乎它们唯一会说的话就是“我饿了”。

　　事实上，汤姆自己都记不得上一次给它们熬制魔药是什么时候。很奇怪，似乎它们饿得再久也不会有什么事，但是吃起魔药来绝对是贪得无厌。西弗勒斯警告过他这一点，不管怎样，这群博格特总是填不饱，甚至每一只还有不同的偏好。鉴于汤姆最近心情不好，一度断了它们很久的供应，于是博格特们的花样就更加翻新了。上一次从柜子里跑出来的是卢修斯•马尔福，那天晚上汤姆给了它们一些食物，然后就像当年在总部那样拥着卢修斯睡觉，不过在天亮之前它就消失了。

　　说起来这还真是个不错的主意。汤姆心想，通过这种方法，他完全可以换一个抱枕，或许每天换一个。

　　他可以把所有的食死徒轮换过一遍，但是不包括再次被他踢出侍寝名单的某个人。所以眼下汤姆不打算理会西弗勒斯，他把窗户恢复原状，收起魔杖，然后向床走过去。西弗勒斯在后面慢慢地跟着，绕过了整个房间，汤姆仍然下定决心无视他。但是那个穿着黑色长袍的瘦削男子，最后站定在他背后的角落里，发出幽幽的声音，舔着嘴唇：“主人，我饿了。”

　　“啊，混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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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噗！”

　　“啪！”

　　“嗷！”

　　好像有什么东西像气体一样被迅速抽离。被手臂紧压着的瘦削身躯突然变成了一片虚空，几秒钟的上下坠落的震荡感和头昏目眩过后，汤姆确认了自己的位置——他的身体结结实实地趴在亚麻床单上，双手在突然失去支撑的情况下来不及作出反应，目前正被压在身体下面，摆出某些草原穴居动物准备刨洞的姿势。幸好因为距离不高，床垫足够柔软，所以没有遭受太多冲击力，倒也不至于受伤。

　　“西弗勒斯？”汤姆轻声唤道，但是没人回答。他抬起粘在床单上的下颌，用眼神搜索着那张大床，然后是整个房间，每个角落，包括床底——什么也没有，连一片黑色的衣角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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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汤姆从未有过这等奇怪的经历——或许任何人也不曾有过。伟大的黑魔王，曾经君临天下的头号黑巫师，食死徒总部卧室的门外，等着侍寝的漂亮男孩和女孩们排着长队。可是他现在，竟然浑身僵硬地坐在自己的床上，并且被一个变形的博格特——有节奏地抚弄着，而且他甚至——惊讶地瞪大眼睛，张着嘴巴，手脚呆滞得像个木偶，完全不知道应该怎么办。

　　尽管仅仅在几分钟以前，这博格特还是西弗勒斯的形态，但是，毫无疑问，无论怎样，汤姆都不可能把眼前这个该死的，灰色的，还能活动的有弹性的环状物体想象成是西弗勒斯，或者其他的随便什么人，哪怕是讨厌的狼人格雷伯克也不行。然而，那个混账玩意儿的活动幅度却越来越大——就在汤姆快要无法忍受的时候，他狂乱地伸出手一把抓住它，可是当他的手指刚刚碰到那东西的时候，它一下子又不见了。

　　一股灰色的烟雾，形状就像一条细小而随意飘荡的泉水，极其快速地从两腿和手指的缝隙中间穿插而出，逃离汤姆•里德尔，一眨眼工夫就钻进了它平时住的柜子。汤姆急忙放开手，突然失去束缚的混浊白色液体毫无气势地洒了出来，在暗色的床单上溅开，随即缓慢地往布料里面渗透着——那丑陋的图案活像一幅不知所云的失败的抽象派作品，凯文那儿有很多这样的东西。

　　这可完全没有畅快的感觉，汤姆愣在那里，动弹不得地看着这副情形，足足呆了一分钟才算有所行动——他用最快的速度随便披上外衣，立刻拔出魔杖，对准博格特的柜子大声吼叫：

　　“滑稽滑稽”，“滑稽滑稽”，“滑稽滑稽”，“滑稽滑稽”…………

　　愤怒引起激烈的魔压向四面八方爆发出去，一阵看不见的小型飓风横扫了整间屋子，所有的家具都在叮当作响，摇摇晃晃，一些小物件已经掉了下来，在地板上到处乱滚着。那些灰色的烟雾，开始的时候，还在柜子里蹦蹦跳跳地躲避着咒语，把柜子弄的砰砰作响。但是开头几句连续的“滑稽滑稽”过后，它们就争先恐后地从木头的缝隙中挤扁了逃出来，没有一个还敢在房间里稍作停留，全都一秒不歇地，透出落地窗户，急急忙忙地向空旷的阳台上飘走。

　　“你们这些混账东西！”衣衫不整的汤姆捂着衬衫下摆，大步跨出落地窗，追着它们跑到了宽大的阳台上，用尽全部的肺活量朝那边大吼。灰色的烟雾们——但是在室外不能分辨得那么清楚了，凭借墙上的昏暗灯光，只能看见一团团模糊的影子，每一个都在不停地移动——见了这架势，全都“刷拉”一下子，缩小身体，比赛似地急速向夜幕笼罩的湖面上飞去。汤姆挥舞着魔杖冲向阳台尽头的栏杆，直到不能再往前。他就把自己的整个身体重量都压在那些可怜的柱子和扶手上，举起魔杖瞄准悬浮在湖面上空的博格特们，继续大喊“滑稽滑稽”的咒语，然后开始夹杂着其它的一些恶咒。

　　几种不同颜色的闪光像箭一样划过湖面，有些照亮了烟雾所在的位置。看起来，它们因为恐惧而飞得更远了，试图把距离保持在咒语的有效射程之外。等到这些咒语平静下来以后，黑暗的湖面上已经看不清任何烟雾的所在，即使汤姆点亮魔杖也无济于事。汤姆唯一能做的，只有把肚皮贴在冰凉的石头栏杆上，给自己加了个“声音宏亮”咒，不停地咒骂着：“都滚回你们的城堡去，就像这样去伺候你们的主子！都把这些告诉你们的主人，好好去讨你们的魔药和呕吐去吧！”

　　夜晚的凉风吹过湖面，从那张嘴里吐出来的其余各种脏话，不管是麻瓜的还是巫师的，都渐渐沉降在冷寂的空气和湖水中。烟雾们不知去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