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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5、咬尾蛇 ...

  •   大厅里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总算清理干净,玻璃门提前关闭,挂上了停止营业的牌子。玛莲恨恨地将碎玻璃打包,扔到后面小路上的垃圾堆里去,然后好不容易把地板擦得基本可以见人,再把桌椅摆放整齐——最好等汤姆回来施个清洁咒。自从那几个家伙来了这里,她已经很久没有亲自打扫过大厅了。

      玛莲通过把自己弄得腰酸背痛从而没有精力去回想那可怖的一幕,但接下来她还有足够的时间上去卧室。西弗勒斯躺在她的床上,仍然一样毫无生气。她把他的魔杖放到桌子上,在床边坐了下来,捉起那条冰凉的手臂查看。手臂上楔形的伤口深及白骨,甚至连骨头上蛇牙的划痕都清晰可见。纳吉尼在刚才折腾的时候咬着西弗勒斯移动,所以那个伤口远比蛇牙本身要大,却几乎看不到血迹。玛莲无法想象这个男人到底被吸走了多少血。化身吸血鬼的纳吉尼真是可怕,也许这种情况下她完全应该叫警察,虽然她明知道叫来警察也没有用。

      她不知道自己现在还有什么事情可以做,除了一个人坐在这个地方等待结局——她相信到了午夜,西弗勒斯将从自己面前凭空消失。汤姆和纳吉尼?她完全不指望他们能拿到复活魔药,甚至连那种东西究竟是否存在都很成问题。现在,没人可以支持她,她只能呆滞地站起来,走到窗口去,也许呼吸一下新鲜空气会让头脑清醒些。

      她在西面找到了太阳,而房间里并没有动静。

      玛莲有些后悔,毕竟是她把他从那个超市弄到了这里,还用了个福灵剂的可笑借口,就因为她想让他到咖啡馆来,作为曼彻斯特唯一一个知道秘密的人,她有理由让他待在自己身边。他本来应该继续待在超市里卖洗发水,而她应该继续鄙视那些为了讨要一个明星的签名坐飞机追到美国去的女粉丝们。然而,结果却是她为了一个从没见过面的男人,准确地说,还是一个实体的幽灵,跑遍全城的超市,最后还把他们一起搅进了这一套莫名其妙的事情——在那之后发生了很多事情,先是纳吉尼,然后是汤姆,还有其他的巫师。尽管她还坚持跟那个世界保持距离,目前为止,她仍然只去过一次对角巷。自从西弗勒斯找到了普林斯城堡,他就宁愿动用家族的药材储备而不再让她去买材料——但事实上,她早已不可能置身事外。

      她转过身去,把背靠着窗户,无力地看向躺在床上的男人。他又死了一次。上一次?他的第一次死亡在魔法世界里引起了悲伤的轰动。她曾经读过很多女巫们寄到他墓前的,没有人去收的信,甚至到现在还悄悄地保留着几份——那些信里充满了多情的伤感,写信的人来自各个学院,其中甚至以葛莱芬多学院为最多。这也不奇怪,莉莉•伊万斯不就是葛莱芬多吗?她们总是洋洋洒洒地写上好几张羊皮纸,热切地希望时光倒流,使她们有机会在那些不幸的事情发生之前遇到他,并且嫁给他。她们表示不在乎他是不是还爱着莉莉,无论如何都保证给他一生的幸福。

      西弗勒斯对这些东西不屑一顾,但是玛莲一度花了很多时间,认真地考虑过这些信。如果她从小生活在魔法世界,并且像可怜的她们那样,之前都被蒙在鼓里,决战之后突然得知真相,她当然也会那样想——哦,也许她不同,因为她不在乎。她什么都不在乎。不知为什么,她从来没有爱过,无论是爱还是被爱。她读过的那些书使她并不认为这种生活有什么不妥。有很长的一段时间,她以为自己可以抗得住时间和世俗的双重压力,但是再到后来,她渐渐地怀疑这一点了。一直以来,她总是只能嫉妒和麻木地看着别的女孩收到情书和玫瑰。咖啡馆里经常发生这种事情,有的顾客会高兴地拿给她分享——但是没有一个能够让她稍微认可的人送过她这两样东西。即使在学校期间,最好的年华里,似乎也没有一个男孩多看她一眼。所以最终她变得十分讨厌玫瑰,她会确保山猫咖啡馆绝对不使用玫瑰装饰,不管那天是不是情人节。她甚至拒绝在自己的一切私人物品上出现娇艳的玫瑰图案,虽然她完全不介意去读一本书来了解这种植物的品种和栽培历史——也许大部分男孩对这样的女孩暗中心怀恐惧,不管他们嘴上有多么向往。

      但是在第一次见到西弗勒斯之前,她有大量的时间来知道和揣摩真相,进而揣摩这个男人。到了他们相遇的时候,她已经足够地看清了他,而到如今,显然他对她也是如此。

      他不适合和那些女巫在一起——准确地说,他不适合由人类扩散DNA的天性演变出来的,附加了很多契约和义务的,称之为结婚的那回事,不管是和莉莉还是其他的女巫们。否则他一定会用八分精力去应付所谓的家庭责任,而拿出十二分的精力来暗自哀悼那失去了的自由。

      这男人从不会逃避责任,但是却满心地害怕那东西的光临,只是想像中那些未来必须要做的事情就足够让他头皮发麻。因此,仅仅是“住在一起”将会比较好——不幸的是,她自己也一样,或许连汤姆也是这样。

      玛莲又望了望窗外,天色已经开始暗淡了,而房子里还是连一点有希望的响动都没有。

      她再一次坐下来,伸出手勾勒那张仍然瘦削的脸部轮廓,肌肤上透出的凉意让她的手指微微缩了回来。这使她意识到了自己心里的瑟缩。如果今天西弗勒斯没法救回来,大约不久汤姆和纳吉尼也会离开吧,或者他们今晚根本就不会回来了。

      想来她也是过了些时间才习惯西弗勒斯每天准时到咖啡馆报到。到后来,这报到变成倚着吧台,照他的老习惯双手抱胸,朝她亮出一丝优雅的笑容,以此开始一天的工作——凯文、罗兰、贝克,之前在山猫来来往往的侍应生们都是员工,但西弗勒斯不只如此。从习惯一个人的孤独到习惯热闹,对她来说已经相当困难,而重新适应孤独,或许还要更难。

      你,或者你们,在我的生命里来过,又毫不客气地离开。到了最后,我还是只能一个人留下来,任凭孤独把我淹没。我不属于你们的那个世界,我别无选择。

      咦?玛莲刚刚注意到自己把这话说出了口。

      不过这有什么关系呢?反正阿不思没在房间里,卧室里也没有弗洛拉的相框,因为她不允许那女孩半夜跑进来吓唬人。玛莲再次来到窗前,开始抬眼看着西边的斜阳。屋顶上方的阳光正在一线线削弱,可是汤姆还没有回来。

      如果西弗勒斯没有复活的机会,如果这一切都是命中注定,那么你们,还不如干脆快点消失,后半夜我还想睡一觉!反正从明天起我又是一个人了!

      “嘭!”突然有什么东西冒了出来。

      “你确定是这个?”一秒钟后汤姆冷酷而急躁的声音在玛莲背后响了起来。

      “是的——肯定是——就这一个——”

      玛莲回过头去,看见纳吉尼和汤姆正在争抢一个奇怪的东西,那是——一条透明的蛇?

      终于他们好歹发善心把那条蛇放到桌子上,否则它大概就会在这两个白痴的徒手争夺战中摔到地板上打碎了。然后三个人围着那条蛇研究起来——这条蛇不大,是一个竖立式的容器,整体透明,带着均匀的,浅淡锈色的金黄,摸上去冰冷而光滑。玛莲不知道这是用什么材料做的,不过她清晰地看到里面的液体还在摇动。那条蛇的身子上刻了精细的一道道横纹,另外有一条纵贯整个身体的暗槽,而从那槽上伸出许多鳞片形的凸起。蛇头和蛇尾很明显可以打开,身体的中段做成一个稍微扩大的底座,使它能够在桌子上站得住。

      于是当它被这样放置的时候,那条蛇的头尾便摆成一个竖直的8字形,只是没有互相连接起来。

      汤姆拧开蛇头,倒出一些透明的液体。那液体倒了一部分之后就不再流出来了,他们这才发现蛇身里有许多透明的隔板,把整个身体分成一节一节,并在蛇身外部露出鳞片形状的装饰。汤姆拿起杯子,向着光,举到眼前看了看,又放到鼻子下边闻了闻,皱眉。

      “这个是毒药,很厉害的。”他作出了结论。

      纳吉尼用手指划着那些隔板,只听轻微的“刷”的一声,触动鳞片的时候,一块隔板被竖了起来。

      “别动那个。”汤姆打开了蛇尾,同样倒出一节的药水。纳吉尼急忙把那隔板转回原样。汤姆照着刚才的做法检查这种药水,继续皱眉:

      “这个也是毒药。”

      玛莲和纳吉尼一起呆在了那里。

      “你到底有没有拿错?”汤姆对着纳吉尼大声吼叫,红色的眼珠向前凸出,好像马上要从眼眶里面掉下来,桌椅随着他的叫声开始摇动。玛莲知道这是魔压爆发的前兆,赶忙跳过去把那条蛇抱在怀里。

      “没有——吧——”刚才还情绪高涨的纳吉尼被眼前的事情吓得结结巴巴。

      “反正现在回去也来不及了。”汤姆一把从玛莲手里夺过那个容器,上上下下地检查起来。

      那条蛇难看的浓绿色眼睛不停地在纳吉尼和玛莲眼前晃荡着,摇得她们头昏眼花。汤姆什么进展也没有,显得越发焦躁。

      “完蛋了。”他咒骂着将那条蛇丢回桌子,靠在旁边发狂地抓着自己的头发。那条蛇在桌子上不稳定地晃动着,看样子,它的头和尾巴都快要连合到一起了。

      “我知道了!”纳吉尼突然大喊一声。

      她急忙跑过去,抓起那条蛇,把头部和尾部的药水都倒进那个杯子,然后把它在桌上拼命地打圈摇晃起来。半分钟后,他们惊奇地看见那种液体咕噜噜地冒着泡泡,最后变成了一种几乎令人窒息的浓艳绿色。

      咦?这不就是那条蛇的眼睛的颜色?三个人一拥而上研究这个液体。

      “就是这样!”纳吉尼高兴地大喊,“我是一条咬尾蛇,我知道该怎么做!”

      “哦——”汤姆伸手去触摸那条蛇的眼睛——发现它居然是简单地用颜料涂成的,并且是涂在一层透明的薄膜上,这层薄膜还可以拿下来。

      无疑这是一个指示牌。

      “啊!”

      玛莲短促地叫了一声。汤姆和纳吉尼急忙回头,只见玛莲指着那个可怜的杯子——在他们耽搁的时间里,那液体竟然又悄无声息地变回无色透明去了!

      “梅林。”汤姆抓起杯子检视,露出迷惑的神色,恐怕连他也不知道现在那种液体究竟算什么。“Shit,”他扔下那个杯子,“再来一次。”

      这回汤姆决不让纳吉尼操刀了。他重新打开蛇头和蛇尾,各倒了一隔板的药水,直接在那个头里面混合起来,然后看着它变成浓绿的颜色——蛇的眼睛,在药水的映衬下几乎看不见了。

      上帝!玛莲在心里叹息着。这个容器,显然,完全是为了类似今天这样的紧急情况而设计的。可以拆卸的蛇头就是现成的杯子,那些隔板把药水剂量都已经分割好了。唯一需要的,只是使用者看见这条蛇的造型,联想到它是一条咬尾蛇,从而知道把两种毒药混合起来而已——好吧,其实连她都知道那个是咬尾蛇的形状——然后等待混合液体变成蛇的眼睛所指示的颜色。像这样精致的容器,眼睛理当用宝石来镶嵌,而他们只用颜料涂在可以更换的薄膜上,这是为了避免色差。

      哦,这玩意是谁想出来的?——不过她一定要建议西弗勒斯在底座背面刻上使用说明。光是这种形状怎么能保证每次都让人及时想出正确的方法嘛?

      汤姆已经把那杯绿色的液体给西弗勒斯灌了下去,大功告成似的捏着蛇头退了回来——位置却看不太清楚。也许直到现在,高度紧张的一群人才注意到,房间陷入了完全的昏暗。

      “都出去,都出去。”汤姆打开电灯,把蛇头拧了上去,不由分说地开始赶人。但是极度苍白的纳吉尼背靠着墙大声喘息,玛莲也觉得浑身无力,要倚着衣柜才能站得住。

      “他至少要等到明天早上才能醒来,如果这魔药有效的话。”汤姆走过来拎着纳吉尼的长袍领子,一心想把她提出去,“否则,半夜他就会消失。不过我们也要到明早才能看到结果。”

      “凭什么我要出去?”纳吉尼似乎突然从恍惚中清醒了过来,挣脱汤姆的手,冲着他的鼻子大喊,“我是他的妻子!”

      “喔?你?一条咬死他两次的蛇?”汤姆恶狠狠地抽了一下鼻息,拔出魔杖。

      “Fuck!”玛莲急忙推开纳吉尼,站到他们中间,“不准打架,统统都给我出去!”

      她把所有人赶出卧室,自己也跟了出来,然后关上了门。汤姆迫不及待地加了道锁门咒语,回头就看见纳吉尼毫不掩饰地怨恨地盯着他。

      “汤姆!”玛莲大声喊道,“变张床出来!否则我们都去蜘蛛尾巷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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