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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入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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恍惚间,听见苏雄一声惊呼:“小喜!!”
我跌跌撞撞退了两步,坐到地上……头,很晕。额前一片湿漉漉的感觉顺流而下,左眼像有什么侵入,睁不开了。我怔怔的用手去摸,手心一片血红。
苏雄已经奔到了我身边,焦急的脸孔放得很大:“小喜,你怎么样?天啊,天啊。”他赶紧小心翼翼的卷了袖子轻轻的为我擦着。不一会,袖子也跟着红了。
大脑嗡嗡的,好半晌,我才从晕厥中回过神来。
抬头一看,王家二弟大约也没想到诺大一块石头扔过来会真的砸中我的额头。此刻见此情况,和王家大婶都傻住了。两人也不再叫嚣哭闹。只是愣愣的看着我们。
心中像压着重重的巨石。说不出的沉闷。我轻轻推开了苏雄站起来。在怀中掏啊掏,摸出了随身带着的二两银子,放到了一边石墩上:“对不起,给王大哥抓点药吧。”
回过身,对苏雄道:“走吧。”
“小喜……”
“我没事。”
他默默的也不再说什么,留下了呆滞的王家母子,就跟我一起踏着沉重的步子,灰溜溜的离开了。
在山涧旁,他拉我坐下,扯了衣料下来沾了溪水给我处理伤口:“小喜,伤口挺深的,得赶紧处理。回府让赛华佗替你包扎一下,女孩子若是留了疤就不好了。”
我一怔:“苏雄。这事可千万不能告诉国师的。”
“为什么?”他有些愤懑的扔下布料:“你说。你这样都是为了谁?!!凭什么他就不该知道?不该负点责任?你做了这么多图个什么?别冒傻气了!!”
我没有想到他情绪居然会突然这么激动:“不是的,苏雄。我只是不想让他知道。”垂了头:“我做成了什么?不是什么也没做成吗。”——要告诉国师什么?难道说我都是为了你,是因为给你找腿,所以让人给打了?!这样的话,说得出口吗?
“你不觉得我现在这样……很窝囊吗……”
苏雄的神色复杂起来,楞了半晌,突然重重的叹了一声。似无奈,又似恼怒。
“好了。”我把手搁到他的肩上,换上了轻松的口气:“再说他知道了又能如何,还不如不知道。你说是不是?”
他闷了半晌的气,别过头:“好,我可以不说。但是你得答应我,以后别再找什么捐赠者了。让赛华佗自己去做吧。他堂堂国师,手下的能人异士还少吗?这些对他们来说不过是轻而易举的事情。你干嘛非要亲力亲为?你做起来又是这么的吃力不讨好!”
这话让我心中犹如一刺:“苏雄,你是说我笨手笨脚的,什么也做不好吧?”
“不是的!小喜你怎么会这么想的。我不是这个意思……”
“苏雄,我只是不想……半途而废!”——有些理由,我不能告诉苏雄。
国师现在忙着找娘和认爹,四周也暗藏了无数危机,早已是身陷囹圄,哪有精力再分神找捐赠者?事实上,他很快就将沦为阶下之囚。父子恩怨,以及朋友和父亲之间的纠葛已经让他顾及不暇了。
而现在城主也已经知道了国师是他的儿子。事态已经发展到了这里,离易山牺牲,为国师献腿的时间也不远了。中间差的只是欧阳飞鹰还并不知晓。他一旦知道了国师的双腿还有治愈希望,只欠‘东风’。他便会不择手段的为国师去取,‘东风’,易山的性命堪忧……
没错,我是希望国师能尽快站起来。但是,要阻止即将到来的悲剧,却是更为重要的。
而这些事我只能一个人默默的埋到心底。能做的,也只是加紧步子,一定要在那之前,就提前找到所谓‘东风’。
我还有懦弱和推卸的资格吗?——来到这里若非受着大家的照拂,我适应不了环境,也不知道独自一个人该如何生存下去。受着别人的恩惠,安然的过活。然后在各种惨剧即将降临到他们身上的时候,遇难而退,一个人躲到角落,安全的不让台风扫尾?
是时候,该做一些什么了。尽己之力,能做到什么程度,就做到什么程度吧。
苏雄见劝服不了我。重重的叹了一口气。懊恼道:“好吧,我是没有能力阻止你。但是有一点你必须答应。绝对不可以一个人单独行动。下一次再找捐赠者,还是带上我吧。”
心中涌起一丝感动:“恩!苏雄,你真的是我最值得依赖的朋友!”
“最值得依赖的朋友?”他苦涩一笑:“那好,现在就让我这个值得依赖的朋友先送你去药铺包扎伤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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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安药堂。
那一阵阵浓烈刺鼻的药水敷上伤口的时候。额角传来一阵阵的剧痛。不由得一阵龇牙咧嘴——这才体会到国师的医术有多高明。由国师处理伤口,一向是痛觉瞬间全消,都不带有一丝痛苦,就在最短时间内愈合得不留一点疤痕了。
此刻偏偏那药堂大夫还念念叨叨的一边上着药,一边推销:“姑娘啊,你这伤可真不轻啊。幸亏是来了我们药堂,我们这跌打药那可是百年老配方。保准你用了之后不出一月,连疤都没有了。若是落在别家药铺,你这就算是毁容了。”
“……”为了那所谓一个月,我深深懊恼了。不禁想起国师那张脸,总觉得他很可能会说——不出三日,伤势痊愈。
他还在絮絮叨叨的推销:“以后姑娘和家人若有些小病小痛了,都不妨来此。我们这康安药堂啊,在四方城内,也算是老字号了,一向悬壶济世,接待的病人也成百上千了。口碑一直很好。城中不少的病号都指着我们药堂呢。”
我本是兴趣索然,不过听了他最后一句话,倒是灵机一动:“大夫,那四方城内都有哪些重病号,你应该都知道吧?”
“恩…大部分吧。”
我双眼一亮:“那你可知都有哪些身患不治之症的病人吗?”
大夫的眉头皱了起来:“你问这些干什么?”
“我需要这些信息,你能替我罗列一张单据吗?我想知道四方城内究竟有哪些身患了不治之症的重病患者。”
大夫显然起了警惕之心,语气开始有了一丝不善:“姑娘,这些重病号药石罔效。就算别家药铺接手,也不见得就能起死回生!!”
我知道他显然是误会了,赶紧道:“我并非别家药铺之人,因为一些旁的原因需要这些信息。这样吧。我出……恩,十俩银子。买你这一纸清单,你看如何?”
“这个嘛……”他显然有些心动了。朝我望了望,显得有些犹豫:“这本是本店不外泄的密簿,再说了,要整理出来也很麻烦……”
我心领神会,赶紧道:“那,二十俩银子。”
他抹着山羊胡子终于露出一丝笑意:“那,看姑娘一片诚意,我就吃亏些…卖你一个人情吧。”
—— -_-||| 都说商家狐狸多,果然啊……
商量了一下,今天由他整理一下清单,然后我明日带银子过来一手交钱一手拿单据。
从药铺出来。由于又找到了新的希望。压抑的心情不由得又轻快了不少。
苏雄执意要把我送至府邸。我想了想正好也有事拜托,这样也好。
与苏雄一道回了府,我打算取十两银子让他带给臭豆腐。抽空让臭豆腐送去给王家母子。没想到这事竟刺激了王大哥的病情,就当是一点赔礼吧。
领着苏雄穿越中庭的时候。没想到竟碰到了国师和公主。
想来公主是因为国师找回了玉竹夫人,而专程前来向国师答谢的吧?算起来,风雨亭一行去了近月。前后加起来我也有月余的时间没见过公主了。
突一相见。心中一阵激动:“公主!”
欧阳盈盈本就眉开眼笑,心情十分愉快的样子,此刻见了我。更是一个惊呼。蹦着步子,就朝我跳了过来:“啊,小喜!!!”
不过还未扑到我身上,惊喜就化为了惊叫,她指着我头上那缠的厚厚一层纱布:“这,这是怎么回事?你受伤了?!啊?!”
唔,我还没来得及解释,她就一甩头皱眉的望向了国师,怒责道:“国师,这是怎么回事?!!”
赛华佗望着我也是楞了一愣。
我赶紧道:“公主,这不关国师的事,是我刚才……刚才在路上出了点意外,不小心撞石柱上,把头磕破了。”
“撞的?!”公主瞪大了眼,声音拔得老高:“你怎么还是这么笨啊。走个路也能搞成这个样子!!”
我抓耳挠腮,这个…算了,笨就笨吧……>_< |||
苏雄在一旁似乎很是不忿。不由接口道:“她是笨,撞也撞得莫名其妙,撞也撞得不知所谓!!”
口气无比的阴阳怪气。连公主也听出来了:“苏雄这是怎么了?”
苏雄愤愤的望了国师几眼,轻哼了一声,别过头去:“没什么。”
“苏兄弟似乎对我很是不满。若有什么不妨明言。”赛华佗缓缓开了口。
我不由得一个头两个大。跺了苏雄一脚——在山上你是怎么答应我的?这个样子不是把我往难堪里推吗……
苏雄望了我一眼没了气焰,讪讪的不再说话。我赶紧岔了话题:“公主啊,你和国师是不是正要出门啊?”
“是啊!”还是公主单纯,注意力很快扭转过来:“我爹同意了要让娘回水月庵,这都多亏了国师的功劳啊。我这就准备跟国师一起去水月庵看看我娘!”
她又皱了眉:“本来想让小喜陪我们一起去的。不过你受了伤就算了吧。好好留在府里休息。还是我跟国师去就好了。”
我点了点头,心中一片沉闷——水月庵里不会有玉竹夫人。
不用去,不用看着这两兄妹失落和难过……这样,也好。
临出门前,国师扭头对我道:“小喜,待我回府之后,晚上来我书房一趟。”
抬头望他的神色,只觉得深邃难辨。只得哦了一声。
他这才跟公主一起出府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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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师与公主走后,足足一个下午,我一直处于心神不宁之中。
努力的在脑中翻阅剧情——很多地方已经高度模糊了。
只隐约记得,国师和公主应该是发现玉竹夫人不在水月庵之后,就直接闯了欧阳飞鹰的寝宫,去找他当面质问。
玉竹夫人的遭遇我记忆已经模糊。只有一个片段印象深刻,时间应该是我们去风雨亭之后。玉竹夫人得知城主想撮合公主与国师的亲事,逼不得已之下,向欧阳飞鹰和盘托出,欧阳明日就是他们当年抛弃的儿子。随后欧阳飞鹰为了守住秘密,一掌把玉竹夫人打落了井底。
之所以对这个片段印象深刻,是因为当时我以为玉竹夫人已经死掉了。不过后来莫名奇妙的又看到了玉竹夫人出现在了皇城之外……好吧,雪剧里让我觉得BUG和不符逻辑的地方遍地都是,也就不用纠结这一处了。
此刻只能按照合理的地方推测——大约玉竹夫人跌落井底之后并未死去,反而是被什么忠实的仆人而暗地救了,而于心不忍,偷偷的送出宫了吧。
所以,城主面对这两兄妹的质问,给不出合理解释。就推说玉竹夫人已经被上官燕给掳走了。
国师自然是不信的。欧阳飞鹰一方面想要稳住这个儿子,另一方面与半天月已经开始决裂。作为他左膀右臂的国师,同样也是半天月最大的拦路石。若他还只是国师,半天月就算想处心积虑的对付他那也就罢了。可是如今他还是他的儿子。
欧阳飞鹰尽管坏事做绝,不过在骨肉亲情上,还是颇有情义。为了保住儿子,转移半天月的注意。他演了一出苦肉计,佯装与国师决裂。狠心的以莫须有的罪名把他打进了天牢。
不过这样一来,对于满心期待着父爱的国师,将受到重重的伤害。
虽然不记得具体事件的发展过程。但是大体的内情就是这个样子。照目前形势算了算,应该很快,国师府就将临来这场翻天覆地的巨变了。
窗外,冷风嗖嗖,还未入秋,就已经有了枯叶翻卷。我深深的感受到了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气息。
一切,果不出我所料。当夜,一群侍卫就踏破了厚厚的府邸大门。
在那之前,我正好在国师的书房之内。
“小喜,你的伤可是因我而起?”
我就知道,苏雄那一番别扭,一定是瞒不过国师的。
“师傅已经告诉我了,你为了医我的腿,也算是煞费苦心了……”
“小喜,你这样让我何以为报?”
我咬着唇:“国师,你不要想太多。跟你没什么关系!”
他深深的凝望我。我不由得垂了头——此时此刻,父亲的背叛,母亲的安危,亲人与朋友之间的恩怨情仇。已经使得他疲惫的心千疮百孔了。我不想在这个时候,在给他多添一份堵。
“这只是一场意外。”
他长叹了一声,招了手:“你过来,让我给你重新上药。”
时间交叠,我仿佛又回到了那日。我就这样静静蹲在他的身前,仰着头。他一圈一圈的解下纱布,轻轻捧起我的脸——
只不过,我不再像当日那样生涩的面红。他神色间也多了一丝温情。
上罢了药,他说:“不出三日,伤势痊愈。”
噗一声,我便忍不住笑出了声来。
正在这个时候,大门剧烈一响。纷乱的步伐便席卷而来。
侍卫们踏进堂内:“欧阳明日联手外敌,偷走玉玺,挟持城主夫人,罪在不赦。城主有令,革除国师一职,押入天牢。带走!!!”
易山张开双臂:“为什么?我家爷又没有犯错!”
“易山。”赛华佗抬手制止了:“城主要押我进天牢,我就进!我倒想看看他想怎么做。不劳烦各位了。易山,我们走!”
易山推着他,他腰杆挺得笔直。从一群侍卫中间缓缓而过,显得那么的孤傲矜贵。
冷冷的月色打在他的脸上,光泽如旧。只是,昨夜还欢欣异常的一张脸,今夜已是神采湮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