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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局 ...

  •   局

      一
      尸魂界的傍晚,确实是一种很好的景致。
      西边的天空中涌动着大片浮云,不同色调的红色交织浸染,世间的一切都笼上了一层温柔的色彩。而仰望此种风景的人身后,浓郁的靛蓝夜色正泼墨般从地平线下一分分蚕食依旧受着阳光恩惠的苍穹。
      飞鸟的鸣叫高远而苍凉,来自远方的风比远方更远。
      夜幕快要完全降临的时候,陵园中寂静如死。白玉石打造的墓碑依然浸润着夕阳光泽,铭刻其上的姓名隐藏在阴影下,记录中某种深远而凝重的记忆,隐隐的透出些粘稠的血腥意味。
      守陵人来到窗前,想要取下支着窗子的木棒,视线略略扫过外面,惊愕地发现此时竟有一个白色的身影寂寂立在墓碑群中。
      那个地方是…护庭十三队队长副队长级别的死神长眠的场所。
      已经很久很久没有人去过那里了。
      记得大概一百四十年前,十三番队的副队长志波海燕和其夫人志波都被安葬在这里之后,曾有一个黑发的少年每年会来祭奠。然而也许是因为蓝染叛变的缘故,守陵人也再也没有见过那个少年的身影。
      是当了队长,太忙了吧…
      百年前,新的灵柩被送到了这里,但,不知道因为什么,竟然都没有人前来祭奠。守陵人曾经去看望过那个孤独的死灵,看见墓碑上遒劲有力的字,苍老的嘴唇蠕动着念出那个并不陌生的名字。
      “前三番队队长,市丸银。”
      是那个笑起来坏坏的,银发的小子啊…
      看他那么机灵,原来以为自己还活着的时候是看不到他的墓碑的。
      晚风吹进屋中,守陵人用力回想着,发现那个白色的身影立着的地方,正是市丸的灵柩被埋下的地方。
      是谁呢?
      已经过去了百年,才想起来来看这个小子么?
      已经垂垂老矣的守陵人摇了摇头,伸手取下了支棒,合起的窗子遮断了视线。

      二
      夜幕完全覆盖了天地,凉风淡淡地吹拂,撩动白衣人棕色的短发。
      保持着这个凝视的姿势已经很久很久,棕色的瞳眸仿佛蒙尘的玻璃,看不出神情,而微抿的薄唇也慢慢褪了血色,苍白如纸。
      他静静地呼吸,眼前的景物模糊又清晰,脑海中汹涌着一些沉淀了百年的记忆,仿佛蛛丝般一丝一丝温柔地缠绕收紧,心脏都快要不由自主地停止跳动。
      苍白而光洁的指尖轻颤着抚上那个名字,坚硬而冰冷的触感。
      他抬起头,视野中出现一弯月,像极了因为微笑而眯起的眼睛,柔和的光华静谧地漏进眸子里,温柔得让人想流泪。
      他终是垂下了视线。
      “我恨你。”
      肃杀的灵压刹那间迸发,风不安分地嘶吼着,猎猎舞动四周不知何时出现的人身上纯白的羽织。
      他转过身去,右手微张,一把银刃的刀凭空出现在掌心。
      我要这一整个世界,都给你陪葬。

      三
      同一时刻,一望无际的原野中立着一间小屋,篱笆圈起小小的庭院,院中几棵树生得很是茂盛,枝繁叶茂的样子看得人心情愉悦。
      屋子的主人惬意地躺在竹藤椅上,双眼弯弯眯起,银白的发碎碎地遮住眉毛,左手枕在脑后,而肩膀的另一边,衣袖空荡荡地在风中飘舞。
      宁静很快被打破,从不远处传来了不算熟悉也不算陌生的灵压。
      银撑着身体坐起来,一脸戒备地打量着突然出现在自己眼前的两位不速之客。
      “市丸桑,好久不见。”轻轻压下帽檐,浦原喜助的声音一如既往的轻佻,却隐隐带了些冷锐的感觉。
      “啊拉,我在这里装死,你们倒也是除了乱菊和小伊鹤以外唯一的访客了。”银挑起嘴角,摊了摊手,“我也没什么可用来招待的,希望你们不会在这里逗留很久哦。”
      “看起来,你还并不知道尸魂界发生了一件大事吧?”跟在浦原身后的紫发女人神情很是严肃。
      “哦?发生了什么有趣的事么?竟然还要劳烦你们两位大人物特地跑来找我。”银说着站起身来,垂下的衣袖遮住了纤瘦的手,已经不知何时出现在手中的一把短刀。
      两人均是沉默了片刻,最后浦原抬起眼来,眼神鹰隼一般锐利。
      “蓝染,越狱了。”
      银的眼神在一瞬间变幻,脸上的招牌笑容也消失不见。
      吹拂过身侧的风也仿佛浸上了血的甜腥气息,让人不由自主地发抖。
      而对面两人则是保持着沉默,似乎有意要让银来打破寂静。
      “呵…”低低地垂下眼睑,银发的男子耸了耸肩,笑得风轻云淡,“你们不会是想让只有一只手的我再上战场吧?”
      “如果你真的有上战场的觉悟,那也不是不可以,市丸队长。”夜一身上的气息开始变得凝重,仿佛一只蓄势待发的兽。而她的猎物正站在对面,微张的眼中漏出猩红的色彩。
      “我早就不是队长了。你这么叫我,小伊鹤会伤心的。”银依旧很是无所谓地笑着,一矮身又坐回了椅子里,“抱歉呐,我都太久没有出手了,神枪都生锈了哦。”
      浦原和夜一交换了一个眼神,夜一轻轻点了点头。注意到她这一小动作的银飞速地扬起手腕,刀尖露出衣袖外,而在同一时刻,浦原的红姬就压了上来,擦过神枪的刀身,发出刺耳的金铁声。
      “你们…这是做什么?”翻身后跃拉开距离,银微皱了眉心。
      “很抱歉,市丸桑,这是迫不得已。为了能够顺利地除去蓝染,我只能如此做。”浦原淡淡地说着,几不可闻地轻叹了一声之后,声音陡然锋锐,“鸣叫吧,红姬!”

      四
      陵园中的战斗还没开始就结束了。
      立在众人之中的蓝染正要出手,却陡然间感觉到一缕极为熟悉的灵压在远处绽开,他不管周围的包围圈,身体下意识地做出了反应,飞速瞬步往那个灵压传来的地方赶去。
      紧抿的唇扭出一个淡淡的笑。
      狡猾的小狐狸。
      总是一而再再而三地骗人。
      希望这一次,不要是骗局才好。
      等到他赶到的时候,眼前只有一间没有开灯的小屋,柿子树的枝叶相互摩擦着发出细腻的沙沙声。
      一切都静谧得不真实。
      握紧了手中的斩魄刀,蓝染慢慢地移步上前,直到走到门口,也没有感应到任何灵压的存在。
      奇怪。
      莫非刚刚的是…错觉?
      尽管主观上已经如此认定,但他还是缓缓抬起手,稍一用力就推开了那扇没有闭紧的门。
      “吱呀”声响过,细微的月华流淌进屋中,映照出一个毫无生气蜷缩在墙角的银白色身影。
      当那抹银白落进眼底时,蓝染在原地怔了片刻。
      “…银?”

      五
      藏身于不远处的浦原喜助紧紧注视着那个已经站在门口的人,掌心的灵压流转不定。
      “动手!”站在他身旁的夜一看见蓝染已经迈开了往屋内的步子,回头厉声低呵。在她的示意下,浦原陡然将手掌按在了一片巨大而图案繁复的结界中央,灵压瞬间走遍整个结界,顺着一条发红的灵线窜入木屋下,以木屋为中心,全方位地放射开来,直至触碰到灌注着灵压的柱体才停下。而在同一瞬间,十二位队长出现在灵柱旁,分别将手按在了其上。
      阵成。
      注视着屋内动静的夜一看了片刻,突然一皱眉。
      “被他逃出来了。”
      意识到有诈的蓝染刚刚迈出一步就瞬步着后退,骤然数条灵线自脚下席卷而出,虽然他不断后退,但是那些充满着古老而肃杀气息的灵线还在飞速地追来。
      “虽然偏离了封印中心,但是不会逃很久的。”浦原却微微笑了。
      果然,绯红色的灵线越来越多,自四面八方窜来,蓝染退无可退,很快手腕上就被缠了几条,动作不过微微一顿,整个身体就被束缚起来,动弹不得。
      “又是封印么?”看着逐渐汇集成带的灵线,蓝染轻笑一声,也不急着挣脱,而是微微扬起头来,视线重新落回那个屋内的身影上。

      六
      清冷的月光下,纯白的衣掩着纯白的肌肤,银白的发顺伏地垂下来,遮住精致的眉眼。淡淡玉石般的光泽跳跃在衣角发梢,仿佛在催促着毫无知觉的人苏醒过来。
      而那一抹宁静而炽烈的目光,也静静锁在他的身上
      尽管感觉不到灵压,但是从很久以前开始,他养的小狐狸就有装死吓人的坏习惯。经常随性地躺在五番队暖黄色的榻榻米上,宽大黑色的死霸装迤逦着铺了一地,一点声音也不发出,灵压也完全隐藏起来,然后等着某个从外面归来的人百般哄才肯睁开眼睛,脸上把戏得逞的笑容让人又想笑又想气。
      而且,从身后松本乱菊和吉良伊鹤的身上感觉不到混乱,所以,面前的这个人,一定还没有如此简单地死在这里。
      灵压与灵压之间的僵持还在继续,蓝染控制着自身力量,让封印维持不破,却也不能继续向上阻碍视线——百年来的囚禁为他提供了太多的时间去学会驾驭崩玉,目下的他,又岂是护庭十三队可以阻止的?
      只是,这一次的玩笑,你似乎玩的有点过了哦。
      银。

      七
      意识在一片混沌中逐渐被寻回,听得见风的声音,那些调皮的空气托来熟悉的气息,仿佛身处梦境一般。
      没有睁眼。
      还记得游戏的规则么,蓝染队长?
      如果不好好地安慰一下我被“冷落”的心,我才不会为您睁开眼睛呢。
      【某蓝乱入:您那还叫被冷落啊?银:哼,某人就知道出去任务任务任务,还把公文丢给我做,不小小地惩戒一下怎么行?某蓝:得,您还学会记仇了….】
      四周没有人声,尽管附近的灵压激荡得吓人,几乎可以将任何不知好歹接近的事物挫骨扬灰,但是除了风的声音,确实什么都听不到。
      没有软语温言的熟悉嗓音,没有风吹过羽织下摆传来的细小布料摩擦声,一切都安静得有些可怕。
      身体的僵硬稍稍缓解了一些,银发的男子才终于挪动着手臂,扶着桌角吃力地站起来,肩背上偶尔有钝痛通过神经传入脑中,令他不由自主地皱起了修长的眉。
      “哎呀…白伏么…真是老套的手法呢。”低声半真半假地抱怨着,银抬起头来,透过大开的门看见了巨大而繁复的红纹,也看见了站在其中全身几乎都陷入束缚中的那个朝思暮想的人。
      揉了揉尚自发痛的眉心,银缓缓地挪动脚步,刚想伸手扶住门框,指尖就感觉到一股极大的反弹力道,几乎将他整个人掀回去。
      “结界?!”低低地惊呼半声,银下意识地伸手探向腰间,却出乎意料地扑了一个空——本该被束在那里的斩魄刀此刻已经不翼而飞了。
      是被浦原喜助拿走了?
      真是…无奈…
      他抬眼注视着门外似乎在等待自己的蓝染,露出一个歉意的笑容,顺道耸了耸肩,摊了摊空空的左手。
      而门外那人立刻明白他失去了斩魄刀,眸子里的神色终于从温和再度变得凌厉起来。

      八
      看到银站起来的那一刻,蓝染的视线定格在他空荡荡的右手袖管上,心脏没由来地狠狠一紧。
      尸魂界竟然吝啬了对银的治疗?
      当看出银手上并没有斩魄刀时,蓝染平张了右手,镜花水月悬浮在胸前。
      轻轻地用手腕格在刀柄上,刀身随之转动,刀尖下垂指地。
      “碎裂吧,镜花水月。”
      【有人会问,镜花水月不是已经便当了为什么还会出现?我的回答是,斩魄刀与死神灵体共存亡,回答完毕。】
      一瞬间,在场的所有人只觉眼前一花,原本身处重重包围中的蓝染已然出现在小屋门前,抬起的手掌内凝着足以打破结界的灵压。
      他与他,仅有一层透明的结界相隔。

      九
      掌心凝起的灵压将要划开结界的那一刻,身后骤然爆发出一声断喝:
      “住手!”
      蓝染略微惊愕地回头,看见橘黄长发的女子脸上惊恐的神情,视线又偏了一分,站在她不远处的三番队现任队长吉良伊鹤的脸色也是惨白的。
      “松本乱菊!”立于众人身后的山本总队长警告性地怒喝,周身的灵压陡然暴涨,巨大的压力迎面袭去,让她全身发冷。就在她下意识地后退时,身前白衣一闪,身边□□的空气在一瞬间得到了舒缓。
      乱菊怔怔望着挡在自己身前的人,心里仿佛打翻了五味瓶,一时间竟不知道该做出怎样的反应才好。
      风声呜咽,拂动蓝染纯白的衣角。
      “松本乱菊,你想说什么?”王者温柔的语调藏着常人听不出的危险与冷意。
      “…那个结界,如果从外部强行突破,就会引发爆炸。”不自主地用手按住了心口,乱菊垂了眼,并不敢与蓝染直视。
      不远处的灌木丛中,浦原喜助轻轻压下了帽檐,露出了一个无可奈何的笑容。
      “叫你当初别告诉乱菊,这下好了吧?”蹲在一边的夜一翻了个白眼。
      “抱歉呐。”满不在乎地摇了摇手中的扇子,浦原喜助把视线重新转回战场上,唇边缀着一抹似有似无的笑。

      十
      透明的结界内,银注视着那个骤然远去的身影,听到他们之间的对话,轻轻拧起眉。
      怎么办呢,蓝染队长?
      看来您是没办法救我出去了呀。
      袖起唯一的那只手,银在屋里缓缓挪着步子,嘴里念念有词,似乎在回想着什么。过了好一会,他才眼中一亮。
      “确实好像是这么念的。”笃定地自语一句,他重新回到了门口,抬起左手,纯白色的灵压缓缓从全身涌出,向掌心汇集而去。
      “千手之涯,无法触及,阒闇尊手,无法映照,苍天射手,光辉洒落之路,煽点火种之风,相聚而集之时,无须迷惘,谨遵吾之所指,光弹,八身,锁条,天经,疾宝,大轮,灰色的炮塔,引弓向远方,皎洁地消散而去。破道之九十一,千手皎天汰炮!”
      巨大的爆炸响起的那一刻,浦原喜助无端地踉跄了一下。
      “天啊,从来没有人告诉过我市丸桑会用鬼道的,不妙呀不妙。”
      一旁夜一很不给面子地一脚把他踹翻在地。
      鬼道的力量击碎了结界,但因为空间太过狭小,激荡的气浪将银整个人甩了出去,虽然提前用手遮住了脸,但还是免不了受了些擦伤。等到他从废墟中狼狈地撑起身体,额头上一抹粘稠温热的感觉慢慢滑了下来。
      “哎呀,毁容了?”自笑一阵,银尽量控制着酸痛的身体站起来,远远地对依旧站在乱菊那边的蓝染得意地招了招手。
      然而下一刻,他就听到了一个苍老却不失威严的声音:
      “流刃若火,火焚城郭!”
      刹那间,炽烈的火焰包围了废墟,也重新隔断了两人对望的视线。

      十一
      银被困住的那一瞬间,利刃逆风而至,蓝染微侧了头,闪过这一击,随即瞬步拉开了距离。
      黑色的死霸装在风中摇摆,纯黑的刀刃反射着冷月的光。
      “黑崎一护,最后的王牌,果然还是你么?”薄唇弯出淡淡的笑意,蓝染握紧了手中的镜花水月。
      被困在火中的银感觉到了一护的灵压,登时急得团团转。
      似乎有什么东西,从记忆被尘封的深处一点点地翻涌上来,像是小小的气泡。
      纯黑的利刃,瞬息间颓败的王者。

      十二
      冬季决战的最后一刻,他在废墟中醒来,熟悉的灵压流转在身体中,维持了他的生命。
      模糊的视线中,可以看见淡淡的金色发丝。
      “伊鹤…”
      “请您不要说话,伤势还很重。”交叠双掌覆着银胸口的刀伤,吉良的眉皱得很紧很紧。
      左手上传来温暖而潮湿的感觉,他知道那是乱菊在紧紧握着自己的手。
      费力地放出灵压去感受四周,寂静的空座市没有交战的迹象。再往外围探去,总算是发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灵压。
      那是…虚?
      不对…不对。
      奇怪的混杂的感觉…蓝染队长?
      什么时候开始…您的灵压,居然可以被感知了。
      生命力随着吉良的灵压一点一点回到体内,银翕动着唇,半天才嘶哑着说出了一句话。
      “…带我…过去…”
      “银?!”乱菊的声音在耳侧响起,充满了惊恐与不可置信。
      银收紧左手的手指,传达给她自己的坚持。终于,僵持了片刻,乱菊对吉良点了点头。
      自己的身体被抱起的那一刻,他听见乱菊轻微的语声。
      “对不起。”
      笑容攀上嘴角,银闭上了眼睛。
      对不起…如果这样的一句话,就可以改变一切。
      那该有…多好。
      然而,当乱菊和吉良护送着他赶到战场时,他感觉到的蓝染的灵压已经近乎消失。
      怎么回事?
      挣扎着偏过脖颈睁开眼,因为一路颠簸,脑子里昏昏沉沉,几乎连声音都辨别不出来,只能看见红色的灵刺一根根贯穿那具身体。
      视线一会清晰一会模糊,清晰的时候,可以看见蓝染在皱眉,棕色的瞳眸里满是痛苦。模糊的时候,只能分辨出代表着各自灵压的色彩。
      蓝染…队长…
      银在乱菊怀里,指尖稍稍抬起了一分。
      巨大的封印湮灭了一切,四周归于死寂。
      银忽然觉得,自己前一刻似乎看到了蓝染也对自己伸出了手。
      对不起…
      对不起。
      延伸着覆盖了眼睛的散乱的银发,发梢忽然被濡湿了。

      十三
      熊熊的火焰外,灵压激荡。
      灌木丛中,浦原喜助紧紧盯着和蓝染酣战的一护,脸色看上去并不好。
      “一护那个小子,虽然说已经是王族特务,但对上蓝染,似乎还是有点吃亏。”夜一的声音也很是严肃。
      “并不是有些吃亏,是非常吃亏。”浦原的指尖在红姬的刀柄上轻轻摩挲,“真奇怪,难道崩玉真的已经被蓝染驾驭了?可是,分明又没有看到什么被崩玉影响的迹象。”
      夜一按了按眉心:“依你看,现在我们如果对上蓝染,可以争取多少时间?”
      “这场战斗,并不需要我们参与。”谁知浦原却回过头来,眼睛里带着狡黠的笑意,语毕,他从衣袖里拿出一把银白色的短刀,递在夜一面前。
      “嗯?这不是神枪么?你什么时候从市丸那里偷来的?”夜一挑了挑眉。
      “只是借来稍微用用而已,现在请你帮我把它送还给市丸桑,可以么?”浦原说着就把刀塞在了她手里,“瞬神大人。”
      “你让我穿过总队长的火焚城郭把这个东西送进去?你脑子秀逗了吧?”用神枪的刀柄敲在浦原的头上,夜一继续丢着白眼。
      “我自然会祝你一臂之力的,放心吧。”浦原一手捂着头,另一手晃了晃斩魄刀。
      在蓝染与一护战斗的时候,忽然两道人影从旁冲出,男子的声音响了又落,随之而出的是红色的灵刃。
      “鸣叫吧,红姬!”
      在火焰被切开一个缺口的瞬间,一道亮银的光芒飞了进去。

      十四
      银看见自己的斩魄刀突然冲着自己飞来,下意识地就伸手接住。刀身沉甸甸的感觉落在掌心,顿时平添了一些安心感。
      可是…为什么要把刀还给他呢?
      外面的战况依旧很激烈,银不敢犹豫,努力凝聚起已经所剩无几的灵压,念出了那句久违了百年的解放语。
      “卍解,神杀枪!”
      银色的利刃切开了火焰,他趁机一个瞬步冲过炽热的火墙,终于感受到了外面冰凉的夜风。
      而在同一刻,感觉到银灵压的蓝染一刀格开了一护,瞬息间身影已经出现在一身狼狈的银面前。
      跪伏在地上的银扫了扫身上的灰尘,抬起脸绽出大大的笑容。
      虽然,那张脸现在半边都被血染红,另外的地方胡乱地抹着一些灰黑色,大概是落灰之类的。
      蓝染的嘴角轻轻地抽搐了一下。
      伸手扶起银,指尖抚过他还在流血的额头,治好伤口,然后用袖子一点点擦干净他脸上的灰尘和血迹,好不容易是还了他本来面貌。
      银乖乖地仰着面庞,眼睛一眨不眨地注视着蓝染微笑的面容。
      “蓝染队长。”
      “嗯?”
      “……”
      他没有再说话,只是抿着笑继续注视着他。

      十五
      突然。
      只是那么一瞬。
      蓝染发现银血红的瞳子在一刹那变成了仿佛玻璃一般的毫无生气。
      而不等他做出任何相应的行为,胸口就传来了撕裂的痛楚。
      视线颤抖着下移,亮银的光芒停在心房。
      徒劳地张了张口,发不出任何声音。
      银?…

      十六
      站在火焰旁,浦原默默地压低了帽檐。

      十七
      风吹过原野,枯草发出细腻的摩擦声。
      绯红的阵法依旧在悄无声息地成长、变幻,灵线不断汇集在站在中央的两人脚下。
      鲜红的血从那道银光下不断涌出,湿了白色的衣襟,有一些顺着刀刃,滴落在苍白的手上。
      银无声地瞪大了双眼,温热的血继续肆虐着沾染上他的手。
      不知道过了多久,一只手臂轻轻地、温柔地环住了他的腰背,将他不动声色地束缚在了一个温暖的怀抱中。
      眼旁是银色的刀刃,伤口不再流出血,反而透出了淡淡的红色光芒。
      银愣愣地枕着蓝染的胸膛,过了许久,握着斩魄刀的手才颤巍巍地滑下,指尖痉挛着揪紧了蓝染的衣角。
      薄唇无声地蠕动,半晌才发出了声音。
      “不…”

      十八
      封印,在一瞬间被激发!
      耀眼的红芒从神杀枪的刀刃中绽放出,与地面上红色的法阵交映,绯红色的灵线四散着钉入地面上每一处灵线的交接处,法阵的外围开始收缩,红色愈发浓艳,仿佛能滴出血来。
      银在蓝染的怀里轻轻颤抖。
      “银,你在害怕什么?”
      时隔百年,他再度问出了这句话。
      温柔的眼眸,包容了世间万物。
      颤抖在那一刻停止,银抬起了头,眉心紧蹙。
      “我在想,如果您不在了,我该怎么办才好。”
      如果你不在了。
      再也没有人会在自己偷懒睡觉的时候静悄悄地盖上那件带着淡淡茶香的白色羽织,没有人在下雨的夜里陪自己煮上一壶焙茶、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没有人在十月的时候穿着普通的衣衫陪自己逛着夜市、买自己最爱的柿子作为生日的庆祝,也没有人会用了然的眼神注视着自己,仿佛能看透自己的一切。
      身,和心。
      听不到你的声音。
      触摸不到你的肌肤。
      感受不到你的体温。
      身边空荡荡的,仿佛站在茫茫原野。
      背叛,不得不走的死路。
      蓝染队长,您知道吗?我无法背叛自己的过去,但,更无法背叛自己的心。
      我最终是活了下来。
      我想见您。
      即使等到整个世界消亡的那一刻,也想见您。
      仅此而已。

      十九
      “蓝染队长。”
      “银。”
      “我已经,什么都不怕了。”

      二十
      风轻,云淡。
      晨曦迷蒙着逐渐醒来的世界,原野上的风,依旧没有停息。

      END

      后记:不要打我,打我也不要打脸…其实我本来是下定决心BE的,但是发现我实在不忍心亲手虐他们两只…所以,开放式结局,可以接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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