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国情人》风临水上

6、AEIOU

　　8年后 法国 凡尔赛宫

　　月色极淡的夜晚，在王后寝室下的二层花园房间，浓郁的花香伴着深夜晚宴的喧哗歌声传入，只点燃了几枝蜡烛的灯光下，照亮房间中百合花金框的前代国王肖像。此时国王路易十五的宠姬蓬巴杜夫人，披着满身凡尔赛宫廷晚宴的荣光走入。

　　随着仆从轻合上门。蓬巴杜夫人浅笑吟吟的脸上笑容融掉，只盯着不远处立在巨幅路易十四狩猎画前的女子身影，那身影在微弱的烛光中更显得纤细和冷静，静冷到让笼罩富丽宫廷的焰火歌声都化成静谧隔绝在外。
　　“蓬巴杜夫人，请放人！”那女子转身回眸，径直对蓬巴杜说道。
　　“哼！中将夫人，你以为在对谁下令？”望着不远处女子水凝般沉稳优雅，蓬巴杜夫人顿时火从心起，这些自以为古老高贵家族的女子，从她成为国王情妇那日，她们都不曾正眼看过自己，那怕现在法国一切都握在自己的双手中。
　　女子依旧淡淡笑笑：“尊敬的夫人，我不是命令你，但也决不是……请求你！看看你的手边还有什么？”
　　蓬巴杜夫人这才注意到手畔桌上有一手镯，一静静搁置在黑色天鹅绒中闪着傲然光华的钻石手镯。蓬巴杜夫人不屑地一笑，法国王宫什么样绝代首饰没有？但忽然呼吸一窒，笑容凝住，那绞缠郁金香纹饰的钻石手镯上以着一精细致极的工艺上雕着一顶皇冠，皇冠下有着这样几个字母 “A E I O U ”！
　　“你不会认为，孔代亲王会娶一无名女子进入家族？”女子轻笑声似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是夜，吞噬掉无数国王敌人的巴士底监狱，吊桥轰然放下。一马车驶出！马车上一绝艳的女子，一把拽下囚犯的号标，恨然回看消失在夜色中的巴黎，咬牙切齿的话音断下
　　“蓬巴杜家的娼妓！这份耻辱，我记下了！我会让你十倍偿还！”
　　……

　　“可是玫林表姐，你不是说蓬巴杜夫人那种低下女子，你不屑和她一般见识吗？”一细若蚊蚋声音响起。闻言，玫林怒视旁边木讷，抱着一册厚厚大书的表妹，
　　“韵，她害我进巴士底！还有你！身为孔代家族的夫人，尽管纳尔森已经去世，但是为什么要让那个商人家庭出身的低下女子欺辱你！就知道搞实验看书，你……”
　　“可她是国王的情妇，玫林不是很想当……却不是，如果你也是，她敢动你？……”被称为韵的女子，在玫林越加“狰狞”的神色下，怯怯继续把脸埋在书中消声。
　　“哼！”眼见无趣的表妹又是那种胆怯的神色，怕吓倒她的玫林只好甩开扇子，压下火气，瞧着马车外飞驰过的树影，闷声问道：“好了，我不知道怎么出来那个监狱的，你真的要接受邀请去那个鬼地方？那么怎么路不对？”

　　埋首在书中的韵似好半天才弄懂，玫林是在和她说话：“我想去他和我相逢的地方看看！”头一次素净静滞的脸上闪过一丝迷茫和哀伤。
　　他？玫林知道触及了韵心中的隐痛，叹了一口气，不再多言。……那位年前去世的海军中将—纳尔森，出身于法国的贵族世家，可对于这位被誉为“法兰西军中骄傲”的中将妹夫，玫林印象只剩在新大陆夺目的碧海阳光下，军舰上笔挺的身影。

　　尽管不知道这样一位完美到令上帝嫉妒，不得不把他召回天堂的男子，在一场家族命令下的仓促婚姻中，对于韵这种贪财乏味女孩有几分真心。但玫林忽然有几分谅解韵不乐意在繁华巴黎社交圈多呆未亡人的苍凉心情。

　　倒是书册中韵忽然抬首看着若有所思的表姐，一丝不容易让人觉察的敏锐闪过眸中，似不经意的道：“得罪了国王的情人，我们自然得离开法国一下，不过如今能在欧洲和法国相抗衡的国家没几个，对了，你知道AEIOU 是什么意思吗？”
　　“是……？”

　　韵对自己不喜欢读书的美丽表姐笑笑，轻轻道：“AEIOU的意思就是天下皆奥地利的臣民！”

　　美丽的奥地利首都维也纳，是唯一能和花都巴黎比美的繁华之地。但此刻这座优雅之都却被奥地利皇后（女王）玛丽亚•特蕾西亚风化禁令实行的最严格之地。这一切都源于特蕾西女王嫁的丈夫-奥地利皇帝弗兰茨一世，这位皇帝在诸国赫赫声名并非因为他的治国才能，而是来自这不知羞耻的调情高手的风流不断的丑闻。

　　而且多情的皇帝对于自己诸多丑闻丝毫不加掩饰，除了经常和活跃在维也纳舞台上的舞女及歌剧演员们眉来眼去，还与宫廷美丽命妇们保持着长期往来。对于这个因为自己出嫁才能获得皇帝头衔的夫君，女王是又爱又恨。皇帝的绯闻不仅令自己丢尽颜面，更让女王决心当贤德妻子，做社会典范的形象成为笑谈！于是，对臣民们进行道德管制的想法占据了女王的头脑。
　　于是被丈夫背叛的玛丽亚皇后化悲愤为力量，成立了“贞洁委员会”—旨在制止道德败坏等现象出现的特别警察组织。一时间，风纪巡警遍布全国，他们潜入剧院、社交聚会，甚至是私人住宅里进行侦察。不论是谁，只要有一丁点儿被怀疑是违反公共道德的行为就会遭到逮捕，而被控败坏当地民风的外国人则会被驱逐出境。

　　甚至传说有人说，家门不幸的皇后本身也是委员会的一员，她乔装打扮地走遍维也纳的各个角落搜寻在外游荡的丈夫。为了起到杀鸡吓猴的作用，所有犯有道德败坏罪的人都会受到严惩。犯人们被锁在城门边的石柱上，坐在自己排出的污物里。这一锁就是几个星期或几个月，全靠好心的路人舍口吃喝他们才能活下去。然而这种刑罚却起到了相反的作用，被锁在那里的罪犯不但没有遭到耻笑和蔑视，反而被人们当成了英雄人物。这只因女王所治理下维也纳却有着大量的剧场和豪华歌剧院，再加上历代音乐大师才华横溢的贡献，这一切使得流光溢彩的维也纳成为了一片文化荒漠中的圣地。一位游客曾经把它称为“自由偷情之城”，而臣民对于弗兰茨皇帝的生活方式自然见惯不怪！维也纳市民们公开嘲笑那个连自己丈夫都看不住的假正经皇后。

　　不过此时，当秘密警察接到线报，冲入城区那初次到维也纳两名贵妇所举办豪华的社交舞会时，情况却有所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