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师(计谋军事)》墨紫言

5、第四章 首肯

　　顾之惜微微笑着，抓了把子，罗睿砚捻起一颗放在棋盘上，后看着他说道：“这次又想试探我什么？试探我会不会把你当弃子？”
　　顾之惜仍保持着笑容，无视他的怒气，先下了个黑子在中央。罗睿砚见他不回答，也专注于棋盘上。
　　这盘棋，顾之惜全力攻击，未给罗睿砚留一丝一点反攻的机会，这盘棋也下得很快，不过半刻钟而已，收官后，后者看着顾之惜，而他仍只是笑了笑，没看他，而是整理起棋子。
　　“你走之前就没有什么要说的吗？”罗睿砚先沉不住气问道。
　　放好棋盘棋子，顾之惜坐回原位看着他微笑道：“四皇子觉得我该说些什么？”
　　“你。。。哼。。。”罗睿砚的脾气的确不怎么好，这几个月居然能容忍自己表面客气的冷淡与疏远，不可思议。顾之惜摇了摇头。
　　“四皇子，这盘棋其实你在中盘就已经输了，没有翻盘的可能了，为何一定要等最后结局出来呢？”顾之惜暗叹口气，还是太心软，就当看着这几个月的情分上，再试一下吧。
　　“我。。。我想再试一下。没到最后就放弃，我不甘心。”罗睿砚静默了很久后才回答他的问题。
　　顾之惜点了点头，手指无意识的在桌上敲了会儿：“四皇子，草民可以答应你的请求，但。。。”
　　“你说，只要你答应，条件尽可提出来，我能做到的一定做，即使我现在做不到的，也一定会努力做到。”罗睿砚截过他的话，表现得很激动。
　　顾之惜温和的笑了笑，并不在意他打断自己的话：“我的条件是，我只能先答应四皇子待三年，三年后，是去是留，任何人都不得干涉。”
　　“行。”罗睿砚考虑了一下，然后同意。
　　“这三年里，草民不会给四皇子任何建议，只负责四皇子的学业。”顾之惜步步紧逼。
　　“这个。。。” 罗睿砚犹豫着，最后还是答应了下来，“可以，隐之先生这三年里只作为我的西席。”
　　顾之惜笑了，他不知道自己赌没赌对，不过他想试试能不能把这位龙凤之子调教成自己心目中的明君。三年不足以改变一个人的性格，但却足以让一个人学会隐藏。
　　顾之惜起身打开书房的门，邀请显武亲王与欧阳仲清进房，罗睿砚忙开口告诉他们这个对自己来说的好消息：“王爷，仲清先生，隐之已答应先在四皇子身边做三年西席。”
　　显武亲王皱了皱眉显得很疑惑，而欧阳仲清则很惊喜：“隐之所言属实？”
　　“是，”顾之惜点了下头，“不过，授课地点必须另选。”他看了下三人的表情，而后道：“皇宫自是不行的。至于这里，也是行不通的，四皇子不可能三天两头往这里跑，现在年纪小还没关系，但被有心人拿捏了，就成了勾结外戚的把柄了。”
　　欧阳仲清神色严肃的点了点头：“那隐之的意思是。。。”
　　“另寻他处。”
　　显武亲王也点了点头：“是该如此，小心无大错。只是随便找个地方是简单，我在城里有几处民宅离皇宫西门近，也方便。”
　　顾之惜摇了摇头：“自是不能用王爷的地方，那样和这里有什么区别？”
　　“那就再买一处吧，用我的名字。”罗睿砚想了想道。
　　他还是摇头：“不可。”
　　欧阳仲清苦笑：“隐之，你有什么办法就直接说出来吧，这里也无外人。”
　　“其实办法很简单，”顾之惜看向罗睿砚道，“四皇子近身服侍的人里，自是会有几个有脸面的宫人，就选一个机灵可靠的出来，让他出面买一处吧。不用太大，两进的宅子就够了，到是还有一样要麻烦王爷。”我看向显武亲王。
　　“隐之请说。”
　　“请王爷找几个面生可靠的读书人一起住进去，这样的话，在别人看来，不过是一个近侍买间房租借于上京的学子，即使四皇子经常进出招人话柄，也只要说是和学子们探讨课本既可。”
　　欧阳仲清与显武亲王对视一眼后，都纷纷点头表示同意，罗睿砚也首肯。
　　顾之惜笑温和：“有件事还是要先处理的，”看三人将视线回到他身上后，才缓缓道：“那位出面的公公可能要受点苦了。在房子租借后，请四皇子带他向皇上请罪，只说是因他妄自行事，在宫外买了屋舍，后又借租于上京学子，因见四皇子为太傅所出课题困扰，所以向您道出原委，让您可以去他的屋舍与学子一起探讨学问，而您觉得这奴才胆大妄为，所以带着他向皇上请罪。这宫人私自在宫外置产的事，可大可小，就看皇上怎么看这事了。我们既然怕别人暗里说道，当作把柄，不如在明面上过一遭。”
　　欧阳仲清与显武亲王均心下一惊，看向他的眼神也带着或多或少的戒备，顾之惜并不予理会，只是看向罗睿砚。
　　后者想了半天才抬头迟疑的看向顾之惜：“这买屋的人选倒是不难，只是。。。”
　　顾之惜笑了笑，看来他并不是心狠之人，心下暗自点了点头：“屋子是奴才买的，住的也都是读书人，至于买房的初衷。。。四皇子也的确对太傅所教学问有疑问，但又因脸面无法开口询问，每天下学回宫，自都郁郁寡欢，但微服外出与人探讨，就无人知道四皇子身份，谈论起学问，自是无顾忌，太傅虽是学之大儒，但四皇子还只是稚龄小儿，自无法与其探讨，学问学问，要学要问，也只有学识相近之人一起讨论，进步才快，也更易懂。”
　　“好，就这么办。”罗睿砚笑容浮现，对顾之惜行了个弟子之礼便告辞离开了，“隐之先生，弟子会尽快安排好一切来接先生。舅舅，仲清先生，隐之先生就先拜托两位照顾了。”
　　顾之惜这次并没避开，笑着点了点头，另两位自是回礼答应，并送他出了大门。

　　罗睿砚走后，顾之惜并没有急着回自己的院子，显武亲王与欧阳仲清必定还有许多话要问自己，一天没给他们答案，他们的心就一天不会放下，那索性就今天先说清楚，今后还要在同一个主子下共事，免得以后互相猜忌，不如现在坦白为好。
　　两人回到书房，见他并没离开，先是楞了楞，欧阳仲清马上笑道：“隐之果然有先知。”
　　顾之惜摆了下手，不在意的说道：“王爷和仲清先生必有话想问我，不如我先来解答，然后两位看看是否还有缺漏，如何？”
　　两人点了下头，坐在八仙桌两面，正好和他形成一个三角，想要注意任何一方的表情都是很容易的。
　　“两位第一个问题应该是我为什么会答应四皇子留下吧，之前不答应，并不是因为四皇子有任何不足之处，而是因为隐之想过平静安宁的生活，再者，也怕成为弃子。后来答应，一是为了今晚之事，二来，四皇子的意志坚定，非常人能比，三么，我也想看看四皇子能成长到哪一步。
　　第二个问题怕是两位觉得我刚提的方法有点狠辣。但成大事者不拘小节，虽然只为安置我一人，就要牺牲一人是有点狠心，何况牺牲的还可能是从小就服侍四皇子的人。不过请两位细想一下，人与人的价值不同，可利用程度不同，一个近侍只能哄着四皇子开心，为他穿衣端食，而我顾之惜，则可能教会四皇子自己想学或是两位想让他学会的东西，相比而言，是否我的命更为珍贵呢？再则，那些读书人，是王爷的人，将来也是四皇子的人，只要有真才实学，今后前途无量，用一个没什么价值的奴才的命去换一群现在或将来有价值的命，这样一想，是否就值得了呢？况且我刚也说了，皇上虽一定会罚，皮肉之苦可能会有，但性命之忧却不一定了。
　　第三个问题，想必仲清先生也已想到了，皇上有意不想让除了太子外的几位皇子学那些君王之道或是朝堂之学，如果二皇子所擅长的不是诗词歌赋的话，怕是也会被打压冷落，而三皇子的兵权，到目前为止，也是只会减，不会增了。两位成年皇子都如此，何况未成年的四，五，六，七四位皇子呢，与其以后会成为太子的大患，不如现在就灭杀在幼苗时。
　　所以四皇子过来，除了讨论太傅派下的功课外，也只会谈论《孝经》之类的书籍，王爷找的几位，也请找诗词好的，不谈论朝政的为好。”
　　说完这些，顾之惜喝了口茶，静静等他们消化自己刚说的话，这两人都是经历过几番生死与两朝交替的聪明人，自会明白自己话中的意思。茶水已冷，有点苦涩，却是他喜欢的味道。
　　欧阳仲清最先回过味，与显武亲王对看后，深深行了一礼：“隐之，我自知道你并未全然坦白，但也的确是实话，有你这些话，我们也就可以放心的把四皇子交予你来教导了，今后还请你多加费心。”
　　顾之惜忙回了一礼：“这是自然，我既已答应，就不会随便敷衍了事，不过四皇子能学到什么程度，隐之无法保证。”后与两人再行一礼，自顾回房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