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师(计谋军事)》墨紫言

16、第十五章 兄弟

　　“儿臣睿砚参见父皇。”罗睿砚走进御书房后，行了个跪礼。
　　雍武帝移开奏折上的视线，抬眼了他一眼，清缓的说道：“来了，起身吧。”
　　“谢父皇。”罗睿砚起身后，垂手站于右边。对面站着太子与德郡王，两人也是一样垂手静候。
　　德郡王朝罗睿砚使了个眼色，后者扯了下嘴角，两人又恢复到正色恭立的样子。
　　雍武帝扫了三人一眼，清了清嗓后道：“今天叫你们来，是为了你们入朝的事，目前兵部与刑部各有一缺，你们怎么说？想去哪？”
　　太子不动声色的站与一旁，眼观鼻，鼻观心。德郡王咧嘴笑了下，先说道：“父皇，儿臣想去兵部。”
　　“哦？”雍武帝看了眼德郡王，又转向罗睿砚，“你呢，你想去哪？”
　　“儿臣想进刑部。”罗睿砚恭敬的回道。
　　雍武帝意外的看了看他：“你们的理由呢？”
　　“父皇，”德郡王仍是一副笑嘻嘻的样子，“您八岁便随先帝征战各地，儿臣现在已经十二岁了，即使无法与父皇的的荣德相媲，也该是时候去磨练一下了。”
　　“你呢，又是为什么去刑部？”雍武帝点了下头，转对罗睿砚问道。
　　“禀父皇，不管是去哪一部，都是为父皇分忧。儿臣虽自小习武，对兵法却知之甚少，更不懂得行军打仗，如有机会，也想跟随几位老将军去见识学习一下，但总不能兄弟们全一窝蜂的往一个地方跑吧。儿臣认为，即使去了刑部，也是一种磨练学习，故而选择刑部。”
　　雍武帝簇了下眉，忽略了罗睿砚后半句话，仍追问道：“你既也想去兵部，为什么选刑部？”
　　罗睿砚想了想，便开口回道：“兵部是我金盛每位有志者都想进的地方，不论是从军或是策论，都是我国之精英，但如果人人都不肯去别的地方，那国也不为国了，刑部处理的事情虽然小，却也能学到很多东西，既是为父皇分忧，那儿臣去哪都会一样尽心尽力的去学、去做。”
　　雍武帝并未说话，挥退了身旁伺候的人与太子、德郡王，独留了罗睿砚，也不开口，只是静静的看着他，仿佛要看透他的内心所想。罗睿砚并不回避，眼神清朗无波的回视。最后雍武帝笑了，笑容中，带着赞赏与温和。
　　“说吧，现在左右无人，说说你内心想的给朕听听。”雍武帝的语气温和。
　　罗睿砚也笑了笑，回道：“什么都瞒不过父皇。虽然儿子的确是想去兵部，但是为了这个而要闹得兄弟反目，却有点不值当了。而且，儿子还太年轻，也从未学过任何行军打仗的事，更是无任何对敌、防守的经验，儿子可以慢慢学，也不怕吃苦，但却怕耽误军机。儿子的身份放在那，如果一去就是主事，那儿子宁愿不去兵部，世上最怕的，就是外行管内行，那样不单会引起众人负面情绪，更会耽误了要事。”
　　“哦？那你是说，你没能力进兵部了？”雍武帝没想到自己的四儿子会说出这么一席话，让他很是欣慰。
　　“是的，儿臣目前没有能力入主兵部。”罗睿砚顿了顿后，又道：“如果父皇要儿子去的话，儿子请求父皇给儿子两年时间，儿子想隐姓埋名入伍两年磨练，对军队有一定的了解后，再从兵部小吏做起。”
　　“隐姓埋名的入伍有多苦你知道吗？不做主官反做小吏又是什么原因？”雍武帝越听越觉得有点意思，又追问道。
　　罗睿砚挺了挺背脊，坚定的说道：“儿臣知道很苦，但是如果以皇子之名入伍，样样特殊，如何能学到东西？至于主官或小吏，都是为父皇分忧，官无大小，只看用心与否而已。如果儿子到时的能力够做主官，自是不会推拒，如无此能力，还不如将位置让于有才之人，让他们可以为民请命，为国效力，为父皇尽忠。”
　　“官无大小，只看用心与否？”雍武帝轻声重复了遍，“这句话说得好，但你又为何愿意去刑部主事？”
　　“儿子虽年幼，但并不愚笨，刑部事物并不多，只是繁杂，只要儿子肯用心，并勤勉，很快就能学会，与其托大承担自己还不能胜任的工作，不如安安心心的去学习自己能力所及的事物。”
　　“好，好，好。”雍武帝连道了三声好，走下殿阶来到罗睿砚的身边，拍了拍他的肩，“那你就先去刑部磨练一下吧，要好好的学，用心的做。”
　　“儿臣遵旨。”罗睿砚恭敬的深深行了个礼。

　　“四哥。”罗睿砚出了御书房，刚行至转角处，便被德郡王拦住。前者的笑容温和恭谦：“五弟，特地在这等着我，是有什么事吧。”
　　德郡王摸摸头，不好意思的嘿嘿一笑道：“四哥，父皇留你一人下来，可是和你说了什么？”
　　罗睿砚看着他，好笑的微摇了下头，左右看了下后道：“走，去我宫里细说，这里可不是说话的地。”
　　“好。”德郡王应声跟随。
　　来到广贤宫，两人双双进入书房，待宫女上茶后，罗睿砚挥退了左右，端茶喝了口后，才吐了口气说道：“父皇没说什么，只是问了我为什么不进兵部。”
　　“四哥怎么回答的？”德郡王好奇的问道。
　　罗睿砚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眼后道：“能怎么回答？我明知皇贵妃娘娘对你进兵部的期望有多高，还能乱回答嘛？放心吧，你还是去兵部。”
　　“四哥。”德郡王有些不太好意思。罗睿砚摆了摆手道：“自家兄弟，什么都别说了。”
　　“不，四哥，我还是要说。”德郡王一脸严肃的道：“自小我们就在一起玩，虽不是一母同胞，但关系也不比这差多少。小时候，前面三位哥哥并不和我们一起玩，母妃与皇后娘娘又斗得厉害，我和老七从小就是被内侍们照顾着，母妃除了早晚请安，平时连面都见不上一面。”说到这里，他自嘲的笑了笑，又直视着罗睿砚说道。
　　“四哥，我们被内侍们欺上瞒下克扣用度，无人关心照顾我们的时候，是比我大不了多少的四哥来照顾我们，安慰我们，保护我们。四哥，这个位置，你要的话，我们自会尽力帮你。你不要的话，我拿到也会许你一生权势荣华。”
　　罗睿砚笑得开怀，伸手拍了拍他的肩道：“五弟，我当初并不是怀了任何目的才帮你们的，因为我们是兄弟，”说到这里时，罗睿砚笑容收敛了些，眼神也暗淡了很多，“至于那个位置，我说没想过，那是骗人的，但是我也知道自己离得很远。”
　　顿了顿，像是整理思路一般，慢慢的又说道：“大哥是太子，生母是皇后娘娘，不论子凭母贵还是母凭子贵，都当得起这个位置，何况，大哥稳重，做事有条有理。二哥三哥就不提了，你的母妃是皇贵妃，凭你舅舅家在朝堂的势力，即使以后有个万一，你也不会有什么事，荣华一生是确保的。而我，只要安分守己，做好本分，自也不会有事。至于这个位置，不该是我的，我也不会去多想什么。”说完后，不再开口。
　　德郡王想开口安慰些什么，却最终还是闭口不言，整个书房安静得掉根针都能听见，气氛更是压抑到了极致。
　　“四哥，五哥，你们在干吗？”七皇子推门而入，身后跟着想拦又拦不住的连福顺。“两位郡王赎罪，奴才拦过七皇子，可拦不住。。。”
　　罗睿砚看了眼一脸天真的七皇子，挥退了连福顺后，才开口：“老七，怎么就闯进来了？”
　　德郡王也是一阵后怕，如果来的不是自己的亲弟弟，如果是别人，那自己兄弟的话就被人给听去了，后果实在难以想象。想到这里，板起了脸教训道：“说了几次了，我和四哥在书房的时候，你不能乱闯，怎么说不听？”
　　罗睿砚笑了笑，拉过七皇子安抚的拍了拍背，转对德郡王道：“老七还小，好好说就是了，吓他干嘛。”
　　“四哥，这是我想吓他吗？他也不小了，过两年也要入朝了，到时要是还这么莽莽撞撞的怎么办才好。”德郡王狠狠瞪了眼窝在罗睿砚怀里对自己做鬼脸的七皇子道。
　　罗睿砚开怀笑道：“你瞎担心什么，别说是过两年的事了，即使到时，他还是这么个样子，难道我们两个做哥哥的还保不了他？”
　　德郡王一想，也嘿嘿笑了下：“一时急糊涂了，”又看了眼更为亲近罗睿砚的亲弟弟道，“可是他这么个性子，我就怕以后被人利用了。”
　　罗睿砚笑着摇了摇头反驳他：“利用？谁要利用这么个小娃娃？何况，你我即使真有要事，还能当着他的面说？”眼神温和的看着自己怀里的七弟道，“不论他性子怎样，或是别人想对他怎样，只要我们活着一天，自当会护他一天。性子天真也不为是件好事，我们没有过的快乐，不如都让他享受了吧。”
　　德郡王无奈一笑，罗睿砚这么说，又想到自己从小到大母妃再三的严厉要求，如今面对的情势，不由也点了点头。是啊，自己得不到的那些快乐，不如让老七在自己的羽翼下享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