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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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邪忍不住吐槽这辆车。
想当年这死胖子还嫌弃他的破金杯，结果到现在这丫不还是要靠着破金杯把这一车只要是被雷子逮住就足够枪毙的装备运到地方。
不过他什么都没说，因为坐在他身边的小哥又睡着了。
随着汽车的来回颠簸，小哥的脑袋就一晃一晃，然后倒在了他身边的吴邪肩上。
然后这家伙居然好像一点都没有觉得倒在人的肩上睡觉是一件很不舒服的事情一样，只是稍微动了动，在吴邪的颈窝找了个更舒服的位置之后，不动了。
胖子在前面早就睡着了，鼾声震天，对于在这种情况下还能睡着的这位闷油瓶小哥，吴邪只能报以十二万分的敬佩，因为他自己就算是过了十年也还是一样不能在胖子的鼾声中睡着。
车上没有任何娱乐活动，总不能让他学小花没事就玩手机，他手机可没那么多功能，当初买的时候也只是要求打电话接电话发信息无碍即可，根本没考虑到他有一天会因为路上无聊而玩手机这种事情。
何况，玩手机的时候动作有些大，很容易把这个睡得也沉也不沉的小哥吵醒。
吴邪不太愿意因为无聊的原因吵醒他。
闲的要命的吴邪只好到处乱看，然后在一处停下。
在他的角度，只能看见小哥被稍微有些长的头发挡住的紧闭着的眼睛，眼睫毛长长的，随着平稳的呼吸一下一下颤动着。
莫名其妙地就看得失了神。
很久很久以前，到底又多久呢？好吧，如果一定要用一个时间来框死的话，十年前。
不想说确切时间的原因是，十年，是吴邪最讨厌的一个词。
那天店里的伙计突然怀旧了起来，放了一首叫做十年的歌。
听见那句十年之后，吴邪突然就觉得一直以来都如流水一般的日子变得那么难熬，到底是为了什么才熬过这十年，又到底是为了什么才一直这么淡定而悠闲。
好吧，说远了。
十年前，在某个让吴邪或许用一辈子都忘不掉的墓穴里，这个人也像沉睡了一样，靠在他肩上，一动不动。
所不同的是，那时候的他是真的一身伤，彻底没了意识。
但是就算是在没了意识的情况下，却还是凭借了本能把吴邪从被他不小心启动了机关的墓道里拽开，又替他生受了一支冷箭。
最后彻底倒在吴邪肩头，软绵绵地一点力气都没有。
如果不是轻微起伏的胸口让吴邪知道他还在呼吸的话，或许他会以为他死了。
那个时候，他的睫毛也一样长而翘，随着呼吸微弱地蒲扇着，看的吴邪心里一阵酸。
如果不是他在墓室里赌气横冲直撞，他也不会为了要保护他而变成现在这样子。
墓室里的时间仿佛是静止的，气氛静谧而安宁。
那一刻的吴邪，明明外界潜藏了无数的危险，无论是墓室塌方，还是从主墓室里出来的那群血尸，还是墓道里到处乱跑的尸蟞。
无论哪一样都是足够让现在毫无抵抗能力的小哥和基本上没有战斗力的吴邪死上千百次的东西。
可是那个时候的吴邪，心里却是安宁的。
就跟在杭州的时候的阳光下一样，所不同的是，这时候只有吴邪一个人看着小哥，收不到任何回应。
死掉算什么呢？除了这条命，吴邪什么都没有，所以，死掉其实也只是失去了最后一样东西而已。
如果小哥会死在这里，那么两个人死在一起什么的，其实想想也不是那么难以接受的东西，不是么？
那个时候，看着小哥的侧脸，吴邪的心里确确实实是这么想的。
至于最后小哥奇迹般地在休息了一天之后撑着那么重的伤势醒了过来什么的，那时候的心情就完全不是喜悦二字可以涵盖的了，也就另说了。
那个时候的吴邪，偷偷地在小哥的脸颊上印了一个轻浅的亲吻。
于是这个时候的吴邪，便也想到了十年前那一次，即使是住在一起了之后也是很罕有的亲吻。
呐，这个时候，小哥应该是睡着了的吧？
呐，这个时候，小哥应该什么都感觉不到的吧？
呐，这个时候，和那时候，应该是一样的吧？
吴邪在心里给自己打气。
只不过是低下头轻轻碰一下的事情，吴邪却莫名其妙地开始退缩。
最后心一横，斜眼看着前座的胖子还睡得鼾声大作看不见他们，至于那个小伙计，量他也不敢像胖子那样打趣他小三爷，只不过是亲一下的事情而已，怕毛！
可是这个亲吻却夭折了。
还没来得及触碰，吴邪便跌进一双眼睛里。
心一惊，就准备若无其事假装什么都没有发生地离开。
一点一点，吴邪僵硬地移开自己的视线，假装自己只是个普通的枕头，绝对没有任何不轨的思想。
好吧，他确实没有机会有任何思想了。
因为刚刚差点被吴邪实行不轨行为的那位小哥，睁开眼睛盯了吴邪几秒钟之后，伸出手揽住了吴邪的后脑勺，手上一用劲，两双嘴唇就贴在了一起。
吴邪脑袋空白了。
直到他们分开了很久，吴邪的脑袋里都是空白一片的。
然后他旁边传来了小哥淡漠的声音。
“总觉得，我应该这么做。”
吴邪不知道这种时候他该笑还是该哭。
失忆之前的张起灵，根本不会做这样的事情。
就算是张起灵真的觉得需要这么做，他也会沉默着不动，更别提主动来揽住他什么的……可失忆之后的他，大概是为了找回记忆什么都愿意做了吧？
醒了之后的小哥便一直坐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一直没有睡觉。
本来其实吴邪应该会问一声小哥要不要继续睡会，可是吴邪还没有从刚刚的冲击之中清醒过来，所以也就没有了这一问，
“吴邪，睡觉。”
身畔传来这一句话的时候，吴邪其实没有反应过来。
他只是转头看着小哥，一脸茫然。
“到地方要下斗，所以现在你必须睡觉。”他补充解释。
吴邪感动得泪流满面。
从前这位小哥什么时候不是酷酷地从来都是说话只说一半，有时候甚至说不到一半就开始用省略号打发大家，补充解释的时间少之又少，似乎他做事是从来都不需要解释的。
于是糊里糊涂的吴邪就在小哥一句话之后选择性忽略了坐在前排的胖子震天响的鼾声，靠在椅子背上睡着了。
吴邪晚上睡得晚，早晨又大清早被胖子拖起来，起来之后奔波了好一阵就莫名其妙地被拖到了车上，其实早就困得不行。
这十年之间他又不像胖子和闷油瓶，两个人的生活不规律大概已经算得上是惯例，有时间就睡觉没时间就不睡什么的，对于过了十年普通养尊处优古董店小老板生活的吴邪来说，果然还是勉强了一点。
小哥只是神色复杂地看着一点一点向着他倒过来的吴邪，在他真正靠上来的那一刻，他并没有躲开，而是调整了个两个人都觉得舒服的姿势，坐在那里想问题。
他一下子丢失的记忆其实不只是十年，而是从出生开始，一直到出现在北京街头，一整段记忆都没了。
可是，在这不知道有多少年的记忆空白之中，他居然可以在空白之中浮现出这个人的名字，居然可以在空白之中，回忆起和这个人相关的习惯和感觉。
可是随着这些一起出现的，就是不想让这个人随着他一起下斗的那种类似本能反应的东西。
然而硬要说理由的话，却并不是像他自己所说的，害怕他拖累他。
而是另一种说不清的情绪。
硬要说的话，大概应该算是，不想他有任何损伤，不想他陷入哪怕一丝危险，之类的这种感觉吧？
而这些却是只要跟着他张起灵，就一定会出现的东西。
越来越搞不清楚当初做下同意让他一起跟来的这个决定的时候的心情。
过了一会之后，张起灵小哥便释然地闭上了眼睛，准备继续睡觉。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是他可以肯定，就算是他叫他不要下斗他也会继续跟来，那么，与其让他一个人陷入未知的危险，还不如把他置于他的羽翼之下，让他保护好他。
然后，两个人一起出去。
再然后，就一起去过那听吴邪讲述的时候，张起灵突然泛起莫名羡慕的那种，普通人的生活。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6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