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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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经准备好接受对方的反对甚至怒气的张起灵，被这一抹笑容打乱了阵脚。
如果吴邪反对，他会逐条列出他必须去的理由。
如果吴邪生气，他会置之不理。
可是吴邪却没反对也没生气，他只是露出很真诚的笑容，对他说，你从来没变过。
吴邪伸手，略微犹豫了一下之后，避开了他面前小哥的手，拽住了他的衣角。
“小哥，我保证我不会拖油瓶，绝对不会，所以……不要丢下我一个人……不要瞒着我……一个人去危险地地方……”
十年前，他就是瞒着他，一个人去了那个据说汪藏海去过的古墓里。
十年前，他也就是这样，追着他的痕迹，叫上潘子胖子一起去那个古墓，之后被或许是找回了记忆，完全变了一个人一样的小哥从墓室里几乎是用丢的扔出来。
他不知道他到底想起了什么，也不知道他到底经历了什么，更不知道，到底是为了什么，才会让这个一直都不苟言笑的人，一直都对任何事讳莫如深的人，一直都对他爱理不理甚至十句话里面能回三句就已经算是莫大的恩惠的人。
为了什么，才会让一直都是这样的小哥，对他露出惨然的笑，对他说出那么多的话。
不过，无论是什么原因，对现在的吴邪来说，都已经是不重要的东西了。
最重要的是，那个人又回来了，只要他的一生还在，那他的十年等待就不算什么，连最最微小的东西都不算。
所以，不管他之前经历了什么才会忘记一切，也不管他之后要去经历多少危险。
吴邪要的只有呆在他身边，陪他一起经历所有的艰难险阻，所有的生死一线。
然后，帮这个记性不好，总是喜欢失忆的小哥，记得包括他自己在内的，所有的一切。
“吴邪不能去……”小哥皱着眉头看着他，“很危险，你不能去。”
“要是我去不了，小哥你也哪里都去不了。”吴邪的目光突然就带上了一丝从前不会有的狡黠，就这样看着他，然后拽紧了他的衣角。
“小哥，除非你从这里跳下去，否则你别想甩掉我，就算你真的神通广大，从这十层楼的窗口跳下去，我也跟着你跳了，咱俩看谁跳的过谁。”
这下，那个一直清冷着表情的人终于松动了。
脸上的轮廓略微柔和了一些，就如同十年前吴邪看到过的那样。
“你困不住我。”虽然有些无奈，不过他还是依旧这么陈述着。
“恩，我知道我困不住你，这世上没有人能困得住你……”吴邪点头，“可是至少，我可以威胁你。”
这下张起灵小哥是真正地皱起了眉头，可左思右想了之后，却依旧没有办法。
其实他如果真的想走，这里的十层高楼也确实困不住他，跳下去之后用手指攀住石头的纹理，然后再一层一层地跳下去什么的，对他来说就跟吃饭喝水一样简单。
可是他在顾虑。
他眼前的这个人，给了他最大的威胁。
他不知道为什么，但是却清楚地知道，如果吴邪说了要跟着跳，他就一定会跳。
而他并没有自己那样的身手，跳下去，十死无生。
“吴邪。”他沉下声，希望这个人能识相地赶紧松开他的衣服然后让路好让他赶紧去那西王母国，当然是独自一人。
他不想带着吴邪。
不是为了累赘，而是为了那里的危险。
光听叙述，就可以猜到那里不是吴邪这种人能呆的下去的地方，刚刚吴邪拽住他的时候，他注意到那双手包养的很好，细皮嫩肉，就算已经三十多岁了却也一样没有印上任何劳动的印记。
这双手是大少爷的手，不是闯生死的手。
不过吴邪可看不懂他这么多顾虑，或者说，吴邪不愿意看懂。
“恩，小哥，我在这里，什么事？”他只笑吟吟地看着他，算准了这闷油瓶小哥肯定是不会把话全部都说清楚。
“……”
不出所料，这位嘴拙的小哥却也真的说不出什么所以然来了。
看着他无奈皱眉的样子，吴邪便笑得更欢了一些，伸手抚上他的眉心，一点一点熨平那一道道深深的沟壑。
“小哥，皱眉很不好哟，否则，就会长皱纹，跟我一样老……嘛，不过，如果小哥可以和我一起老的话，等我不在了，还可以去阴间再帮忙记得你……”
两人之间离得近了，有些东西就再也遮掩不住。
张起灵抬眼便看见那人的眉心，几道浅浅的沟壑，就算他根本没有一丝愁模样，却也依旧消不下去，浅浅地刻印在那里，也浅浅地刻进了张起灵的心里。
“吴邪，你……”他沉声，说到一半却不知道该怎么说下去才好。
他太久没说过话，便也不知道到底该如何表达自己的意思。
可吴邪却比他自己更清楚。
“我很好，真的很好……小哥说要我活着，于是我不仅活着，还活的很开心，我听不听话？”
张起灵的眉头刚想皱得更深，就感觉到眉心之中，那温热的手指。
轻轻地点在那里，却仿佛阻止一般，让他的眉头没法紧紧地皱起。
可是，如果真的过得好，又如何会在眉心之中留下那样的痕迹？即使失忆了，张起灵还是知道，那痕迹如果不是长年累月地重复同样的表情，是绝对不会出现的。
于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的小哥，放下了手里的茶杯，轻轻地拍了拍吴邪拽住他衣角的那只手。
这是他下意识地动作，却也是他们几乎约定俗成的动作。
如果吴邪真的不安被他察觉，他就轻轻地拍拍他的手。
因为这样，会让吴邪彻底安下心来。
所以吴邪安了心，所以他松了气，所以他忍不住便掉了眼泪。
张起灵摸了摸他的头发，柔柔软软，有种熟悉的感觉。
这样的动作却让正在掉眼泪的人眼泪掉得更欢，大有拦不住的趋势。
于是想了想之后，这小哥便决定顺着自己莫名其妙闪现出来的，或许是习惯的想法，伸手把吴邪揽进了怀里，一只手拍着他的脑袋，就像给宠物顺毛。
宠物顺毛……这个词到底是怎么进入他的脑海的呢？
一边拍着怀里的吴邪，一边的小哥陷入了沉思。
如果按照吴邪的叙述，他这辈子或许都是在斗里过的，甚至他自己都怀疑，他是住在某个斗里。
宠物什么的对他来说根本是无稽之谈，动物的生气和毛发都会是粽子尸变的导火线，所以他这辈子或许都没有对小动物有过任何怜爱之举。
那，到底是为什么才会知道顺毛这种事情的呢？
他觉得自己好像记得了一些，又好像什么都抓不住一样，记忆的线头在空中飘来飘去，仿佛一旦握住其中一头，中间的都可以慢慢由此而抽丝剥茧一般显露真身，但是他却一点也抓不到，这种无力感让他很难受。
于是他决定不再想，这些问题，只要他去追寻，就一定能找到答案。
他是这么坚信着，所以现在最大的问题是，怎么让他莫名其妙就揽到怀里的这个已经三十多岁的大男人不再继续掉眼泪。
不过这个问题并没有让他纠结太久，因为这个人很快就睡着了。
看上去像是累狠了的样子，刚刚听他说，从听说了他的消息之后一直到现在，这个人几乎马不停蹄，没有休息过。
于是现在吴邪整个人趴在张起灵的怀里，脸上还带着刚刚哭的时候留下的浅浅泪痕，睡的很沉。
怎么办呢。
于是小哥想了想之后，果断地抱起吴邪，轻轻放到了他房间里的那张床上。
虽然是标准间，可是却不是普通的两张床的房间，而是最近新兴起的一种名叫“大床房”的东西。
胖子开房的时候估计也是困得昏了头，没看就丢了两张房卡给他们。
小哥把吴邪放在床上就准备离开，继续回窗台看他的月亮。
可是起身离开的时候却被一个拉力阻止，一时没防备就向着床上的那个人倒去。
在离他最后几厘米的地方，终于凭借臂力堪堪停住，小哥第一反应却不是立刻翻身离开，而是维持着这样的姿势，仔细地观察了一会熟睡的吴邪。
他眼睛微微闭着，眉头紧皱，睡的不甚安稳的样子，却没有醒来。
小哥刚刚为了没有吵醒这个人而放下的心便又再次地提紧了。
原来他眉心的皱纹便是这样来的，原来他这么多年，就算是在人前不停地笑，天真无邪再无一丝忧虑，梦中却是一样，根本没有放下所有的心结。
调整重心，腾出一只手来一点一点把自己被抓紧的衣角从那个人的手里拿出来，却发现就算是他，也没有把握在不吵醒吴邪的情况下把自己的衣角从他手中拽出来。
“小哥，你不许走……”他以为还在睡梦中的那个人突然开了口。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4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