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有仙夫》米如

15、十五章

　　接到那个诡异的电话后，沈苑愣了许久都觉得自己在梦游。直到售楼小姐找上门来签合同、当场把别墅的钥匙交给了她，沈苑才确定所谓的大抽奖是真的。

　　还是□□……

　　沈苑妈烧香拜佛感谢老天爷终于让她们交了好运，沈苑想了想，房产证上只写了沈苑妈一个人的名字。

　　这件事情就算揭过不提，房子定下来就要开始忙搬家，其实里头都装修得差不多了，地下车库也很剽悍，原本能摆两辆轿车，她兴冲冲地把沈苑妈的凤凰牌大杠、还有自己的飞鸽牌电瓶车摆在了正中间……

　　左看右看，不错不错！

　　沈苑想再补上几件家具、换上一台彩电就算完事。只是洗手间里还得再折腾一回，她怎么都觉得淋浴不舒服，一定要拆了换浴缸。上班时候偷偷去论坛找评价好的牌子，一抬头苏晓晓不知什么时候跑到了她的办公室，正手叉腰盯着她头顶瞧。

　　沈苑冷冷地瞪回去，心想你个死妖精我还怕你呀！苏晓晓一愣，忽然冷笑着摇头走了，眼底满是怜悯与不屑。沈苑切了一声，继续联系好的浴缸。

　　付款过后她日夜叮嘱着，送货上门的时候她亲自验过、装上了才签字。一来二回再搬几件家具过来，这房子就能入住了。沈苑招呼了搬运工人离开后，一个人坐在厨房的流理台上，这个地方虽然还没有人气，但马上就要成为她的家。

　　忽然进来一个人靠在了厨房的门框上，沈苑一点都不奇怪会在这里看见他。

　　她对孔柏裕点点头，满腔的话无从说起，说什么都觉得矫情。她犹豫了很久，只说：“谢谢你。”

　　拆迁的补贴是他办的，沈苑妈的寿命是他添的。她不是傻瓜，世界上哪有那么好的事情会让她中特等奖？一定也是他在背后帮的忙。

　　孔柏裕恨恨地看着她的眼半晌，忽然仰头叹息道：“我生了这么长时间的气，你既不找我也不哄我，风吹雨打我都替你扛着，伤心流泪就随便我，你怎么这么狠啊？”

　　沈苑起了一身疙瘩：“你哪有那么脆弱？我知道你没往心里去，要不然也不会帮我。”孔柏裕耍了耍脑袋，过来牵她的手，一脸的自嘲：“得啦！咱们心里都有数。人不说我都自己贴上来。一个字，贱啊——”

　　沈苑被他逗得直笑，孔柏裕揉揉她的头发，说：“吃饭没？看你忙了一天。”

　　沈苑点头，裹好大衣去锁门，孔柏裕笑嘻嘻地跟在她身后。他今天倒是没有开车过来，两人就肩并肩地走。头顶上是如黑天鹅绒的夜幕，满天的星光如钻石一般。沈苑以为自己眼花了，没想到工业污染如此严重的今日，星空竟然如此地美。

　　孔柏裕带她去吃大排档。沈苑特意留心他点的菜和吃饭的模样，大盘鸡酸菜鱼油焖茄子椒盐平菇在加一碗平桥豆腐羹，和常人没什么区别，不禁有点小失望。孔柏裕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你这样看着我干什么？终于发现我玉树临风、要痛改前非了？”

　　沈苑默默呕出一口血：“我只是好奇你的食量，听说你弟弟大鹏鸟特别能吃，一顿餐要吃好几条龙。”

　　孔柏裕呵呵一笑：“那是！上次你没留心，天下地下神佛都到了，唯独四海龙王一族缺席。不是两方交恶，我老弟一顿吞掉七条龙，厨房里拴的全是龙，锅里炒的是龙蛋。给那些龙王一百个胆子，他们也不敢到北冥来撒野。”

　　沈苑恍然大悟：“难怪宫殿的柱子上雕的是凤凰。”孔柏裕拿筷子点她的鼻子：“正是！谁会把食物当祖宗一样地刻在门口？”

　　听他讲这些上古的神仙们极其有趣，沈苑的好奇心全都被勾起来了。

　　她最想知道：“你到底有多大？”孔柏裕舀了一勺羹，眨眼想了半晌：“具体岁数真不记得了，也就是十几万岁吧。”

　　沈苑“哦”了一声，他忽然正色道：“我人老心不老，时刻走在潮流前线引领时尚。前一阵子带领黑客们打响了九六圣战，我可愤青了！”

　　沈苑再问：“俗话说中华上下五千年，你岂不是比中国文化老多了？那些史书上记载的东西都是真的吗？真的有炎黄二帝吗？”

　　孔柏裕托腮想了半晌，忽然作恍然大悟状：“哦——你说那两个丑八怪啊！他们打架的事情我听说过，那时候我忙着和我老弟空战，没工夫管他们。”

　　沈苑大囧，为什么神话中如此惊天动地的战役在他口中像过家家一样？“那仓颉造字、神农尝百谷是真的吗？”

　　孔柏裕还是摇头：“不记得了。”

　　沈苑掀桌：“什么都不记得，你耍我？”

　　孔柏裕连忙安抚她：“我真不记得了。你要是像我一样活了十几万年，再大的事情都不是个事情。我连自己的岁数都不知道，仓颉造字这么屁大点事我才不关心。”

　　沈苑狐疑地看着他：“这是真话？”

　　他举手发誓：“是真话！而且这些丰功伟绩是你们后人评述的，就我当时去看不过就是仓颉在地上胡划而已，我怎么知道他会造出字来？”

　　一活便是几十万年，日子早已不是日子，沈苑终于相信，她这样寿命匆匆百年的凡人，确实不太能理解他们这些神仙的生活。

　　她也就不再问，饿了一天她只想好好吃饭。孔柏裕多点了一个麻婆豆腐，看着她的侧脸忽然说：“我以为你会问你自己的事情。”

　　沈苑一怔：“我问了你会回答吗？”孔柏裕眨了眨眼睛：“我会老实说，我真的不知道。”

　　其实她猜到了，秦广王的生死簿上没有她的名字，她必定不是普通的人。

　　她说：“我想反抗的，不管我到底是妖精还是鬼怪，我不会让任何人摆布我。可你帮了我这样多，最重要的是改了我妈妈的阳寿，我什么都听你的。”

　　孔柏裕愣了愣，替她夹了一块鱼：“我请你吃饭那就赶紧吃饭，一口都不动是什么意思？我不会让你付钱的。”

　　沈苑冲他笑笑，低头吃饭。

　　这地方和她家颇远，孔柏裕负责送她回家。那辆车沈苑已经见识过了，但是步行却七分钟从桥北走到上海路……

　　孔柏裕一脸无辜：“我说过不用打车的。”

　　沈苑佩服，高，你真高！

　　转眼便到家门口的巷子，沈苑仰头看着路口的路灯，那灯两只灯管只有一个还能用。其实她没和人说过，另一只是被她打坏的。

　　孔柏裕忽然说：“你小时候真厉害，这么高也能打到？”

　　沈苑一愣：“你怎么知道……”我在想什么？

　　孔柏裕耸耸肩：“我是菩萨，我什么都知道。”

　　她举起拳头威胁道：“你要是再偷偷看我的思想，我就——”孔柏裕睁大眼睛反问：“你就怎么样？”

　　漫天的星光璀璨耀眼，却在他面前黯然失色，沈苑正想说话，他的脸庞忽然向她靠拢。她的眼前一黑，所有的话都被堵了回去——

　　他吻了她。

　　不是蜻蜓点水，不是浅尝辄止，他拼劲了全力掠夺根本不管她是否接受得了，双手紧紧扣住她的腰，那样的姿态像极了濒临渴死的人忽然尝到水的滋味一样，像是要把她全都吸干才罢休！

　　沈苑完全愣住了，她根本没想到他会这样对她。这样的狂风骤雨来得快去得也快，她只觉得唇上被疯狂地肆虐之后，紧接着便是风平浪静。唇上一阵酥麻，像是幻觉一样，只有他亲吻时留下的豆腐羹的香味。

　　只有一双漆黑不见底的眼眸紧紧注视着她，还有一只手在她的脸颊上流连，温柔却迟疑。孔柏裕紧盯着她的眼，忽然喃喃道：“不该是你……”

　　沈苑猛然惊醒过来，虽然初吻保留了25年不是什么值得炫耀的事情，可居然毁在了这个人的手里！

　　她毫不犹豫地扬起手，什么都没想清楚就煽向了他的脸。孔柏裕一愣，手已经先一步挡住了她！

　　沈苑的胸口剧烈起伏着，喘了半晌，问他：“你这是什么意思？”

　　孔柏裕依旧抓着她的手不放，紧紧地抿着唇。听了她的话一愣，重重地皱眉摇头说：“我不是……”沈苑反问：“你不是什么？”

　　他的头发无精打采地垂下来，孔柏裕还是摇头，松开她的手喃喃地说：“不是……”

　　沈苑火气上来正想再煽一次，孔柏裕脸色一凛，蓦地转头看向背后大声道：“谁？滚出来！”

　　黑暗中什么也看不清，沈苑茫然地环顾四周，抓紧了衣领忽然觉得冷。孔柏裕眉头紧锁，神色颇为凝重。他抬手伸向沈苑的脖子，她正想退后，孔柏裕看了她一眼，原来他是检查她有没有带那个玉扳指。

　　他说：“你先回家吧，我还有事。”沈苑正想问他到底怎么了，孔柏裕瞬间就化成一阵青烟，又一次消失在了她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