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欲擒故纵（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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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月二十六，按照古礼，苏敏前去凌府下聘，小礼三十六，中礼六十四，大礼一百廿(白银)；食品，个数“六十四”，即包头64对、油包64只、麻饼64只等，酒八担，皆用红扛箱装着，一群人浩浩荡荡往凌家去了。
苏敏第一次穿上枣红色的锦绣长衫，高高坐在马背上，笑容满面，接受路人的道贺，心内却是一片白茫茫，像是踩在云朵上，有些头晕目眩，可她只晓得笑。寻影面目表情跟在她的身后，一双眼紧紧锁着她。
终于凌家近在眼前，新上了红漆的大门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却像一把火烧得她的眼、她的心满是灼热。
寻影率先下马，牵制住缰绳，抬首望着她，墨黑的眸映着阳光有着温柔的光泽：“不想去就别去了，一切有我。”
苏敏一怔，曾经她也极其渴盼有一个人会跟她说‘别怕，一切有我’，可是现在不必了，她淡然一笑，利落干净的跳下马背：“进去吧。”
“可以吗？”这一句‘可以’问的是可不可以笑着撑下去。
“别担心。”苏敏拍拍他的肩膀笑道，“我是苏明，没有什么可不可以，而是一定。”说罢，她昂首挺胸率先走进凌家大门，凌傲渊，我不会输的！
凌尤氏率领众人早就掐着时辰在大堂等着苏敏前来，满脸兴味；而凌傲渊则是坐在凌尤氏右边，垂着眸，一手支着腮，一手把玩着手里的折扇，漫不经心的模样。
李清雅立在面色极差的凌张氏身后，偷偷打量着凌傲渊，心下寻思他怎能如此平静，倘若下聘成功，这亲事就算成了，无论将来是凌家退婚还是苏家悔婚，张彩云的名声便毁了，凌家也绝对丢不起这等脸面。
“老夫人，苏公子来了。”凌尤氏房里的大丫鬟秋娥进来禀告道。
“请她进来。”凌尤氏笑道，见秋娥退下身去又叫道，“等等。”
凌张氏一听以为凌尤氏改变主意了，脸上的青色总算好转了些，扯着笑说道：“娘，媳妇儿也不是不明事理的，这苏家与凌家门不当户不对，媳妇儿怕委屈了彩云那丫头。”
凌尤氏也不搭理她，微微转了身子对凌傲渊说道：“渊儿，你亲自去将她迎进来，免得外人说咱们凌家嫌贫爱富，也表表我老婆子对未来表姑爷的重视，至于你有什么话趁早与她说了，一旦进了这大堂，可就没别的机会。”
凌张氏一听，脸色愈加泛青，好一招指桑骂槐。
凌傲渊自然是明白奶奶的意思，让他去阻止这场亲事，可是游戏是她自个儿鸣锣开场的，这会子哪轮的到她收场，遂柔柔一笑：“孙儿明白的。”
凌尤氏看着凌傲渊的背影，低低一笑：“小狐狸。”
王嬷嬷瞧了自家主子一眼，她还不是一样，成精的老狐狸，只可怜了底下两个孩子，由着她耍。
凌傲渊见苏敏立在前院，仰着头望着天上的流云，悠然自得的模样，心下忽然有了几分懊恼，他微微一笑：“苏老板，好久不见。”自那日别后，整整十天，每一天都无比漫长，这是一场赌局，赌赢了便是一辈子，输了也是一辈子。
“凌老板。”苏敏拱手回礼，眼光直视着他，心下却有几分恐慌，那日他说的话又袭上心头，敏儿若是不能照顾自己，就让我照顾你一辈子。
好一个胸怀坦荡，凌傲渊忽然心情大好，愈加在意便是愈加不在意，戏演得太过正式反而透出假了。他故意上前一步，抓着苏敏的手，露出抹有些邪气的笑容：“表妹夫，里边请，别让奶奶等急了。”
“我自己会走。”苏敏有些不自在，用力想要抽回自己的手，无奈他握得太紧，她动不了分毫，只好由他握着。
两人一前一后进入大堂，凌傲渊这才松开苏敏的手，笑道：“奶奶，苏老板来了。”
“老夫人。”苏敏恭敬的行了礼。
“坐。”凌尤氏沉声说道，又让秋娥去泡了新茶过来，“小子别来无恙。”
“谢老夫人挂念，晚辈一切安好。”苏敏不卑不亢的答道。
“那就好，那就好。”凌尤氏呵呵一笑，“来，尝尝这雨前新茶，等会儿我让人请彩云出来，小两口些许日子不见了，想必心中都有些念想。”她忽然叹了口气，眼光若有似无地扫过凌傲渊，“相思最苦啊！”
苏敏听凌尤氏这么一提，趁热打铁：“谢老夫人体谅苏明相思之苦。”
“还叫老夫人？跟着渊儿叫我奶奶就好。”凌尤氏乐得合不拢嘴，这小丫头倒有几分胆量，看样子鹿死谁手还不一定，她心下又不免同情起自己的孙儿来了。
“奶奶。”苏敏从善如流，也没发现凌尤氏的话语中透着不对劲，她如今娶的是张彩云，怎会跟着凌傲渊叫奶奶。
“叫得还真是亲热！”凌张氏丢出一枚白眼，凉凉说道，“这聘下不下得成还不晓得，这会子倒是开始沾亲带故了，也不怕惹人笑话。”
苏敏巴不得下不成功，自己也省得蹚浑水，遂皮笑肉不笑的说道：“苏明的确是高攀凌家了，自古以来儿女婚姻皆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若是张老板对我苏明有一星半点儿的意见，这聘礼我即刻收回，聘礼未下，这婚自然是成不了的。”
听苏敏这么一说，凌张氏迅速朝张大富使了个眼色，见他木讷地低着头，啐道：“大富，彩云的未来可捏在你手里了，你给我想清楚喽。”
“可是，姐……”张大富擦了擦脑门上的冷汗，昨儿个晚上凌傲渊拿了他在城外买的地以及几房姬妾威胁他若是敢不同意，那些东西可就没了，他深吸一口气，抖着嗓音说道，“苏老板，极好！”
这下不止凌张氏诧异，苏敏更疑惑了。
“大富，你是被鬼迷了心窍，还是得了失心疯，刚才的话你再说一遍！”凌张氏站起身，气势汹汹瞪着张大富。
“对啊，张老板你还是想清楚的好，若是将来我亏待了彩云，彩云可是要怨你一辈子的。”苏敏饮了口茶凉凉说道，她就不信张大富傻到放着凌傲渊这只金龟婿不要，要她这只没钱没势的小虾米。
张大富被凌张氏一瞪，瑟缩了下身子，望了眼摇着纸扇一脸自得的罪魁祸首，咽了口口水，哀怨地说道：“姐，我信苏老板的为人，断不敢亏待彩云的。”
“你…你…”凌张氏气得脸色发青，挥手重重打了下张大富的肩膀骂道，“你这不成气候的东西。”
“够了，金枝。”凌尤氏喝道，声音带着不可抗拒的威严，“大富这做爹的都同意了，你这做姑姑的也不好说什么，再说彩云丫头欢喜这小子欢喜的紧，也是两情相悦，花开并蒂的好事，咱们这些长辈也不好棒打鸳鸯，是吧？”
我就怕你们成全啊，苏敏暗自叹了口气，表情却是眉开眼笑，春风得意，她能不得意吗，女扮男装都能娶到美娇娘，还一次两个！
“这婚约就这么成了吧。”凌尤氏最终拍板决定，又吩咐下人将聘礼抬到彩云房里。
凌张氏对凌尤氏可不敢有异议，只恨恨盯着苏敏，绞着帕子泄愤。
苏敏早料到会是这般结果，心里倒也坦然，如今也只能看三月三了，她拱手道了谢，又见张大富偷偷瞧了眼凌傲渊，满脸委屈无奈地模样，心里顿时有了底，原是这妖孽搞得鬼。
“表妹夫，我凌家后院种了片福寿树，如今花期到了，不知愚兄有没有这个福分邀你一块儿赏玩？”凌傲渊摇着纸扇笑得一脸奸诈。
“表哥都开口了，苏明岂有不从的道理。”苏敏晓得比他还灿烂，两个人暗自较劲，互相寒暄着走出大堂欲往桃花林，其实几日之前凌家后院是没有桃花林的。
寻影见苏敏出来，立刻走到她身边，眉尖微皱，目光如春水般看着她。
苏敏轻笑一声：“我没事，等会儿就能走了。”
寻影轻轻给了她一个拥抱，这是他们的默契，表示鼓励以及安慰。
旁边，凌傲渊顿时黑了一张脸，一把扯过苏敏，无比凶狠的当着寻影的面强吻了她，可是落在她唇上的吻却是相当的轻柔。
“你疯啦！这么多人看着！”苏敏用力推开他，俏脸涨得通红。
凌傲渊意犹未尽的舔舔唇，桃花眼几乎笑成了一条缝：“你是说没有人我就可以吻你了吗？”
“你故意曲解我的意思！”苏敏羞得无地自容，眼光扫过前院，幸好除了寻影没有别的人。
“少爷，回家。”寻影牵过苏敏的手，将她护在怀里，垂着眸，默默盯着她有些红肿的唇，心里有他不明白的怒意。
“我说你可以走了吗？”
作者有话说
第30章 欲擒故纵（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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