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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第八章 ...


  •   第二天中午,严青荃给黄建明发了个短信,说袁克简面试完了,两兄弟待会要回他的住处,今晚他就不过来了。黄建明回了几句肉麻话,就打电话约几个朋友一起出来喝酒。结果一个叫庄朋的朋友说光喝酒的话太没意思了,所以到最后又变成去K歌。黄建明下班后赶过去,推门一看,看到孙志康在那儿,他脸一沉,转身就朝门外走去。
      孙志康在后面喊着:“建明,建明,哎你别走啊。”黄建明装作没听到,这时庄朋正好进来,看到黄建明阴沉着脸,就一脸笑容说:“怎么啦建明,平常跟你家青荃说情话说惯了,不至于跟咱们就没话说了吧。”
      黄建明转过身,指着孙志康,说:“这是怎么回事呢。”
      孙志康堆起笑容,说:“建明,上次的事情是我不对,我当时不是喝多了吗,拉着你家青荃胡说八道一通,你家青荃也没当真不是吗。而且你们俩情比金坚,经过我这一瞎折腾,反而更加心心相印了,这多好啊。我也当做个催化剂,见证你们深厚的感情。”
      这时大家也在劝解,黄建明却没买账,他依旧指着孙志康,说:“我明白了,你们是在给我下套子呢。那正好,趁大家都在场,我今天把话顺便也说明了,以后出来,你们叫上他,就不用叫上我。有我没他,就这么回事。”
      当时孙志康脸挂不住,勉强笑着说:“建明,你这话说的,也太不留情面了吧。”
      黄建明冷笑了下,刚要说什么,庄朋在旁边看着气氛不对,就马上走过来拉着黄建明的手臂把他朝外拖,一边拖一边笑着说:“老孙也真够倒霉的,今天青荃跟他弟弟在一起,不能陪建明,建明正一肚子火呢,结果你主动送上来堵枪口。你们别急,点歌的点歌,唱歌的唱歌,我先去开解开解建明。他家青荃不就一晚上没陪他吗,都急成这样,真够没出息的。”说着他指着孙志康,说:“大家记得啊,那首菊花台是老孙的代表作,唱到比周杰伦还好,别人都不能唱,那得留给老孙。”
      孙志康笑着说:“成,菊花台算什么,等你们回来,我唱穷开心给建明赔罪。”
      庄朋说:“没问题没问题。”一边说一边使劲把黄建明拉到旁边的走廊上。黄建明沉着脸一直忍着没发脾气,等庄朋松开手,他才打量着庄朋,说:“是你的主意吧。”
      庄朋没否认:“是我的主意。你跟老孙这么梗着不是一回事,所以我今天把你们叫来,有什么事说开了就算了。”
      黄建明从鼻子里哼了一声,说:“什么叫说开了就算了,他要是调戏你老婆,你也跟他说开了算了?”
      当时庄朋脸上也有些变色:“喂黄建明,你丫别太过分啊。我帮你们调解,你他妈别给我扯到小雅身上。”
      黄建明说:“说你老婆你也知道急啊,那孙子占我家青荃便宜,你他妈怎么就叫我跟他说开算了。”
      庄朋这时斜睨着黄建明:“严青荃是你老婆吗?”
      黄建明当时就急了:“你他妈什么意思,把话说清楚。”
      庄朋这时平静下来,他看到黄建明脸都涨红了,叹了口气,说:“建明,咱们大学时是同一个寝室,后来你出来租房,也是找我们几个一起做同屋,毕业后我又留在北京。咱们交情说起来比屋里那些人不知要深多少。我老庄拍胸膛吹牛一句,我怎么也可以算是黄建明你最好的朋友之一。我这次叫你和孙志康出来,难道还是为了老孙那孙子,他是个什么人,我们大家不都心知肚明吗。那就是一小人,混账王八蛋,我要你们别闹僵,这不是为了你好吗。”他看黄建明想插嘴,就制止他,说:“你先听我说完,我说完,你再说。”
      黄建明有些气闷,但还是示意庄朋说下去。
      庄朋见黄建明不做声,这才继续说:“这次的事情,问谁都知道是老孙没理,不是个东西。按照他平时的作为,他就是能做得出这种事。问题是,他是小人没错,但他是家里有点背景的小人。你们家做生意,跟他家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你和他闹僵,你家这边不就要多费些周折吗,做生意讲究和气生财,尤其对方是老孙这种人,你明着跟他翻脸,他肯定暗地要给你搞些什么绊子,你防得了明着的,防不了暗地来的。这不是给自己树敌吗。”
      黄建明没做声,好一会儿他才狠狠叹口气,说:“你说的话我不是不明白,我就是咽不下这口气。我前脚出去打电话,那孙子后脚就凑上去勾搭青荃了。我他妈的还没死呢。”
      庄朋赶紧呸了一声,说:“童言无忌,童言无忌。”
      黄建明看见庄朋那样,忍不住笑:“你丫可真迷信。”
      庄朋神色庄重,说:“这个不能开玩笑的。”他看黄建明神色缓和了,这才继续说:“不过我接下来有些话可能不中听,你听着可别发火。”
      黄建明笑着说:“哪敢跟你发火啊,你多厉害,把我训的都不敢做声。”
      庄朋也笑了起来,说:“妈的,还不是为你好,不为你好我这么折腾干嘛,你以为我喜欢看到老孙那张脸?丫那脸长的蔚然奇观,跟被板砖拍过的一样。陪他睡觉的那些人应该开价高一点,得包括精神赔偿。”
      两个人笑了起来。庄朋收敛了神色,说:“不过这次,建明,你也别怪老孙会主动去勾搭严青荃。你跟青荃什么关系?没错,你们关系是挺亲密的,一看就知道肯定睡过了,不是一般朋友。但睡过了这种事情,谁知道是双方愿意还是买卖关系?你知道老孙喜欢男人,严青荃又长得那么漂亮。他不清楚你们的关系,又看到严青荃住在你家,你又给他过生日,他不想歪,不动歪主意还真不像他。”
      黄建明神色严肃起来:“老庄,你知道青荃他不一样。”
      庄朋叹口气,说:“咱们这么久交情,我还看不出?我看得出你对青荃是认真的。但问题是你怎么认真,那是你自己的事。又没刻在你脑门上,旁人怎么看出来。如果严青荃是个女的,你们结了婚,”他止住黄建明,然后接着说:“或者你们没结婚,但是他有你的孩子,你们又见过双方家长了……”
      黄建明气的笑:“他要是能生,你他妈也能生了。”
      庄朋没理他,继续说:“再或者,哪怕你们没结婚,也没孩子没见过双方父母。但如果你把这个人领到我们面前,要我们叫一声嫂子或者弟媳。如果是这种情况,孙志康那孙子只要敢对严青荃风言风语一句,要是被我听到了,不用你动手,我先揍他,往死里揍。这叫朋友妻,不可戏。但你跟青荃这算什么呢?你们是不是认真的,外人怎么知道?我之前问你,严青荃是你老婆吗。你明白我的意思了吧。有的时候,不管有没有用,甚至屁用都没有,但要别人当真,那还得有个名分。你和严青荃两人在一起是没错,但又能说明什么呢。”
      黄建明沉默了会儿,说:“我倒是乐意你们叫他嫂子,但是青荃估计回家就得收拾我。”
      “我跟你说正经的,你别跟我打诨呢。”庄朋有些不耐烦地说:“我跟你说实在的吧,你们之间的关系,屋里那些人其实没人当真。你们家里背景都挺好的,长得又都漂亮,两个人还都是大少爷脾气,没人觉得你们会长久。建明,你什么脾气我还不清楚,你看上去经常乐呵呵的,但其实你脾气挺大的。严青荃这个人,我看他也是那种被人惯大,不是会做小伏低的一个人。你现在是喜欢他,没错,可喜欢能喜欢多久。之前老陈不也是挺喜欢你的吗?”
      黄建明一下子抬起头:“这跟老陈那事儿不同。”他补充一句:“而且你别提老陈这个人。尤其别在青荃面前说这个人。”
      庄朋叹了口气,说:“当初你也把老陈介绍给我们的。”
      黄建明说:“我从没说过我喜欢老陈吧,一直是他追着我。”
      庄朋说:“是啊,你的确一直没喜欢过老陈,但那时他可真够喜欢你的,掏心窝的喜欢。他年龄比我们大一截,那么一个老江湖了,喜欢你喜欢的晕了头,结果又怎样呢。”说着他头朝屋里偏了偏:“屋里那些人都知道老陈喜欢你的事情,所以你这次喜欢严青荃,他们难免会想到以前老陈喜欢你的劲头。你表现得再怎么喜欢,也没以前老陈喜欢你的劲头那么大。那时他多喜欢你啊,你叫他去跳楼估计他都乐意。可现在呢,他还在你身边打转吗?”
      黄建明过了一会儿才说:“别把这件事跟那件事说在一起。我自始至终没喜欢过老陈,可是青荃不一样,我喜欢他,他也喜欢我。这才是关键。”他抬起头,看着庄朋,又说:“而且老陈……我当年不懂事,挺对不起他。不喜欢他还折腾他,他后来看开了,对我对他都挺好的。”
      庄朋叹了口气:“老陈这个人,当初除了喜欢上你,其实真的挺厉害一个人,他找谁不好,非喜欢你。”
      黄建明听了不干:“我怎么了,我不差,我挺好的。”两人笑成一团,庄朋拍了拍黄建明肩膀,说:“进去吧,跟孙志康打招呼和气点啊。”
      黄建明说:“我还用得着你教。”两人就笑嘻嘻地一起进去了。

      在回去的路上黄建明却不可抑止地回想了老陈。他全名叫陈拥军,一听名字就知道是从那个年代出来的,比黄建明大二十岁的样子。黄建明认识他的时候还在读大学,陈拥军喜欢他也是在那个时候。
      黄建明开着车,突然就很想听严青荃的声音。他抽出一只手摸出电话,电话过一会儿才有人接,严青荃的声音从电话中传出来:“怎么啦?”
      严青荃说话总是这么直接明了,黄建明听到严青荃的声音,却不知道该说什么,想了想才说:“没什么,就是想你了。”
      严青荃在电话那头笑:“你丫唱完歌了吧。”
      黄建明也笑了起来:“你怎么知道。”
      严青荃说:“你唱歌的时候估计是不会想我的。”
      黄建明听严青荃居然在和他调笑,机会难得,立刻就打蛇跟上:“这是什么话,我今晚唱的每首歌都是为了你而唱的,看到每句歌词我都想起你。”
      严青荃“哦”了一声,突然问:“那过了今晚呢?”
      黄建明不知道为什么严青荃居然变得这么活泼,电话中一直在跟他调情。但他不趁这个时候说几句肉麻话就不是黄建明了。所以黄建明立刻说:“过了今晚我得看紧点你,不能让你到处乱跑,你得时刻在我眼前,让我想到你就能看到你。”
      严青荃在电话那头声音很轻松:“我弟呢,你也吃醋?”这时黄建明听到电话传来袁克简的声音:“哥,怎么啦?”然后严青荃的声音突然变小了,似乎是离开了话筒:“没事,我在和黄建明说话。”黄建明听到袁克简“哦”了一声,然后声音突然变大了:“有什么好说的,他也真够婆妈的,哥你要不要考虑换一个?”然后他听到严青荃笑着说:“别闹。”接着严青荃声音又变大了:“刚刚我弟。”
      黄建明咬牙切齿:“你弟皮痒呢。”
      严青荃警告地“喂”了一声,但是又忍不住笑了。黄建明不知不觉也跟着笑了,两个人在电话里这么傻笑了一通,慢慢地就沉默了。黄建明不知道该说什么,可是他舍不得挂掉电话,就仔细听着电话里严青荃的呼吸声。过了一会儿,他听见严青荃轻声问:“你现在心情好些了吗?”
      黄建明顿时有些惊醒的感觉,他刚来得及说:“青荃……”那边严青荃打断了他的话:“没什么,我就是知道。”严青荃顿了顿,又问:“你现在心情好些了吗?”
      黄建明没做声,他竭力不让严青荃听到自己急促的呼吸,等自己平静下来后,黄建明才说:“好多了,谢谢你,青荃。”
      严青荃说:“对了,你没喝酒吧?”
      黄建明是真的失笑出声,说:“自从上次喝了一杯酒,想开车回去被你摆给我看的那脸色,我只要开车就绝对不沾酒。他们都知道,笑我惧内呢,不过有个好处,就是从此之后,只要我开车过来的,他们就不敢劝我喝酒。”
      严青荃想都没想就说:“胡说,什么惧内。”可是他在电话那端还是笑了。过了一会儿,黄建明听到严青荃说:“明天我弟回上海。”他的声音变得很轻,像是温柔的细语:“我明天就回来了。”
      黄建明也低声地说:“我很想你,青荃。”
      他听到严青荃说:“我也是。”然而欢喜混合着以前的回忆,让黄建明分不清自己的欢喜和惆怅之中,哪个比重更大。

      黄建明认识陈拥军是在饭馆,当时大家考完试,黄建明有钱又大方,就请同宿舍的几个去馆子吃饭。因为考试结束的缘故,大家说着说着,声音就大了点。但是做学生的,以前都在小馆子吃习惯了,所以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妥,直到有服务员过来,说邻桌的人请他们安静一些。
      黄建明虽然知道自己这些人是有些吵到别人了,但他那时还没现在圆滑,加上觉得自己这帮兄弟没脸了,于是就挺蛮横地站出来,一副无赖的样子说:“多大的声音啊,我怎么觉得就跟咱平时说话声音一样啊。这就吵着人了,这耳朵也太敏感了吧。”
      话说出口他看见邻桌那几个人脸色就变了,当时也做好了打架的准备。结果邻桌站出一个人,一边笑着一边盯着他,打了几句圆场,结果双方也就这么平安无事。等吃完饭,那个人走到黄建明面前,掏出名片,一边说着不打不相识,一边客气地问黄建明的名字,黄建明就知道对方对自己有意思。
      黄建明其实挺习惯别人喜欢自己,他长得帅,为人开朗,手头大方,而且还没什么脾气,喜欢他的人从小就没少过。但对方是和自己爸爸差不多年龄的人,这在他的爱慕者中倒是第一次出现。原本黄建明是打算置之不理的,结果因为觉得好玩又好奇,他也没干脆地拒绝陈拥军,就这么含含糊糊地相处着。
      但是相处久了,黄建明发现陈拥军这个人其实挺不错的。他父母有了妹妹后不怎么管他,哥哥跟他年龄相差太大,很多事情上都得陈拥军来指导提点他。所以说起来,陈拥军除了爱慕者的身份之外,倒还有点亦兄亦父的感觉。

      黄建明记得自己曾问过陈拥军为什么喜欢自己。“因为我长得帅?”陈拥军听了只是笑。
      “因为你不仅帅,还帅的冒傻气。”陈拥军这么回答。那时他们刚刚完事,陈拥军趴在床上,痛的呲牙咧嘴,勉强才能对黄建明挤出一个笑。
      黄建明当时也有些过意不去,就凑过去笑着说:“这么疼啊?”
      陈拥军吸了口气,才感叹说:“我这上山下乡练出来的身板,都经不起你这么折腾。”
      黄建明嬉皮笑脸说:“我这不是没经验吗,第一次,以后就好了。”
      陈拥军叹了口气:“你也知道自己没经验,你本来就没经验,还一通乱捅,差点被你搞死了。我也说你是第一次,我可以引导你来,以后你想在上面都没关系。你非要坚持是为什么。”他没等黄建明回答,又叹了口气,说:“因为疼的不是你,你这个人挺没良心的。”可是他看着黄建明的眼神没一丝指责。
      黄建明耸了耸肩:“我又不知道这么疼。”
      陈拥军笑了笑:“你知道了又怎样。”他不再说别的,只是看着黄建明。黄建明自己觉得有些心虚,他就挨着陈拥军躺下,说:“我就是不喜欢在下面,我就是喜欢在上面,你不知道,我……”
      陈拥军这时勉强翻了个身,抱住黄建明,说:“我知道。没关系,你乐意在上面就在上面吧。”
      黄建明没问陈拥军知道什么,因为他觉得那是鲜为人知的。就好像自己的一些习惯动作,比如喝水的时候习惯中指放在茶杯边沿。这些习惯隐蔽又不影响别人,所以除了自己,难以被人察觉。但陈拥军说自己知道,至于是真的知道还是装作知道,黄建明也不关心,自始至终黄建明就没爱过陈拥军,所以后来陈拥军说要离开他,他也只是小小的感伤了下。
      可是现在黄建明以一种成熟而旁观的角度回想起来,陈拥军当年是真的爱过他的。在黄建明的情史中,真心对他好的人其实不多。能做到陈拥军那个程度的,大概也只有陈拥军一个人。这个人当年那么喜欢他,最后也还是离开他了。

      黄建明想,也许严青荃也察觉出什么来了。严青荃后来一直也没再提要在上面。他们都看透了他。
      那么多人喜欢过黄建明,只有两个人察觉到了他的外强中干。一个是爱他的陈拥军,一个是他爱着的严青荃。爱他那个人早就离开了他,他爱着的严青荃也喜欢他。但是他从喜欢严青荃开始,就一直没有一种确切的踏实感过。曾经有人那么掏心掏肺地要对他好,他不在乎。现在他把心掏出来想给别人,却不知道别人稀罕不稀罕。黄建明觉得陈拥军好像一个幽灵又回来了,但这次陈拥军不再爱他。他只是带着一个讥讽的笑,看着黄建明,好像在说原来你也有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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